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一家三口收拾停當,準備去趕集。
楊晨看到奶奶慢慢挪動著堅定的步伐,走到楊晨家的屋簷下,“奶奶,你也要去趕集啊?”楊晨的奶奶今年都78了,身子骨還算硬朗,雖然渾身都是病痛,但能吃能睡,還能乾點手上的活計,沒大病大災,楊晨記得穿越那年,他們幾個孫子輩的還在商量等奶奶九十大壽的時候風風光光的給奶奶做一個生日宴會。
楊晨回家第一時間沒有見到奶奶,是因為奶奶這幾天在大伯家生活。
自從楊晨的爺爺去世以後,奶奶就輪流到楊晨和大伯楊德旺家吃住,每家一個月。
當然,話是這樣說,其實,奶奶愛喜歡在誰家多住幾天,兩個兒子誰也不會有意見。到奶奶九十歲的時候,兩個兒子和兩個兒媳都很孝順她,更彆說一大幫孫子孫女外孫了。
奶奶一生最大的成就就是養育了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到奶奶九十歲的時候,真是兒孫滿堂,四世同堂,重孫都有好幾個了,最大的重孫都十歲了。
這是後世獨身子女家庭所不能享受到的大家庭的幸福。
楊晨的爺爺楊琨四年前去世了,享年71歲,楊晨的奶奶比爺爺大三歲,去世前一直在村上擔任村長的工作,很得村民的信任。而楊晨大伯楊德旺現在五十歲,在村裡擔任副村長,村會計工作,是下一屆村長的熱門人選。
“是啊,晨兒昨天剛回來吧?書讀得怎麼樣?”奶奶步履走的很慢,但一步總是一個腳印。
“爸打電話回來呢,奶奶,呆會兒你也可以跟爸爸說幾句話了!我的學習很好啊!”楊晨跟奶奶報告了一下學習,當然就是籠統一說,說多了奶奶也聽不懂。
“嗯!電話這個東西是怎麼把你爸爸的聲音傳過來的啊?”楊晨知道,奶奶對這些高科技的東西是一點都不懂,連按電視遙控板都不會。可能奶奶唯一會使用的電氣設備就是照明電燈的拉線開關了,你要是做一個按鈕開關,她就要患糊塗。
楊晨家的電視可不是背投等離子液晶純平,不過一個老式的顯像管凸麵電視,不過加了一點彩,所以就被稱為彩電。
這個時候的農村連電話都不普及,更彆說比電話更貴的高檔電視了。
這幾日晴好,路倒也好走,楊晨和楊然陪著奶奶慢慢來到村頭,因為這裡靠近連接幾個自然村和鄉政府所在地的一條土路,所以,這裡自然而然地就成了村裡的一個人員密集中心。
時間還不到九點,但在這個村子唯一的公用電話旁等著打電話或者接電話的人倒是聚集了不少。
“潘秀珍,趕集啊?”同村的一個婦女見楊晨母親領著兩個兒子來公用電話旁等著接電話,就寒暄地問道。
“嗬嗬,是啊,怎麼,等會兒一起走吧!你也接電話啊?”
“是啊,女兒從廣東打過來的!你女兒也在廣東?”
“是啊,好像在什麼電子廠,我也弄不明白,還是你女兒能乾,人又長得漂亮!”
“哪裡喲,看你兩個兒子,大的一表人才,小的乖巧伶俐,真是羨慕死我了!哈哈!”這個村婦雖然口中謙虛,但表情卻是很受用。
楊晨一天隻讀聖賢書,雖然見過這個婦女,但不知道叫什麼名字,所以也就沒有理會,隻是象征性的叫了聲嬸嬸。
這個時候的電話費奇貴,最重要的是雙邊收費,也就是說接電話也要收錢,不但電信公司要收,提供電話服務的老板也要收費。所以,大多數人還不知道煲電話粥,把該講的講幾句,該囑咐的囑咐也就差不多了。
所以,很快電話鈴響了,接著老板叫了一聲,“潘秀珍,你的電話!”雖然楊晨對老一輩的村民不熟悉,但老一輩之間到是比較熟悉。公用電話的老板當然也是認識楊晨母親的。
“喂!”潘秀珍拿起電話,電話那頭就響起了一個男人有些沉悶的聲音。
“家裡都好吧,你呢?”楊德鑫在電話裡問道。
“都好,媽的身體也挺好的,你安心在外打工就是!”
“嗯,我打電話來就是為了告訴你一聲,秦雲買了一部手機,以後有事可以打他的電話,我把電話號碼念一下。”
“哦,好的,你等會,我找老板借支筆!”
“周家大哥,借你家的圓珠筆用一下!”
“媽,我身上帶著筆呢,是不是秦叔叔買了個電話,讓記號碼啊,你說,我記著就是了。”
其實,楊晨對秦叔的這個電話是相當熟悉的,如果世事沒變的話,他馬上就可以說出這個號碼。
秦叔是楊晨父親楊德鑫的一個堂妹的丈夫,和楊德鑫家的關係一直不錯,也給了楊德鑫家很大的幫助,因為這些年一直在省城做家裝,隨著房地產的興起,倒也掙了一些錢,這個階段還是一個包工頭,楊晨的父親就在他手下做木工。
“嗯,好,你說吧!”
“130……”
楊晨記下母親說的號碼,跟他後世的記憶一模一樣。
這個時候的手機,最差的也得抵兩三個月的工錢,而且電話費還出奇的貴,可不是人人都買得起的地攤貨。
“媽,你身體好吧!”楊晨的奶奶和楊德鑫聊了幾句。
然後就是楊晨,“爸!”楊晨知道父親為這個家付出了很多,在這十年裡,父親的身體每況愈下,也是因為太過操勞所致,加上木工的原因,肺上出了問題。
“晨兒要考大學了,得加把勁啊!我還等著呢?”
“放心吧,爸,我會去省城讀書的!”
“嗯,你能有這麼大的信心,我也很高興!”又聊了幾句,楊晨把電話遞給了弟弟。
“三兒,學習怎麼樣,有沒有聽媽媽的話?”
“爸,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打穀子的時候我會回來的!”
“是嗎,能給我買個變形金剛嗎?”
“好,隻要你這次期末考試考到全班前五名,我就給你買!”
“好,那就這樣說定了!”
掛了電話,楊晨覺得這個家正在發生著改變,父親的性格楊晨當然是非常清楚的,平時父子倆很少做心靈上的溝通,隻是問一下身體啊學習啊什麼的。
楊德鑫是一個能乾的木匠工人,但僅此而已。拉扯著三個兒女長大,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楊晨沒有做過父親,有時候倒也不能體會當父親的那種心情。
但他對父親的愛卻不會因此而改變。
他愛這個家的每一個成員,願意為他們奉獻所有。
楊晨感歎,他們這個家的每個人都年輕了十歲,使得他有更多的機會來兌現自己的承諾,他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