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北的動作一頓,蘇傾城倒是找了個好理由啊!蘇晉平時忙於公事,在家的大部分時間也都是呆在書房,很少有和子女相聚的機會。蘇傾城想念父親,又不能明著打擾父親,所以想到這樣一個辦法。這樣的解釋讓人挑不出毛病,反而會認為小女孩心性,更是讓蘇晉心中對她對了一份愧疚。
蘇晉臉色果然緩和了不少,“即使如此,也不能把手段用到自家人身上!”
蘇傾城忙點頭稱是,並保證再沒有下次,眾人這才散了。
蘇北特意走的慢些,等著後麵的梅姨娘。等了一會在看見梅姨娘的身影,走近了,蘇北發現梅姨娘一手捂著臉,眼睛也有些紅,看見蘇北眼神之間還有著閃躲。蘇北眼神一淩,“姨娘,怎麼回事兒?”
梅姨娘拿帕子捂著自己的臉搖頭,“沒什麼,四小姐怎麼還不會院子,你身體剛好還是好好休息的好!”連說話都有些不利索,可見大夫人這一巴掌使用了多大的力氣,隻怕要好幾天才能消腫。
見梅姨娘不願說,蘇北將目光放在梅姨娘身後欲言又止的青蓮身上。“你說!”
青蓮咬咬唇,無視梅姨娘的眼色,朝著蘇北行了一禮,“是大夫人,使了小動作害的姨娘打翻了茶水,大夫人不由分說的就打了姨娘一個耳光,說姨娘目無尊卑,竟然給他甩臉色!”青蓮忿忿不平的說道,那麼明顯的小動作,連她這個站的遠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大夫人非得說是姨娘的錯。
蘇北渾身氣息冰冷,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恨意。“天不早了,青蓮你陪姨娘回去吧!”蘇北冷冷的轉身往外走,頭也不回的吩咐青蓮。
“北北!“梅姨娘叫住蘇北,生怕蘇北回去找大夫人,蘇北現在還算是個小孩,都沒滿十歲,怎麼能鬥得過大夫人。
“我沒事!心中有些煩悶,蓮珠,陪我逛逛!”
蓮珠看著自家小姐瘦瘦小小的身影,分明的能感覺到她的不悅,便匆匆的朝梅姨娘行禮之後追了過去。
天黑之後,走廊裡就掛上了燈籠,這一路上倒也不算黑暗,蘇北走的很快,蓮珠什麼話也不敢說的緊跟著,月影憧憧下樹影斑駁,蓮珠緊緊身上的衣服,想要叫住蘇北,卻又不敢。
蘇北停住腳步,站在一株夜來香跟前,盯著那晚上才盛開的花發呆,在看見梅姨娘臉上紅腫的巴掌印的時候,蘇北心中有一瞬間掩飾不住心中湧起的殺意,心中突然之間的一陣煩悶,壓得她像是喘不過氣來。
“蓮珠,你說,為什麼要是八歲!”為什麼要重生到她八歲的時候,再大一點不是更好嗎?這副小身板能做什麼呢?
“啊?”莫名的一句話,讓蓮珠摸不著頭腦,但是也明顯看出蘇北心情不佳,但是她要怎麼接話?
“北北?”一道熟悉的聲音打斷了蘇北,拯救了苦惱的蓮珠。
蘇晉本是心中煩悶,便遣退了身後跟著的小廝,想著來這花園中逛上一逛,散散心,沒想到看見了這個最小的女兒,想著因為傾城的原因,自己又故意的冷落了她好幾天,雖說以前對她也不是很親近,但是現在看她小小的身子,站在花前,神色黯然的樣子,心中頓時生出幾分的心疼。
蘇北沒有想到會在這兒遇見蘇晉,轉身喊了一聲父親,便就沒了下文。
“怎麼站在這兒?”還說什麼為什麼是八歲?蘇晉站在蘇北的身邊,摸了摸她梳著雙丫髻的頭。
這種親密的舉動,讓蘇北有些的不適應,加上前世,蘇晉對她從沒有像今天這樣的親密舉動。她也是渴望父親的關注,但是她又不懂的怎麼去討好父親,不懂得怎樣表現自己。
眨去眼中湧起的淚水,蘇北搖搖頭,“沒事,隻是心中有些的煩悶!”
蘇晉有些忍俊不禁,一個小孩子站在你麵前說自己有些的煩悶,她知道煩悶是什麼意思嗎?蘇晉低聲一笑,突然又想起來晚間飯席上發生的事情,心中頓時多了些愧疚,“北北陪父親走走吧!”
蘇北點頭稱是,跟在蘇晉身後,隨著他的腳步。
蘇晉低頭看著隨在自己身邊的蘇北,瘦瘦小小的身板,穿著一件粉綠色的長裙,本是鮮豔活潑的顏色,被她穿出了幾分的黯然之色。“怎麼不說話?”
蘇北搖頭,“有些擔心姨娘,剛才遠遠的看見她捂著臉從母親房中出來,不知道是不是衝撞了母親!”蘇北狀似無意的說道。
蘇晉眼神一暗,“梅兒做事一向有分寸,又知禮守分寸,不用擔心!”
“嗯!”蘇北點頭,像是想到什麼一樣站住了身,衝著蓮珠招手,蓮珠上前把手中一直拿著的東西交給蘇北,蘇北轉而交給蘇晉,“父親!”
蘇蘇晉伸手接過來,翻開看了看,才知道是他罰她抄寫的《家規》。蘇晉心思百轉,以她的年紀,本想著堅持不下來,要知道《蘇家家規》經過曆任家主的修改製定之後,可不是一般的厚。
他也聽說過,有讓身邊識字的丫頭代寫的例子,但是看手中的字體全是出於一人之手,字體娟秀略顯的稚嫩,可能是有些字不認識,照著書中一筆一劃的寫的不是很規範。
蘇晉收起手中的書卷,淡淡的說了一句,“字還是不行,得好好練練!”
又走了一會,蘇晉發現自己這個小女兒不像另外的三個女兒一樣,以他的年紀來說有些太過沉穩安靜了。
蘇北秀氣的打個哈欠,略帶嬌憨的喊道:“父親,我困了!”
蘇晉搖搖頭,覺得是自己想多了,剛說她沉穩,轉眼撒起嬌來。將手中的書交給蓮珠,微微一笑,彎下腰抱起蘇北,“父親送你回去!”
蘇北的身子僵硬,前世裡她已經十九歲了,加上今世,已經二十多歲了,二十多歲的心理讓她一點都不習慣被抱著。她微微掙紮,又不敢太用勁,“父親,我可以自己走!”
蘇晉拍拍她的背,“害羞什麼?你才多大點,等你再大點,父親就不能抱你了!”再大點,連在父親麵前都有了男女之防。
蘇北決定無視心中的尷尬,反正她現在才八歲,任誰有什麼不滿,也不能說什麼。這麼一想,蘇北倒是安心了,乾脆閉上眼睛裝睡。可能是蘇晉的懷抱太過溫暖,再加上身體剛好還虛弱著,還沒到蘇北住的院子,她倒是真睡著了。
蓮珠高興的跟在蘇晉身後,小姐是不是終於得到老爺的關心了,以後的日子,最起碼的不會太難過。
‘梅芳院’是梅姨娘的院子,是除了大夫人的院子之外,最精致的一處,各種名貴的花草數不勝數。
此刻,梅姨娘的屋子裡亮著燈,梅姨娘坐在梳妝鏡前不停的抹著眼淚,姣好的麵容上一個紅紅的巴掌印,半邊臉腫的老高,更顯的楚楚可憐。
青蓮在一旁不停的勸著,心中也是暗自歎氣。本來也沒什麼的,大夫人以前也沒少刁難她們,隻是??????唉,前段時間四小姐生病,對姨娘顯得很是親近。今晚姨娘覺得四小姐對自己很是冷淡,便忍不了心中的委屈。
“青蓮,你說,是不是北北嫌棄我了,她肯定是嫌我不中用,不肯理我了!”臉上的紅掌印也懶得理了。
青蓮急得滿頭汗,“怎麼會呢?四小姐肯定是心疼姨娘的,剛看見姨娘的臉的時候,四小姐的臉色冷的可是嚇人呢!隻是四小姐可能覺的自己在老爺麵前說不上話,沒有辦法幫助姨娘,又怕姨娘看見自己傷心的樣子,這才離開的吧!”
梅姨娘睜著轟轟的眼睛看著青蓮,“真的嗎?”
青蓮忙不迭的點頭,隻要姨娘不哭,姨娘說什麼她都點頭。
梅姨娘擦擦眼淚,正準備站起身,就聽到外麵小丫鬟通報說蘇晉過來了。
梅姨娘趕緊的整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就是眼睛通紅,臉上還有巴掌印,腫得老高這點是無論如何都這不掉的。
蘇晉進門,梅姨娘忙迎上去,帶著濃濃的哭腔的聲音讓蘇晉皺眉,心中對大夫人的不滿又多加了一份。“老爺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外麵露重,該是添上一件薄衣才是。
蘇晉坐到軟榻上,“剛去送了北北,這丫頭,困得半道上就睡著了!”蘇晉拉著梅姨娘的手,把她拉到自己的跟前坐下,抬手捧著她的臉仔細的看,清晰的五個掌印,半邊臉腫得高高的,蘇晉歎口氣,“委屈你了!”大夫人的性子,他多少還是了解的。
梅姨娘一聽,忍了半天的委屈的淚水又流了下來,歪倒在蘇晉的懷裡低聲的哭起來。
青蓮招招手,讓在屋裡伺候著的幾個丫鬟出去,自己也轉身走出去輕輕的關上門。又歎了口氣,姨娘就是太溫柔了,性子太軟弱了,要不然憑她受寵的程度,何至於被大夫人如此為難。
一夜好眠,等到日上三竿了,蘇北才懶洋洋的睜開眼睛伸個懶腰,大夫人蔣豔為了顯示自己的寬容大度,在蘇晉麵前表現自己一視同仁和對待庶女的關愛,特意的叮囑了蘇北在身體完全好之前不用去請安了。
蘇北樂的如此,反正她對大夫人沒有好感,更不會對她感恩帶得。
蓮珠聽到動靜,掀開簾子,發現蘇北已經醒了,便上前服侍她起床穿戴。
“小姐,梅姨娘身邊的青蓮姐一早就過來了,說是昨天老爺在梅芳院歇息的,大夫人昨晚說自己身體不舒服派人去請,老爺卻說已經歇下了!今天一早,大夫人又派人來請老爺去主院用餐,被老爺黑著臉罵回去了,說是在哪兒吃是他的自由,輪不到大夫人做主。”蓮珠笑眯眯的很是開心。
蘇北冷笑,大夫人這是自討沒趣,以前蘇晉在哪兒過夜便在哪兒用飯,大夫人卻非要派人去問,結果碰一鼻子灰吧!蘇北知道,這是蘇晉再給大夫人擺臉色,有八成的可能性是為了姨娘,再怎麼說也是父親的人,怎容的大夫人隨便的打罵。
春德苑,大夫人的房門緊閉,守著的丫鬟個個膽戰心驚,因為屋中不時地傳出瓷器破碎的聲音。
孫媽媽作為大夫人的陪嫁媽媽,一直是大夫人的得力心腹,她總能很準確的揣測出大夫人的心思。但是現在孫媽媽心中也是暗暗叫苦,她留在了屋內,看著大夫人一件一件的摔著花瓶杯子,這些都是花錢買的廉價的東西,為得就是用來發泄的,因此摔起來倒也是不心疼。
孫媽媽小心的躲著瓷器的碎片,擔心那尖利的碎片劃傷自己,想著勸大夫人住手,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大夫人發泄了一番,心中的怒火終於消了點。坐在沒有被波及到的一張凳子上,不停的喘著粗氣,精致的妝容也有些的淩亂,身上的衣服還被劃開了一個口子。
孫媽媽看大夫人終於停下了,連忙上前勸導:“大夫人,您消消氣,氣壞了身子,得意的還不是那些個小人!”拿起桌子上的水滸,倒了杯水遞給大夫人,又幫她順順氣。
大夫人喝口水,又將杯子重重的摔在坐姿上,有些獰猙的表情,恨恨的道:“不生氣,怎麼可能不生氣,不過就是教訓了一個小小妾侍,他竟然還給我甩臉色,我嫁過來十八年,何曾受過這種氣!”
“老爺也是一時的被蒙蔽了而已,平時對於夫人,那還不是尊重有加,夫人為蘇家生下唯一的嫡子,這功勞可大了去了!咱可不能隻看眼前,往後的日子長著呢!”孫媽媽仔細的幫大夫人分析。
大夫人想到這一點,也慢慢的安靜下來了,但是想到今天早上派去請蘇晉的人回來說的話,心中的火氣又漲起來了,想也不想的抬起手將手旁的杯子扔出去。
蘇晉今天沐休,早上在梅姨娘哪兒用過早餐便去了書房,找出以前收藏的一方墨玉的硯台,加上林徽墨,讓人送去了蘇北的院子,並傳話說讓蘇北好好練字,過段時間他要檢查。
蘇北收下之後,就來了書房。蘇晉的書房隻有作為嫡女的蘇傾城進來過,蘇玉瑾和蘇玉琴想要進來還要得到蘇晉的首肯才行,就是找本書,也不能隨便進來。
得到下人的通報,蘇晉倒是一愣,有聽說蘇北是來感謝他的禮物的,便忍不住的心酸,不過是順手的東西,卻得來蘇北慎重的對待,心中又時感到欣慰。
蘇北進來的時候,蘇瑾正低頭處理公務,蘇北便也不打擾,安靜的坐在凳子上四處打量。這是她第一次進書房。書房的麵積很大,一大部分全是書,在一偶僻出來一個小間,中間掛著簾子,當作招待客人商談公務的地方。
檀木的桌椅,不奢華卻透著莊重。蘇晉的麵前擺著幾支狼毫筆,整個書房遍布著濃濃的墨香。
蘇晉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情,抬頭看蘇北還是安安靜靜的坐著,是不是的喝口茶水,每喝一口便皺一下眉。
蘇晉一樣,那是他喜歡喝和苦茶,雖說提神,那味道隻有他這經常喝的人才能受得了。還真是自己疏忽了,竟忘了讓人送些茶水。
蘇晉站起身走到蘇北旁邊坐下,“不喜歡喝可以不喝!”她這個年紀該是喜歡甜食的。
蘇北搖搖頭,“還好,提神醒腦!”
蘇晉聞言一笑,又覺得她有些的人小鬼大,心中對於蘇北的喜愛又多了一份。“喜歡送你的東西嗎?”
蘇北又點點頭,“喜歡!對了,父親,聽說母親不舒服,可是生病了?”就算是生病了也是氣的!
蘇晉摸摸蘇北的腦袋,撥了撥她頭上帶著的珠花,“沒事,許是晚上吃得多了,肚子不舒服!”
蘇北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意,吃撐了?大夫人還真是吃飽了撐的沒事乾。
“父親,我還是有些擔心母親,不如父親跟我一塊去看看吧,母親平時為家操勞本就辛苦,從不輕易稱病,或許是真的身體不舒服呢?”蘇北滿臉的擔心,很是為大夫人著想。
蘇北沉思,雖然蔣豔有些事情做的有些過分,但是她為這個家操勞的事情卻是真的,點點頭,便也同意了蘇北的提議。
蘇晉到了春德苑,擺手沒有讓人進去通傳,院子裡的丫鬟婆子麵麵相覷,但終是沒有人違背蘇晉的命令。
牽著蘇北走到了主屋門口,一眾的丫鬟婆子全在門口候著。蘇晉奇怪,不是說不舒服嗎,怎麼還把伺候的人遣了出來,還沒等他發問便聽到了屋裡傳來的碎裂聲,在看立著的丫鬟沒有一個因為聽見聲音往屋裡跑,心中便明白了幾分。
蘇晉剛打開門,迎麵便扔來一個東西,一時不查被扔個正著。
大夫人聽見開門聲,就看見蘇晉一臉青黑的站在門口,身邊還站著身穿粉色長裙的蘇北。蘇晉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看著滿屋的狼藉,冷聲問道:“這是乾什麼?關起門來就是在做這事,你就是這麼做主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