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沒辦法脫離這隻大網。他掙紮許久,不耐煩地罵道:“等老子出去,滅了你們。”
不過,石垣還是有倚仗的,他默念口訣,從空間戒指裡取出龍雀畫軸。
“父親,臨淵,你幫幫忙吧?”石垣小聲嘀咕著,期待奇跡的出現。
誰知,過了許久,龍雀畫軸一動不動,根本沒有出現任何異常。
石垣恨恨地罵道:“難道天要亡我!鬼兒子的!我石垣才不會認栽!”
就在這時,隔壁牢房裡傳來一個疏狂的聲音:“大夢我先醒,冷月籠南窗!莫家的氣運就要到頭了,你們擋不住滾滾洪流,也救不了天下蒼生!”
石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敢情這牢房裡不僅關著犯人,還有瘋瘋癲癲的武者?
門鎖被人打開,隨即是獄卒尖利嘶啞的叫聲:“臭乞丐,莫家來命令了,將你推到早市的菜市口問斬,以儆效尤!誰讓你瘋瘋癲癲地詛咒莫家!”
那武者還在叫囂,卻被兩個身形彪悍的獄卒拖出來,獄卒毫不留情地踩在武者頭上。
“哈哈,就這德性,還妄稱自己是地級高手!呸,笑死人!”
石垣一步步挪到牢房門口,仔細一瞧,這武者一襲破爛衣衫,赤著腳,渾身長滿膿瘡。
確實有點像癩皮狗。
石垣無奈地歎息一聲,武者曾經是多麼受人尊敬的職業!
如今一朝入獄,變成人人喊打的癩皮狗。
難道,這就是莫家打壓異己的手段?石垣心中更恨,可惜,他實力不濟。
片刻後,地牢裡傳來獄卒的笑聲:“剛剛把王老三斬了,那頭顱滾下來,被一群瘋狗吃了。還是莫家的家主厲害,一句話就把一個地級高手弄死……”
石垣大吃一驚,果然,是莫家乾的好事!
石垣四處搜尋,找不到出口,很快,獄卒趕來,打開門鎖,將他拖出去。
“莫家來話了,要親自審問這個石家的廢人。”獄卒說。
石垣大氣也不敢出,如果真的落在莫家手上,不死也傷。怎麼辦?怎麼辦?
就在石垣一籌莫展的時候,兩個獄卒將石垣帶到一間密室裡。
密室裡掛著形形色色的刑具,刑具上沾滿腥臭的血肉,聞之令人作嘔。
石垣已經下定決心,隻要這張金剛石纏絲網一打開,他立即乘隙逃走!
胖瘦兩個武者大步走進來,他們身後是一名精瘦的老頭。
這老頭,正是莫家的二長老,眾人向他致敬,他坦然自若地點點頭。目光落在石垣身上,似乎是不動聲色的,這雙利眼,卻像荒原的惡狼一樣狠毒。
石垣暗暗驚呼,不妙,難道他今天要交待在這兒?
二長老抬手指了指石垣:“他是什麼身份?”
瘦竹竿急忙恭敬地回答:“是石家的廢人,不算是嫡係,不過他半夜溜進城,恐怕……”
居心叵測?二長老頷首微笑:“動刑!”
眼看巨大的帶著倒鉤刺的長鞭就要甩在石垣身上,這虎骨鞭十分粗大,甩在人身上,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石垣恨恨地閉眼,暗道,這回他真的要吃點苦頭了。
就在這時,門口響起一個清亮的女聲:“二長老,家主命你回去,有急事相商。”
這二長老神色一頓,眯起眼睛問道:“又是為了那個白戀?”
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款步走進來,笑容宛如一朵怒放的純淨的雛菊。
“二長老,你彆想岔了,家主想迎娶白戀小姐,可是,白戀小姐正處在突破的關卡,如果白小姐能順利突破,莫家就多了一位雲級高手,怎麼?二長老不想嗎?”
這二長老冷哼一聲,轉身便走,剛剛走到門口,就回頭對瘦竹竿說:“看住這個犯人。”
犯人?石垣心中大定,卻更覺屈辱。
他明明是一名武者,天賦異稟,怎麼能淪為階下囚?
待二長老離開,胖瘦兩個武者自覺無趣,便吩咐獄卒將石垣送回地牢,各自散去。
石垣回到地牢,依舊被金剛石纏絲網牢牢捆縛,很難動彈。
不知何時,耳畔傳來一個清幽的笑聲:“小兄弟,我帶你出去吹吹風吧?”
石垣嚇了一跳,這個聲音優雅自若,根本不應該出現在汙濁肮臟的地牢裡,她究竟是誰?
石垣艱難地爬起來,透過地牢的縫隙,看到一個身披黑袍苗條高挑的女子。
“你,是莫家的人麼?”石垣故意壓低聲音,裝作若無其事。
這女子聞言上前一步,一縷長長的烏發從黑袍的兜帽裡溜出來,在昏暗的燈火中,搖曳出一絲昳麗的弧線,石垣看在眼裡,竟然喉頭一緊。
可以想見,這女子不是普通婢女,興許……可以幫他找到白戀?
她躲在寬鬆的黑袍中,衣袖無風自動,一股強悍的鬥氣緊緊圍繞著她。
石垣再次驚怔住,此女來曆不明,依照這些鬥氣的濃鬱程度,她起碼是地級武者高手。
“跟我來。”這女子袍袖輕展,地牢的巨大鐵鎖應聲打開。
石垣為難地看向身上的金剛石纏絲網,低聲無奈地苦笑道:“可是,這個東西……”
他其實有點羞於啟齒,當年他可是陵陽城乃至黑帝國首屈一指的天才,如今,卻被兩個低級武者捉住,關在這臭氣衝天的地牢裡,當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哦,這個纏絲網,是莫家的寶貝,你念幾句飛雲咒,用鬥氣催生飛雲霧上功法,就可以打開纏絲網,小心點,纏絲網可以反噬武者的功力,你必須抓住最好的時機。”
石垣尷尬地紅了臉,這個女聲真好聽,宛如初春裡紛紛揚揚的桃花瓣,這般明媚鮮妍。
隻是,他沒空多想,按照女子的指示,他念動石家的秘法飛雲咒,片刻後,果然纏絲網出現一道縫隙,他趁機凝結鬥氣,斬碎纏絲網的縫隙,逃了出來。
這女人見狀,欣慰地笑道:“不錯,你很機靈。”
石垣微微頷首,鎮定地關上牢門:“你要帶我去哪裡?”
女人不語,卻曼妙而行,身姿動人,如春柳風拂,石垣看得眼睛發直,不知為何,他很想知道這女人的真麵目,不知他有沒有這個眼福了。
片刻後,兩人來到地牢門口,遇到一隊凶神惡煞的獄卒。
其中一名獄卒頭領攔住石垣,低聲道:“烏小姐,這人是莫家抓來的石家廢人,你私自將他帶走,會不會讓家主不高興?到時候倒黴的可是我們呀!”
這個姓烏的小姐並未脫下兜帽,隻是陰沉地笑道:“家主如果不高興了,儘管來找我。”
獄卒頭領拗不過她的強勢,隻能乖乖放行。
石垣暗暗稱羨,這女人好強大的氣場,比白戀那種柔弱的牡丹花可要堅硬多了。
兩人走出地牢,石垣不敢相信,短短一夜功夫,他從屈辱中擺脫,搭上一個陌生女人的船。石垣提高警惕,暗暗防備,就怕這個女人突然發難。
據他猜測,這女人跟莫家有很大牽扯,興許,她想利用自己對付莫家?
“我們現在去哪裡?”石垣直截了當地問道。
烏小姐不答話,隻冷清清地走著,就像一隻孤僻的波斯貓。
石垣落後一步,本想趁機逃走,可是,這個念頭還沒來得及付諸實施,就被這個莫名其妙的烏小姐警告道:“莫家在陵陽城有三十處據點,上百名武者暗探,你想走,容易。趁著天色尚早,出城去吧。回你的石家,永遠都彆再來陵陽城。”
石垣登時呆住,不行,他要救走白戀。就算救不走,他也要拚一拚。
兩人沿著僻靜的街道,穿過阜盛的集市,穿過熱鬨的大街,徑直來到南麵的城牆上。
烏小姐拾階而上,身影孤單而落寞,石垣跟在後麵,不由得心口一緊。
站在巍峨的城牆上,竟然可以俯瞰小半座陵陽城,石垣深深呼出一口氣,側過頭定定地注視著烏小姐,半晌,才問:“你跟莫家有什麼過節?”
誰知,烏小姐答非所問地感歎道:“人心從來就是貪婪自私的。黑帝國氣數已儘,那些成就巔峰的武者,已經不再屬於這個帝國。飛澳大陸很快會迎來新的勢力洗盤。”
石垣聽得一頭霧水,又問:“那你呢?你是黑帝國的巔峰武者嗎?”
烏小姐似乎笑了,笑聲清雅,宛如他兒時戲水的小溪,從山峰上歡快地蜿蜒而下。
透著一種年輕的生機與活力。
石垣愈發好奇她的真麵目,這麼好聽的聲音,這麼強勢的態度,應該是個女王吧?
烏小姐扶住城牆,目光穿過城垛之間的碉堡,遙遙投向天際。
“你看,煙火來了!”
什麼?石垣更加迷惑,循著她的目光看去,就見南邊的天空上,竟然出現一朵朵煙火。
如果在晚上,這就是火樹銀花。
在白天,這些璀璨的煙火,就像不被眷顧的孩子,被陽光搶走風頭,顯得有些勢單力薄。
隻是,烏小姐柔婉地笑道:“白日煙火,是陵陽城迎親的風俗。”
石垣觀望一陣,好奇地問道:“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烏小姐紋絲不動,黑袍被城牆上的大風掀起一角,宛如臨風而立的仙鳥。
“莫家要準備娶親,今天的煙火大會一直持續到半夜。明早,新娘正式入駐莫家,成為莫家族譜上不可分割的一份子。石垣,你打算怎麼做?”
這個消息就像晴天霹靂,將石垣擊中,他呆立原地,登時滿目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