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宇文成都(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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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成都衝進大雨裡,任憑漫天的雨水迎頭澆下,沒過多一會兒,衣衫就全部濕掉了。

上一次見到她到現在有多久了?從那一天開始,他就每天都逛遍了洛陽城的大街小巷,期待著與她的再次相遇,他知道齊王楊暕不待見自己,天生的高傲也不願意讓自己屈節下腰,儘管他總是不斷的在齊王府外徘徊,卻萬萬沒有想到,他麵對居然是這樣的結果,終於知道了他的名字,卻注定是更大的失望。傾城,為什麼是她,為什麼非要是她?再過三天她就要嫁人了!

一想到自己最心愛的女子要嫁給彆人,宇文成都的心就一陣撕裂般的疼痛,他是天子驕子,從下就受父親寵愛,受皇帝器重,年紀輕輕就做了將軍,統帥三軍,南征北戰,無人不信服,然而即便這些成功累加起來,也無法挽回他感情上的失敗,他是一個失敗者,連自己最喜愛的女人也要嫁給彆人。

他這些天來,有好幾次都是在夢中為她披上大紅的嫁衣,卻在今天的一瞬間破裂了,想象在現實麵前總是那樣的蒼白無力,他即便是戰功赫赫,即便是武藝高強,他也無法與皇子爭,更何況還是皇帝賜婚。

宇文成都仰起頭來,真希望這是一場夢,雨停了,夢就醒了。他現在終於理解了傾城嘴角的那些許無奈,雨過天晴隻不過是一句空話,他的悲傷不會隨著雨水衝走,隻會化成永久的傷痕,越來越深。

人的悲傷沒有逝去,雨卻是先停了,傾城走出酒樓,抬頭看看天色,日頭總於出來了,天際還掛了一彎淡淡的彩虹,傾城抬步便往回走。

剛下過雨,街麵上的積水還比較多,傾城在路邊隨意的一瞥,就見到在一戶作坊下麵一個衣衫破爛的乞丐正蹲在那裡,衣服已經全部濕透了,正在瑟瑟的發抖,蓬亂的頭發一直垂到地上。

無論是什麼年月,太平盛世也好,覆國動亂也罷,乞丐總是不缺的,總有人被世事所拋棄,淪落到連吃一頓飽飯也是奢侈的地步。

傾城看著那個乞丐,忽然就想起了瑞凡,還有她衣衫襤褸的小老鄉,不管怎麼說,最後她們兩個也算是在一起了。

傾城微微的歎了口氣,衝著小翠使了個眼色。

小翠應了聲是,從錦包裡掏出一錠銀子扔給乞丐,那乞丐低著頭見到一錠銀子滾到自己麵前,連忙伸手撿起來,爬起來作揖道:“謝謝姑娘,謝謝姑娘,姑娘必有好報......”

傾城聽著這個聲音還熟悉,很像自己認識的某一個人,盯著乞丐看了看,忽然就是一怔,那乞丐看見傾城,也是愣住了,許久都沒有說出話來。

連個人對視著彼此,許久傾城歎了口氣,對小翠道:“這是故人,都給他吧。”

小翠疑惑的看了看傾城,沒敢多說什麼,將銀袋子都扔了過去,傾城淡淡的道:“買幾畝薄田,安心過下半輩子吧。”

說罷,傾城就轉身離去了,一滴眼淚不易察覺的留了下來,傾城屈指將眼淚彈飛,在沒有回頭。

乞丐手指發顫的拾起銀袋,意味深長的看著傾城離去的方向,也不知道心裡在想著什麼。

傾城快速的步伐證明她此刻的心情並不寧靜,終於還是看到他了,他居然還在,卻淪落到了這種地步,我真是害了他啊,都說紅顏禍水,此話果真不假,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恐怕他也不至於淪落到這步田地吧。

見到了久違的老朋友,傾城的心情卻並沒有好起來,因為當初那個傻氣的何暮雲已經不存在了,如今剩下的僅僅就是一具沒有思想的空殼了。

傾城回到齊王府,就命小翠取來了一壇梅花酒,其實不僅僅是男人心煩的時候會飲酒,女人一樣也會,傾城第一次喝的大醉酩酊,恍恍惚惚間仿佛又看見了醉紅顏那個羞澀憨傻的少年,一如那年不接風月的西湖楊柳,在自己的眼前搖曳著,而如今,這一切都完完全全的失掉了。

傾城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半夜的時候才醒過來,抬起頭,發現一件外衣披在身上,齊王楊暕正坐在對麵靜靜的看著她。

傾城有些羞赧,一個女子喝酒不成體統卻是是不像話的。

“齊王殿下,你怎麼來了?”

“隨便走走,”楊暕看了看桌子上的梅花酒壇,笑著道:“明天真該好好教訓一下小翠小紅這兩個丫頭,怎麼把主子晾在這裡不管呢。”

“齊王殿下不要怪她們了,是我讓她們早去休息的。”

“那你呢?怎麼喝的這麼多,這酒,喝多了,傷身體。”

見傾城沒有說話,楊暕站了起來,走出亭子,低低的道:“那麼不願意嫁給我麼?”

傾城看著楊暕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長廊的拐角,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怔怔的,心裡亂的不知道該如何來形容。

第二天一大清早,鎮南王就來了,他名義上是傾城的父親,齊王府也沒有彆的女眷,到後麵來看看女兒也不違規矩,不過這一次鎮南王可是帶著怒氣來的。

二公子跟在他的後麵,心事重重的,一見傾城就趕忙使了個顏色。

傾城已經知道他為什麼來了,因為紫月也跟在兩個人的後麵,麵子上的禮節還是要過得去的,傾城施了一禮,恭恭敬敬的道:“父親來了。”

“哼!”鎮南王陡然轉身,一揚手就想抽傾城一個耳光,手在半空想到她馬上就要大婚了,以後還要指望著她拴住楊暕,卻是打不得的,這才憤憤的住了手。

“你最好知道自己的身價,你算什麼東西?隻不過是西子湖上一個賣身的花魁,我能把你捧到王妃,也能讓你跌下來!”

“謝謝父親大人的教誨,女兒知道錯了。”傾城麵色平淡,什麼東西也沒有流露出來。

雖然是在認錯服軟,可是鎮南王卻沒有從傾城臉上看到任何他想要的東西,不由得怒火中燒,恨恨的道:“你能明白自己的身份最好,要是不懂,我以後會叫紫月好好的教教你!”

“女兒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風塵女子又怎麼了?就是因為出身低,所以就更不怕把自己打回去。”傾城雖然表麵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可是話裡卻是句句帶刺,以前她任人擺布,隻不過是因為她沒有那樣抗爭的能力,可是現在的情況截然不同了,和楊暕的婚期將至,鎮南王如今也不敢將她怎麼樣。

想著想著,傾城自己都覺得既嘲諷有好笑,原來這一份婚姻卻成了她如今最大的籌碼。

鎮南王氣呼呼的走了,紫月還是要留下來的,傾城也沒有為難她,隻是隨意的看了她一眼,道:“你下去吧,沒有叫你不準上來。”

紫月看了傾城一眼,低眉順眼的答了聲是,便下去了。

二公子見鎮南王已經走遠了,這才坐到椅子上,看著傾城笑著道:“我從來沒見過父王生這麼大的氣,從來都沒有人敢違逆他的意思。”

“是麼?”傾城為二公子斟了杯茶,遞給他。

二公子結果一飲而儘,傾城笑著看著他,到底是個武將,連喝茶都像喝酒一樣的直爽。

二公子撓撓頭,道:“我現在覺得你來洛陽也是一件好事,雖然你嫁了不想嫁的人,可是畢竟不再是那隨波的浮萍了,如今的你,比從前變了好多。”

傾城微微的點了點頭:“或許吧,有得必有失啊。”

兩個人又是久久的沒有說話,二公子離開的時候也沒有說什麼,不發一言的就離開了,兩個人一直保持著這種默契,相處在一起的時候,誰也不忍心打破這種難得的靜寂。無論是過慣了沙場征戰的二公子,還是過慣了酒中調笑的傾城,都渴望這樣一會兒的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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