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鳴琴無可奈何之中還帶著滿臉的憤恨,“皇後娘娘派人來傳口喻,說是和陛下在凝翠亭飲酒,酒興正酣卻無絲竹助興,聽聞主子琴藝過人,特來請主子移步一敘。雖然已經跟那蘇福海說過主子已經睡下,那狡猾的奴才卻說什麼沒法交差。奴婢隻能叫醒主子了。” 宮裡幾時少了彈琴助興的樂伎了?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嗎?嶽敏的暗暗緊了緊拳頭,見鳴琴氣得臉色通紅,在房裡走來走去,忙出言安撫,“算了,鳴琴,快來給我穿衣理妝吧,可彆在陛下和皇後娘娘麵前失了臉麵。” 也是,如果主子等會兒丟人,說不定那皇後會更高興呢!鳴琴趕緊去準備衣服。 心驚膽戰的看著鳴琴從衣櫃裡拿出一件件華美的衣裙,翻出一套套金光耀眼的頭麵首飾,似乎鳴琴還不甚滿意的樣子,嶽敏歎了口氣,出言提醒道,“鳴琴,我們是去當陪襯的,目前隻宜低調行事,你選的這些太華麗了,難免會喧賓奪主。到時候惹得皇後娘娘不快,倒黴的可是你主子我。” “喧賓奪主才好呢!把陛下一下子迷得神魂顛倒,主子就可以獨寵後宮,不用在這裡受這勞什子的悶氣了。”嘴上雖然是說著這些打趣的話,鳴琴手上卻把那些豔麗的衣服儘數收了起來,挑挑揀揀了半天,選了件淡黃色繡蓮花的襦裙,下麵是粉紫色羅裙,外麵罩上銀紅的披風,頭上一支白玉的蘭花頭飾,既不顯得太過素淨,又清雅可人,反而更襯出了嶽敏空靈的氣質。 麵對那複雜的襦裙,嶽敏直接投降,一動不動任憑鳴琴打扮。等到穿衣梳頭上妝之後,門口的蘇福海已然等了好一會兒了。蘇福海也不多言,引著嶽敏一行人走向了坤寧宮。嶽敏由荷月扶著,鳴琴抱著嶽敏的古琴,走著走著,周圍的院落漸漸華麗起來,如同從蕭索的秋天走向萬物複蘇的春天。嶽敏歎了口氣,同人不同命啊,那些穿越姐妹都混得風生水起,隻有自己,有可能在那最偏僻的梅香園孤獨終老了。 坤寧宮嶽敏是來過的,但也許是在梅香園呆了半日,嶽敏隻覺周圍這一切華貴異常。有了這樣顯赫的地位,何苦還要跟自己一個卑微的宮妃計較呢,這是嶽敏怎麼都不明白的。 墨明軒懶懶的在軟榻上撐起身子,旁邊趙雨柔穿著明紅的宮裝,華貴大氣,頭上的飾物嶽敏隻覺得累得慌。隻見她端著琉璃盞好不殷勤。看到不遠處那抹淡黃色的身影,墨明軒這才有些興味,象狐狸看到了小白兔,助興的,你可終於來了。 見墨明軒遲遲沒有開口,趙雨柔心下暗喜,漫不經心地開了口,隻是在皇帝麵前還須維持著溫柔端莊的模樣,隻是嶽敏知道她的內心多麼醜惡,“宸妃來了,賜座。” 待嶽敏坐下,趙雨柔才笑著開口,“這夜色深重,真是辛苦宸妃了。” “宸兒不敢言辛苦,娘娘侍奉皇上,從來儘心竭力,那才是真的辛苦。”嶽敏在心裡腹誹,這一天過得確實辛苦,你不照樣把我叫來了嗎?姐沒興趣跟你搶男人,你就放過姐也放過自己不行麼? “不過本宮和陛下可著實盼了好久呢。”趙雨柔嗔怪道,“還以為是妹妹負氣不願意來了,惹得本宮好生愧疚。” 正想裝著惶恐的樣子解釋幾句,墨明軒冷冷的眼刀就飛了過來,“宸妃可算是越發驕縱了。” “臣妾不敢,隻是……”墨明軒一句話基本上把嶽敏的話堵死了,隻能先告罪。 “陛下可莫多責怪宸兒,都是臣妾心裡想得過多了。”趙雨柔怕皇上聽了她的解釋起了憐惜之心,馬上接過嶽敏的話來,還裝模作樣拭了拭淚,“隻是臣妾今日起了個大早,就眼巴巴盼著宸兒前來,能跟臣妾說幾句體己話。卻不想盼到了陛下前來,宸兒還是沒有出現,臣妾實在是掛念宸兒,又聽說宸兒的琴藝過人,這才匆匆將宸兒請來,不當之處,還請妹妹原宥則個。” 奶奶的,嶽敏簡直想暴粗口了,不就是沒有一早來給皇後請安,讓她擺一下正妻的威風麼?墨明軒顯然也聽出了趙雨柔的言外之意,嘴角勾起一絲戲謔的笑容,“宸妃,昨日才完成大典,今日居然沒有來給皇後請安?” “陛下恕罪。”嶽敏是知道每天早上要去請安的,但一直沒有太監來引著自己前去,又因為嶽敏自己幾乎算是被打入冷宮,還以為皇後不屑於見到自己,沒想到居然在這裡大做文章。 “許是妹妹不願意見到臣妾吧。”趙雨柔一副神傷的模樣。 “這民間的平民女子,或許是不懂得這些吧。”眼見趙雨柔眼中飛快掠過幾分怨毒,墨明軒心情大好,“就請皇後多提點提點宸兒宮中的規矩吧。”墨明軒這句維護的話一出,嶽敏就知道自己要倒黴,那小心眼的皇後不知道會怎麼折騰自己呢! 見效果已經達到,墨明軒不動聲色的說,“那就讓宸兒來首曲子吧,可彆負了這良辰美景。” 蘇福海擺好桌子,鳴琴小心翼翼的將古琴放好。嶽敏在琴上輕撫幾下,聽了聽音,這才含笑說,“一首《莫相離》,願陛下和娘娘白頭偕老。” 幽幽琴聲中,趙雨柔偷偷看了看身旁的良人,嘴角噙了一絲笑意,“這琴聲真是不錯,陛下說是也不是?莫相離,也願陛下和臣妾……” “好好聽琴,彆吵。”墨明軒截住了趙雨柔的話頭,覺得美妙的琴聲都被趙雨柔打擾了。嶽敏這女人確是可惡透頂,可她的琴聲還真是美妙絕倫,都說樂由心生,或許自己有些誤會她了。皇後這宮殿裝飾得金碧輝煌,似乎要晃花了人的眼,墨明軒看著嶽敏一襲輕衫居於下座,雙指蹁躚,真是如精靈一般。 趙雨柔被墨明軒截住了話,還是在她幻想和墨明軒的以後的時候被截住了話,不禁又是委屈,又是怨恨。趙雨柔黯然神傷,又看看下座上彈琴的身影,她心裡全然被怨懟充滿了,嶽敏,明天我肯定會好好“提點”你的,保證讓你難忘。 琴聲漸歇,音韻綿長。而墨明軒似乎還沉浸於琴聲之中,久久不能回神。回味良久,墨明軒這才對嶽敏說,“聽宸兒一曲,真是如聞仙樂。” “陛下謬讚,宸兒是看到陛下與娘娘伉儷情深似有所感,發乎於情,才彈出這樣的曲子的。”嘴裡說著自己都想吐的話,嶽敏心裡期冀這皇後能多聽聽自己的奉承話,以後少給自己下絆子。雖然總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小。 趙雨柔臉色稍霽,但卻對墨明軒之前的話耿耿於懷。似乎真是喜愛嶽敏的琴聲,這次墨明軒沒什麼壞心思挑撥兩人關係,反倒是大度的說,“夜深了,宸兒且去休息吧,彆因夜露傷了身子。蘇福海,備轎。”墨明軒這次原本未曾想故意找茬,但由於他這份自然而然對嶽敏流露出的維護,讓趙雨柔嫉恨難當,心裡又默默給嶽敏記下了一筆。 或許會引起皇後不快,但這句話真的讓嶽敏幾乎感激涕零了。眼見折騰的一天快要結束了,跌進軟轎裡,左右無人,嶽敏毫無形象的揉著自己的腰。想著一會兒就能洗洗睡了,一時大感安慰。 已經很晚了,鳴琴張羅著給嶽敏準備浴桶,帶著兩個宮女暫時離開。眼見鳴琴離開,那荷月磨磨蹭蹭的走過來,“主子,奴婢有事情稟告。” “說吧。”嶽敏喝了口茶,從坤寧宮回來,才感覺整個人活過來了。這時隻覺得算是劫後餘生,就算荷月說明天大家都要卷鋪蓋走人,大概嶽敏也能泰然麵對, “奴婢或許知道紅萼姑娘被關在哪裡。”下了決心般,荷月這才告訴了嶽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