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知道讓蘇九兒的心當時就咯噔一下。
知道什麼？
知道她和他的愛情？
知道她的不辭而彆？
但不管東方老董事長知道了什麼，不管是誰吃虧，但當初不辭而彆的到底是她蘇九兒。
雖然她的確是有苦衷……
但是，她歸根結底也隻能說上一句抱歉罷了。
也許是人死了，本來想不開的事兒都看開了。
也許是東方老董事長覺得兒孫自有兒孫福，孫子被“玩弄”感情什麼的，根本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
東方老董事長並未趁著蘇九兒內疚，就去指責她帶壞自家孩子早戀又離開這種不負責的行為，反而安慰道：“孩子，你不用說對不起，阿熙那孩子從小就倔。他不願意的事兒誰也勉強不了，你這孩子生性善良，就算當初走了歪路，怕也是那孩子拐的你。”
走了歪路什麼的……
雖然東方老董事長沒把話說的那麼明白，但單看那副感慨的模樣。
就讓聽者下意識的覺得，東方老董事長知道的似乎比她想的還要多。
就連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就知吃吃吃的泡芙也兩隻眼珠來回的在這一人一鬼身上打量，生怕錯過了什麼陳年舊事的信息。
蘇九兒本人也不得不承認，她也曾想過八年前若是沒有那麼多的意外，她和東方熙之間會是什麼光景。
但沒有如果。
山上修道這麼多年，當年的事兒蘇九兒早就當作前世沒有忘掉的記憶釋然了。
包括這次下山，她也沒想過會和東方熙之間扯上關係。
今日所遭受的一切，頗有前世的麻煩找到今生的感覺，蘇九兒還有些無法釋然。
許是看出蘇九兒的猶豫，老成精的東方老董事長提議道：“你若是不想和阿熙再有牽扯，你可以避開他去展會看看情況……”
“避開你孫子去解決事兒，那誰給九九報酬！”泡芙張牙舞爪，顯然覺得這個提議糟透了。
也怪不得泡芙遲遲無法修成完全人形，這麼世俗滿心的錢和美食可完全不符合妖修的基本理念。
“泡芙！”蘇九兒難得嗬斥了一次泡芙，雖然天師驅鬼收錢是正道，但蘇九兒無論如何都不希望在東方熙的親人麵前變成一個貪圖富貴的人。
東方老董事長並不在意這些，反而順著泡芙的話解釋：“其實老朽還是有些私房錢的，沒來得及說遺言，連卡帶密碼都可以給你，也就八百萬吧。”
剛剛還炸毛的泡芙瞬間被俘虜：“我滴個乖乖，八百萬可以買多少小魚乾？”
東方老董事長期待的盯著蘇九兒。
泡芙也眼巴巴的盯著蘇九兒。
這一妖一鬼的目的不同，但期待卻是相同的。
雙重夾擊下，蘇九兒歎息一聲，也說不出是無奈還是鬆了一口氣：“這個買賣我接了。”
得了許諾後，東方老董事長當真是鬆了一口氣：“那老朽就可以放心消失了……”
“消失？您……”蘇九兒皺了皺眉頭，總覺得東方老董事長這樣的人不該是個用詞不當的存在。
“今兒是老朽的頭七，老朽新死的鬼沒什麼法力，已經拚了老命的跨過遠距離來見你，怕是已經沒能力在十二點之前回去了。”東方老董事長倒是灑脫依舊，就像他口中那個即將魂飛魄散的人說的不是他自己一樣。
泡芙看了一眼鐘表，冷靜的提醒道：“現在已經十一點五十分了，打車也來不及了。”
明知道可能無法輪回轉世，明明知道這樣下去天亮之時會消失。
但東方老董事長還是利用這個機會來為自己的孫子謀一線生機。
蘇九兒再次歎氣，她從櫃子裡拿出一把紙錢，又扯過一個丟棄在角落的銅盆。
她點燃紙錢，雙手掐決念咒。
嘀咕了一段梵文之後，這本來因為東方老董事長的出現就布滿陰氣的房間陰氣越發的重了。
蘇九兒打了個冷顫，還算健康的身體產生了不適的感覺。
但是她不能停，所以她隻能皺著眉頭繼續念下去。
泡芙再次炸毛，不同於剛剛那種單純的不滿，現在明顯是在戒備什麼的樣子。
會戒備也是正常的，因為蘇九兒在招鬼，招的還不是一般的鬼，而是地府裡的鬼差。
她們做天師的，若真是要超度亡靈，必須要和地府打好關係。
萬幸蘇九兒的師父蓬萊道人也是個有真本事的，同地府的鬼差也算是有交情。
所以蘇九兒才會每次召喚都成功。
隻是這個過程對於蘇九兒來說，真的不好受。
她本就是純陰體質純陰命格，便是修習道術不會被陰氣所擾，卻仍舊怕冷。
蘇九兒哆哆嗦嗦的抱著自己，冷顫一個接著一個，她真想躲在被子裡把自己捂的嚴嚴實實。
現在把屋子弄的滿是陰氣，她簡直感覺自己像是裸著身體在冰天雪地裡站著一般。
來者身穿白衣，古裝，壽衣。
頭戴一頂長帽，上有“一見發財”四字，稍微有點常識的，單看外型便知來者乃是地府十大陰帥之一的白無常榭必安了。
白無常一見眼前場景，瞬間笑顏常開：“呦吼，剛剛還說這老鬼不知去向，不想卻是跑到你這裡來了。”
顯然，白無常對東方老董事長的事兒非常清楚，也免得蘇九兒多做解釋。
同時也能看出白無常對蘇九兒也算是熟稔。
隻見蘇九兒哆哆嗦嗦的遠著白無常：“七爺，麻煩您了。”
“嘿嘿，不麻煩不麻煩。小天師你該知道，這老頭命格貴重，若是魂飛魄散倒是有些麻煩。”說著，這白無常也不知是惡趣味還是什麼，硬是靠近了蘇九兒，這讓本就冷的發抖的蘇九兒更是瞬間臉色青白，顯然是被陰氣衝的冷的暈過去了。
不過還好白無常是個有分寸的，沒繼續折騰蘇九兒，要領著東方老董事長投胎去了。
蘇九兒生怕東方老董事長不安心，臨彆時又道：“人死如燈滅，人間事自有人間擾，您且安心投胎，東方熙的這件事兒，我會負責到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