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萍兒做了一個噩夢,她夢見了成堆的屍骨,這些屍骨在夢中全都用空洞的眼神盯著她。但這些並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她居然看見一個少了胳膊的男人滿身鮮血的對自己笑。
“啊。”林萍兒自夢中驚醒,飽滿的胸口劇烈起伏。
“你,沒事吧。”少年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林萍兒轉過頭看去,這才發現自己正深處一個灰暗的山洞中,旁邊有石桌木椅等事物,自己屁股下麵是墊著枯葉雜草的石床。而說話的少年,正安靜的坐在石桌旁看著自己。
林萍兒看著少年英俊蒼白的臉,覺得非常眼熟,但一時間又記不起到底是誰?她撓了撓頭發,仔細一想,這才驚慌失措,滿臉惶恐。
她,失憶了!?
“怎麼了?”少年擔憂的看著她。
她搖了搖頭,想說點什麼,但又覺得自己好像很難過,什麼都不想說。
“咕嚕。”她的肚子卻替她說了,她臉色一紅,不敢去看少年。
“肚子餓了嗎?我去給你弄點吃的?”少年似乎比她更餓一樣,片刻功夫,就在石桌上擺滿了食物,全是一些又甜又脆的野果…
當她打了一個飽嗝後,覺得,至少應該知道對方的名字吧!不然,也太對不起他的熱情了。
“你,叫什麼名字?”她問道。
少年一愣,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好半響才回過神來。“哦,我叫長恨無雙,你可以叫我無雙。”
“哦,長恨無雙,無雙,我記住了。”提到名字,她忽然記起,自己好像叫做。“對了,我叫林萍兒,你可以叫我萍兒。”
長恨無雙點頭答應:“好,我以後就叫你萍兒。那,萍兒,你現在感覺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呢?”
林萍兒的大眼睛轉了轉。“就是有點累,然後,頭有點痛。”
“哦,可能是睡太久了,呼吸下新鮮空氣或許會好點。”無雙建議道。
“是嗎?我睡多久了?”林萍兒好奇的看著無雙。
無雙伸出三根手指頭。
“三個時辰?”林萍滿臉驚訝。
無雙搖了搖頭。“三天!”
“啊。”林萍兒雙手捂臉,“不會吧,我既然睡了那麼久,不會,生什麼大病了吧。不會馬上就要死了吧。”
“怎麼會,瞎想什麼呢?”無雙起身手指山洞外麵,對林萍兒說:“出去走走怎麼樣?今天天氣不錯。”
“好啊。”林萍兒欣然同意,她大搖大擺的走出山洞。
迎麵而來的是碧藍色的天空,天空下是連綿的群山,群山間是翠綠的樹林,林中鳥語花香,微風帶著山林間特有的清新氣息打在林萍兒的臉上,讓她頓時舒暢許多。
“那裡有個池塘,哎,池塘邊還有好多鬆鼠。”林萍兒站在山洞邊,手指不遠處空地中那個清澈的小池塘欣喜不已。
那個池塘原本是無雙渡劫時留下的,到了春季後,雨水泛濫,竟在那坑中積滿了水,這是無雙也未曾預見的。
現在,山林中時常有鳥獸拜訪這個池塘,解決口中的饑渴。
“這裡,就是你的家嗎?無雙大哥?”林萍兒轉過頭,看向無雙的側臉。
“不是。”無雙朝池塘邊走去。
林萍兒跟在身後。“那,無雙大哥,你的家在哪裡?”
“在一個很近的地方。”
“很近,那是多近。”
“…”
無雙走到池塘邊,正聚在一起飲水的鳥獸們頓時一骨碌全散了。林萍兒覺得有點可惜,她見那幾隻鬆鼠非常可愛,本還想逗它們玩玩的。
無雙看著池塘裡自己倒影,突然發現,經過這三天的煎熬後,他整張臉都成熟了許多。潔白的下巴上,已經能夠看見露出尖角的胡須,純黑的眼瞳裡,多了份深沉與憂傷。
“看什麼呢?”林萍兒將身子貼了過來,伸頭看向無雙前的水麵。“怎麼,不認識自己了嗎?”
無雙沒有回答。
林萍兒繼續幻想著:“無雙大哥,你說我們買幾隻魚回來,放在這水裡養著,你覺得怎麼樣?”
“這個想法不錯,但這水全靠老天下雨,若不下雨,就成了一塘死水,隻怕魚也活不長久。”無雙說道。
“也是。”林萍兒頗為失望,她伸手將水麵打亂,然後嬉笑的看著無雙。“看不清了吧!一張臉有什麼好看的,我女孩子家家都懶得看。”
“不看了。”無雙轉身朝旁邊的林間小道走去。“我去拜訪一個朋友,你去嗎?”
“去啊,當然去。”林萍兒呼拉的一下蹦到無雙身旁,拉住他的手掌。“彆想丟下我一個人,我才不會讓你一個人溜了。”
看著林萍兒一臉認真的樣子,無雙微微一愣,連忙轉頭,朝前走去。
“無雙大哥,你害羞拉?”林萍兒問道。
“沒有。”
“那你臉怎麼紅了?”
“…”
“騙你的拉,哈哈…”
小道的儘頭是一處山坡,山坡上有一個墳墓,墳墓邊休整的很乾淨,沒有一根雜草。在墳墓之前,有一塊墓碑,墓碑上刻著林長笑前輩之墓的字樣。
無雙走到墓碑前,將落在墓碑上的樹葉拿開。爾後,他坐在墓碑旁的一塊青石板上,眺望著遠處的藍天白雲。
“無雙大哥,你的朋友呢?”林萍兒在無雙身旁坐下,疑惑的問。
無雙手指旁邊墓碑。“他就是我的那位朋友啊。”
“哦,我明白了。”林萍兒望了望墓碑上的字,回過頭來,與無雙一樣看著遠方飄蕩的白雲。
無雙看著林萍兒的反應,最終暗暗搖頭,難道真的失憶了嗎?他接著說道:“萍兒,我給你講個故事怎麼樣?”
“好啊,洗耳恭聽。”林萍兒雙手撐著下巴,聚精會神的望著無雙。
無雙道:“嗯,我以前有個朋友,他是一位捉妖師,如果不是因為我,他或許正坐在這裡和我們聊天……”
天外,風輕輕的吹著,白雲一卷一舒。日光,慢慢的移動。
當落霞染紅了黃昏,飛鳥就在這黃昏下齊飛。
山坡上,無雙輕輕歎息,重複著最後一句:“我,對不起他。”
林萍兒滿麵淚水,他緊緊拽著無雙的手。“無雙大哥,你不要再自責了。如果我是你那位朋友,一定不會怪你,所以,我覺得他也不會怪你的。”
“或許吧。”無雙看著黃昏,喃喃道:“所以,我答應了他,就一定會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