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想什麼!”
柳三爺笑道,“你想不想報仇?!”
“報仇?!”
蘇鼎眉毛一挑,說起來報仇的話,他唯一要報的就是殺父之仇,複仇的種子在秦家那場大火裡麵已經深深的埋藏下去,不管是在不周山還是在西岐人的村落裡麵,不管是在蘇城還是在瀾滄山,他都沒有忘記。
“你知道些什麼?”
二樓的空間變得寒冷起來,大廳周圍的窗戶都是關閉著的,風是吹不進來的,這股寒冷的味道,來源於蘇鼎的身上,他皺著眉頭,眼眸似乎有一道劍光飛起,斬向柳三爺。
柳三爺沒有一動不動,他的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容,好像是一頭機關算儘的老狐狸一樣,哪怕是麵對著這麼淩厲和冷酷的目光,他依舊保持著淡然。
蘇鼎眼眸當中的殺氣,碰觸到柳三爺手中的東邪劍化作漫天齏粉,消失不見。他緩緩站起來,伸手握住了懸浮在柳三爺掌心的那一道白虹,入手之間,一股溫潤的觸覺。
他握住了東邪的劍訣,騰騰白虹瞬間汩沒了在他的手心裡麵,就仿佛他什麼也沒有握住一樣。東邪劍消失了,隻有蘇鼎知道它在哪裡。
它,便在他的手心,恭敬的就好像是侍候了大半輩子的奴仆一般。
“我們,果然是沒有看錯你!”
看著神態平靜如初的蘇鼎,柳三爺輕笑道,“東邪劍是我們英雄彙送給你的禮物,英雄彙不需要你的任何報酬,將來或許有一天我們英雄彙需要你的幫助,倒時候還請世子出手援助下,這就是我們的要求。”
這要求,不是具體的事情,既可以是很重要的要去,又好像這個要去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英雄彙掌握著九州的兵器生意,富甲一方,我一個光杆世子,又有什麼本事能夠位你們效勞呢。”
蘇鼎悵然道。
“機會,是需要等待的。”
柳三爺微微笑道,“蘇家目前的局勢一片混亂,我們英雄彙經過簡單調查,大約也知道蘇家的混亂,起始於前任世子蘇鑫鑫的死亡。如果你能查清楚蘇鑫鑫的死亡的原因,或許能夠理清頭緒!”
聽柳三爺這一席話,蘇鼎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他一直都忽視了蘇鑫鑫死亡這個問題,蘇家的一切混亂,都是在世子汩沒以後才出現的,那麼問題的根源,便是來源於兩年前。
世子在蘇家的地位頗高,周圍都是高手保護,不可能這麼簡單的就死掉了。蘇鼎細細回想,便越發覺得這蘇鑫鑫的死亡當中充滿了謎團。
“好,我會暗中調查的。”
蘇鼎低聲道。
“這件事情牽扯很大,在調查的過程中任何人都不能夠相信,你可明白?”
柳三爺淡然道。
“我知道。”
蘇鼎答應下來,在這錯綜複雜的局勢麵前,稍微有不慎重的地方都可能導致殺身之禍。如果蘇家的一係列陰謀,都是源於蘇鑫鑫的死亡,那麼調查蘇鑫鑫死亡原因,就要格外的謹慎了。
柳三爺話裡麵的任何人,蘇鼎自然知道指代的是什麼人。
從英雄彙走出來,蘇鼎手裡麵多出來一柄虎翼刀,衲晴伴行在他身邊,臉上堆滿了笑容。“蘇鼎,這虎翼刀耗費了我很多錢,你要補償給我!”
衲晴道。
“前麵是陳錦記,你需要胭脂水粉不,你去挑選我替你出錢!”
蘇鼎笑道。
陳錦記,經營的都是胭脂和水粉類,九州境內名門望族的小姐貴婦們一般都用陳錦記的香料,這陳錦記起源於荊州,百年前在雍州境內開設了店鋪,整個西楚幾十座城,也隻有蘇城有一家罷了。
“難得你今天這麼慷慨,我去拿一份,再給小周帶一份!”
衲晴笑嘻嘻的走到陳錦記,蘇鼎將虎翼刀插在身上,也跟著走了進去。陳錦記是賣胭脂水粉的,各種各樣的香料釋放出來的氣息,讓蘇鼎的腦袋都是暈暈的。
偏偏這衲晴見到了胭脂水粉,就好像著魔一樣,在哪裡挑選個不停。
蘇鼎頭暈腦脹,趕緊溜達出來,在陳錦記的門廊下座下,眼睛看向琉璃大街,觀察著大街上的人流。忽然他的眼瞳微微收縮,手掌撐在地麵上,豁然彈射起來。
“坡腳大仙?”
在鳳來客棧的門口,坡腳大仙的身影一閃即逝,這坡腳大仙的體形特征實在是太過於耀眼,縱然是一瞬間的功夫,蘇鼎看的很真切。這坡腳大仙是不周山的外道,上次在瀾滄山刺殺他就很不尋常,現在居然出現在了戒備森嚴的蘇城,這讓蘇鼎很是驚訝。沒來得及通知正在陳錦記胭脂水粉堆裡麵暢遊的衲晴,蘇鼎身影一閃,向著坡腳大仙消失的地方追趕了過去。
坡腳大仙沒有進鳳來客棧,他一瘸一拐的穿行在市井店鋪之間,行動很敏捷。蘇鼎跟在他的身後,一直尾隨到了蘇城城南的一處廢棄神廟,就看到坡腳大仙鑽到了破廟當中。
這破廟,是神古時代的昊天神廟,已經荒廢了很久,平常很少有人來神廟。
蘇鼎遲疑了一番,這坡腳大仙的行蹤很詭異,從蘇城跟隨到城南,這距離不算短,按照坡腳大仙的實力來看,不應該一直都察覺不到他的存在啊。
“難道,這是個圈套?”
他暗道一聲不好,正要向後疾退。便在這一瞬間,一股風嘯在他的耳畔刮響,這風嘯來的很急,因為刺破了虛空而產生尖銳的摩擦聲音,在蘇鼎聽起來,就好像亡靈的呐喊一般。
關鍵時刻,他保持了一抹冷靜,沒有猜錯的話,向他襲殺過來的應該就是坡腳大仙操縱的飛劍。蘇鼎腰腹用力,在這瞬間擰動了身軀,在虛空當中翻騰一圈。
那股風嘯帶著一股血花,飛濺而去。
他躲閃的很及時,肋骨附近還是被飛劍所創,血花浸透了半邊衣衫。
“坡腳大仙,又沒事滾出來。”
蘇鼎手握虎翼刀,這虎翼刀不太趁手,隻能將就著用。
“嘿嘿,臭小子!”
那廢棄的神廟裡麵,傳出來一聲陰鬱的聲音,這聲音裡麵帶著淡淡的邪氣,讓人聽著很不舒服。坡腳大仙並沒有現身,看的出來這個人行事很謹慎。
“我一直在尋找機會殺你,你居然送上門來了。”
“畏首畏尾,你這種鼠輩也能殺我?”
蘇鼎不屑道。
他一直在用言語刺激,便是希望能將坡腳大仙給逼迫出來,這坡腳大仙是洞玄中的修行者,用意念操縱飛劍對於轟殺很難對付,蘇鼎唯一的勝算,就是讓坡腳大仙從暗處走出來。
“那就試試!”
坡腳大仙修行日久,境界不算太厲害,不過到底是閱曆深厚,蘇鼎這些激將法,對他並沒有什麼用處。對於他這種苟活於世的人物來說,能夠活下去比所謂的尊嚴要強大出來百倍。
被人辱罵也好,被人看輕也好,尊嚴被人踐踏也好,隻要能夠活下去,這都不是問題。
嗖的一聲銳響,蘇鼎腳底下的枯草被化作齏粉,飛劍衝天而起,從下而上飛射過來。這招凶猛無比,出其不意,便是蘇鼎武道五品的身手,在這一瞬間也不可能躲避過去。
噗嗤!
蘇鼎的肩膀被飛劍洞穿,鮮血噴濺成一道血柱。他撲通一聲倒在地麵上,再也沒有起來。
“嘿嘿,小子給我裝死?!”
坡腳大仙嘿嘿笑道,黑暗深處,他的手指稍微一動,那一柄沒有了蹤影的飛劍,再度出現。飛劍懸停在虛空當中,正對著蘇鼎的後腦勺。“我一劍刺死你,讓你在裝死。”
他的聲音裡麵帶著一抹興奮,似乎是因為等待了太久的緣故。他的聲音剛落,飛劍的劍尾還在抖動的時候,爬在地麵上的蘇鼎卻是有了動作,他的動作並不怎麼高明,身體騰空而起,弓腰成半圓形,雙手合一。
“不好!”
黑暗當中,坡腳大仙卻是暗道一聲不好,他的手指再度屈伸,想要讓懸停的飛劍變幻一個姿勢。不過這一次,他釋放出去的意念石沉大海,夾在蘇鼎雙手中間的飛劍隻是掙紮了一下,便頹然安靜了下來。
瞬間,坡腳大仙失去了對飛劍的操縱,蘇鼎一隻手握住了飛劍,另外一隻手緊握著虎翼刀,身形如電一般,刺入到荒敗的神廟當中。神廟腐朽的木門在他的衝擊下支離破碎,虎翼刀風呼嘯,砍殺向黑暗深處。
“噗!”
一聲悶響,如同風吹破革一樣,這裡沒有破革,沒有吹風,自然不是風吹破革的聲音,而是刀撕裂了肌肉的響動。蘇鼎的刀砍殺在黑暗當中,連同黑暗深處的坡腳大仙,一同砍中。
“好快的刀!”
坡腳大仙的聲音裡麵帶著一抹痛楚,很顯然黑暗裡麵受傷的那個人是他。“坡腳大仙,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三番五次的刺殺我?”蘇鼎目光徐徐,看向刀下的坡腳大仙。
“因為……”
坡腳大仙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的眼睛瞪的很大,眼眸裡麵布滿了駭然的神情,氣絕身亡。蘇鼎沒有打算殺坡腳大仙,至少是在問出來緣由之前。
不過,坡腳大仙還是死掉了,死的那麼突然。
“是誰?!”
蘇鼎渾身出了一層冷汗,剛才他衝入神廟,揮刀砍殺,一係列的動作都是一氣嗬成,行雲流水一樣,因為太快於全神貫注,這神廟內部他隻是感覺到了坡腳大仙一個人的呼吸聲音。
現在坡腳大仙死掉了,這黑暗當中,肯定一直都潛伏了一個人。
這個人的實力,遠遠不是蘇鼎能夠抗衡的。
神廟內部,一片沉靜,就好像被時光封印起來一樣,如果不是因為蘇鼎腳底下那具正在變冷的屍體,這空間仿佛都凝固住了一樣。他握著虎翼刀,警惕的注視著周圍,雙眸當中的黑暗越來越濃鬱。
然而,這神廟當中,並沒有人出現,彆說是人,就是連個鬼影也沒有。
蘇鼎蹲下來,仔細查探了坡腳大仙的屍體,坡腳大仙的屍體上,有一大一小兩道傷口,鎖骨之間的那一道創傷麵很大的傷口,自然是是虎翼刀砍出來的。
不過,這一處傷口看起來很嚴重,卻並不足以導致坡腳大仙登時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