其實穆旎會跟自己解釋,這已經超出了溪風的想像,上位者在他的眼中一直都屬於高高在上,喜怒無常的存在。
可是穆旎的解釋,無形中,彌補了他一些碎得不能再碎的尊嚴。
“不信?”其實溪風呆呆的樣子很好看,像極了一隻無辜的小白兔。
穆旎覺得這個男人很乾淨,眼睛是她從未見過的乾淨,尤其是經曆過了那些齷蹉事以後,還能保持這樣一顆乾淨的眼睛,讓穆旎即是羨慕,又是憐惜。
溪風搖了搖頭,這樣的事情長公主以前不是沒有對自己做過,如果是她叫人做的,隻需要承認就好了,他可不會自以為是的認為,他一個男寵可以影響長公主。
“信我就好。這次的事情我會查清楚,給你一個解釋。”穆旎為溪風理了理被子,將他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生怕受了涼。
“殿下,微臣能求您一件事嗎?”溪風小心翼翼的樣子落在穆旎眼裡,倒是說不出的可愛。
穆旎其實還想感謝一下那個下藥的人,讓她發現溪風在自己心裡麵的不一樣。這可能就是緣分吧,莫名其妙間,一個人就這樣突兀地住進了心底。
“你要是想上朝想回家,身子沒養好之前想也彆想。”
“微臣隻是希望殿下不要調查此事,微臣並沒有受什麼實質性的傷害,敲山震虎即可。微臣不希望有人因我而受株連。”
穆旎看著一臉認真的溪風,怒也不是笑也不是,不知道這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竟然幫害自己的人求情。
他現在不是應該一臉梨花帶雨的懇求自己嚴懲幕後黑手嗎?“你腦子被門擠了啊!這些人要害你啊。”
“殿下,殺一個人容易,可他的家人要從悲痛中走出來,可就很難了。”
溪風低垂著眼瞼,明明看上去那麼謙卑,卻耀眼得讓人睜不開眼睛。穆旎覺得自己鼻子酸酸的,這個男人,就連說這種胡話就讓人心疼。
“你還真是善良,希望你能一直這樣,不要變。餓不餓,餓了本宮傳點東西過來吃,想吃什麼?”
溪風覺得今天的長公主很以前的很不一樣,怪異得厲害,可是他又說不出是哪點奇怪。
“全憑殿下拿主意。”
“那就讓禦膳房把拿手菜全部上一份吧。”穆旎自己也不知道什麼好吃,索性全要一份,反正花的又不是她的錢。
“你說什麼?殿下把寢殿所有的宮婢全部下到地牢了?這怎麼可能。”
“公子,長公主回來得太早,那時候藥性還沒有完全發揮,奴才們不敢妄動,沒想到卻讓長公主發現了。”一個穿著青衣的侍從恭恭敬敬地跪在
“就算沒有碰上我們安排的戲碼,可是殿下也不應該如此上心啊。不是應該把事情交給下麵的人去查,然後就慢慢淡忘了嗎?”
一名藍衣男子像是受到了什麼打擊一樣,重重的跌落在椅子上,臉上麵如死灰。
他的眉目清秀俊美,膚白如玉,讓人一看就移不開眸子,這人也是穀雨公主的男寵,名叫藍巽,在溪風到來之前,他是整個公主府最受寵愛的男人。
“專房之寵,嗬護備至,還為了他大動乾戈,殿下這次是動了真心了嗎?”
“公子,您彆喪氣,長公主不過隻是圖一時新鮮罷了,等時候長了,殿下肯定會發現你的好。”侍從看見自家主子情緒激動太大,忍不住出聲安慰。
“沒用了,殿下既然提審了整個寢殿裡的人,按照她的脾氣,在18套刑具麵前,是沒有人能咬得住牙關的。
估計過不了今夜,我也會被她丟進地牢。真是沒想到,我最後還是輸給了那個莽夫。”
藍巽慘然一笑,他進府兩年,享儘了殿下的寵愛,卻在一朝之間失去所有,這種滋味,真是非常人所能承受,更何況那個贏過他的男人,處處和他差的都不止一星半點。
“公子,彆這樣灰心,他們沒這個膽子出賣你的。你可是太子的人啊,出賣了你太子殿下能饒過他們嗎?”侍從看見自己家主子絕望的樣子,也變得哽咽異常,在這個主榮奴榮的世界,要是自家主子真的倒台了,做奴才的也不可能討到任何好,畢竟他們奴才的命,可賤著呢。
藍巽冷笑一聲:“你還真是拿太子殿下當回事兒,他當初若是真得看重我,能讓長公主把我要進府嗎?他隻不過拿我當公主府裡的一枚眼線,說不定在心裡還在鄙夷我以色侍人。再說,這些奴才又不是傻的,太子殿下離他們還遠,長公主卻隨時都能要了他們的性命,這種情況下肯定是討好長公主保住自己的性命最為重要啦。”
“公子,這件事兒從頭到尾都是奴才做的,到時候他們若是供出人來,也隻會出賣奴才。奴才會把所有事情全部攬過來,不會牽連到公子。”
藍巽看著自己的侍從,喉頭動了動,卻又說不出話來,事到如今這顯然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料想長公主得到了一個讓她自己滿意的結果以後,也不會為了區區一個男寵向自己發難。大不了就以治下不嚴的名頭斥責兩句,禁足幾天。
溪風身子還是很乏,總感覺眼皮沉甸甸的,渾身提不起力氣,用完膳就回床上去休息了。穆旎則坐在床上,時而逗弄兩下睡得迷迷糊糊的溪風,但更多的時候還是在努力看書。
樾國對於她這個21世紀的人來說還是太過陌生,她必須要讓自己儘快的了解這個國家甚至這個世界,才能更好的偽裝好自己,不至於被人發現她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穀雨公主。
溪風睡得很沉,完全不知道他在酣然入夢的同時,地牢裡為了審問出這一次對他下藥的幕後黑手,正在上演著怎樣的一番腥風血雨。
“若玉公子的人。”穆旎聽過手下的稟告,說是已經查出了勾結寢殿奴才下藥的人是若玉公子的人,臉上一副玩味的表情,“光是他的一個侍從,居然可以拿出這樣大的一筆錢用來收買寢殿的人,還能抬出太子的名頭來狐假虎威。”
“殿下,若玉公子畢竟出身尊貴,您以後也要多多倚仗李尚書,他的奴才屬下已經抓了起來,要不然……”穆旎越聽越怒,看來這個若玉公子不聲不響的,已經在府中得到了不少人心,這種情況下還有人敢替他求情。
要說陷害溪風這件事,如果沒有主子的首肯,哪個奴才敢那麼不長眼,對自己的愛寵下手。竟然把勢力都發展到自己枕頭旁邊去了,現在還隻是爭寵,隻會蒙蔽一下自己,可這種人以前一旦被人利用,比如被太子或者皇後這樣的有心人收買,就是一把隨時都有可能插進自己心窩子的匕首,穆旎是絕對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的。
“帶一壺酒過去,讓他們主仆二人上路吧。”穆旎朱唇一啟,便是無窮無儘的殺意。
“殿下!”
“本宮要處死自己府裡的男人,還需要你們的同意嗎?搞清楚誰是你們的主子,要不然,這府裡的日子可不好過。”
穆旎冷冷地甩下一句話,冷眼剜了一眼站在一邊瑟瑟發抖的屬下,轉身離去。她是一個容不得背叛,眼裡麵容不得沙子的人。穆旎很少對人產生感情,可是一旦產生了,就會為之付出一切,她為了母親可以對親生父親都狠下殺手,為了溪風殺掉一個兵部尚書的兒子又能算什麼。
她還不信,自己就算真的殺了若玉,李尚書就敢造反還是怎麼的。若玉恐怕沒有想到,長公主對於溪風的愛護已經到了這種份上,壓根兒就不聽自己的辯解,直接就賜來一壺毒酒。
“殿下沒有再說其他的嗎?”若玉原本整齊的發髻變得有些散亂,肌膚蒼白得不見血色,臉上全是絕望的笑容。
“殿下沒說其他的,隻是吩咐事後去您家報暴斃,公子放心上路吧,殿下不會因為此事而牽連您的家人的。”
“哼,我的家人,她就算想牽連,皇帝也不會給她這個機會,說破天,誰叫她隻是個公主呢。暴斃,我陪了她兩年,最後就落得一個暴斃而亡的下場,為了掩蓋毒死我的真相,恐怕連我的屍首都不會送回家。穀雨啊穀雨,你的心,比男人可狠多了。”
若玉搶過酒杯,狠狠地一飲而儘,臉上的表情猙獰而又可怕,仿佛是一個剛剛才從地獄裡麵爬出來的惡鬼一般。
“你們不會好過的,高高在上的穀雨長公主,你動情了,你有軟肋了。等太子殿下回來以後,他絕對不會放過你們,不會放過溪風,更不會放過你。”寒冬的冷風在不停的呼嘯著,刮過屋簷,唱出淒涼的悲鳴。
若玉的身子在他高呼後失去了重心,狠狠地一下子跌倒在地,黑色的鮮血順著嘴角流下,這位美人兒終歸還是作繭自縛。隻因為他忽略了那個叫做溪風的男人,在穆旎心目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