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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落日熔金。
殷紅色的夕陽籠罩著整個南陽城。湛藍的天空浮動著大塊大塊的白色雲朵,它們在夕陽的輝映下呈現出火焰一般的嫣紅。倘若你仔細地看,便會看發現那雲絮在空中飄動,如同置身於輕紗般的美夢似的,讓你遠離煩惱的困擾。
城南淩家,主院內紅牆環護,綠柳周垂,四麵抄手遊廊。院中甬路相銜,山石點綴,整個院落富麗堂皇,雍容華貴,花園錦簇,剔透玲瓏,後院滿架薔薇、寶相,一帶水池。
一名白發少年胡亂的揮舞著手中的掃把,將院內的落葉掃的七零八落,雜亂無章,雖不知心裡在想什麼,不過顯然此時的心情極為鬱悶。
少年名叫淩虛,雖然姓淩,卻不是南陽城淩家的嫡係弟子,不過是個掃地的雜役。
因此每當淩虛在外麵說起自己是淩家人時,彆人眼中都是透出了濃濃的羨慕,可當知道自己隻是個掃地的雜役時,那瞬間冰冷鄙夷的眼神變化,讓淩虛心酸不已。
這就是世道啊,武者世界的世道便是武道,修為高便能受萬人敬仰,而修為低生存都困難,更不用說向淩虛這樣的普通人了,受人冷眼嘲諷倒是小事,若一個不小心得罪了脾氣不好的武者,便可以轉世投胎重新做人了。
淩家勢力龐大,在南陽城是最頂尖的家族之一,與楊家、蕭家並稱為南城三大家族。族中家主與長老都是真元境頂峰修為。不過何為真元境,淩虛不清楚,他隻知道那些人隨意一揮手,體內便能爆發出讓人心悸不已的強大能量。曾經遠遠見過大長老淩霸出手,將對方一人直接打的肢體崩碎,血肉模糊。雖然場麵極其嘔人,但是如此強大的力量,誰不想要,在這個力量至上的世界裡,獲得強大的力量是早已刻入了每個人的骨子裡的追求。
不過習武雖好,卻不是人人都能習武。一來是天賦,有習武天賦的人修武進度極快,日後成就也更高,反之天賦差的人,修煉十年不如人家修煉五年,所以天賦對於武者至關重要。二來是條件,有些武者出生在強大的家族,有數不儘的晶石和修為高深的老師,那自身修為提升的自然極快,而那些沒條件的人,就比如說淩虛,父母都隻是家族的雜役,無權無勢,不可能有人教導,沒有晶石使用,功法武技更不會有人給你學習,一輩子都隻能是普通人。
所以淩虛怎能不苦惱,彆人在十來歲骨骼成型之後便開始學武。而自己今年十五歲了,卻連學武的機會都沒有。光是每天家族給的活都夠他受的了,這不今天掃地的任務還沒完成呢。
唰,唰,唰淩虛提著掃把,走向後花園開始掃地。
此時正值金秋十月,碧空如洗,涼爽舒適。滿園的鮮花隨風搖擺,煞是好看。隻是景色雖好,奈何落花太多,讓淩虛的工作更加繁重。
想來想去,終究還是沒任何機會學武。難不成真要這樣活一輩子麼,淩虛低頭無語。還是先掃地吧,乾不完活,那管家淩勾可是會把人打的半死。淩勾是凝脈境三層的高手,打起人來手段頗為狠戾。雖不會把人打死,卻會讓你疼痛不已,十天半月都是好不了。這般想著,淩虛趕緊加快了掃地的幅度。
忽然,一隻大腳突兀的踩到了淩虛用力揮舞的掃把上。淩虛抬頭一望,不知何時麵前已經站著五個少年,此時正雙手抱臂一臉戲虐的看著自己。
“武少爺。”淩虛自然認得來者,五人中當先一位衣著華麗,卻一臉紈絝麵相之人,年紀與自己相仿,正是淩家當代家主淩雄的二兒子淩武。不過這淩武修為不高,欺負下人倒是一絕,許多下人見了他可都是繞道走。
“狗東西,沒人教你怎麼掃地嗎,掃到我身上了沒看到麼?”
“喔,那真是對不住了武少爺。”淩虛隨意應了一聲便不再理會幾人,抽出掃把自顧自的繼續掃地。
“嘿,你這狗東西。武少爺和你講話,你就這態度?”淩武身旁幾個少年,一臉憤慨的朝著淩虛吼了起來,一邊說著還擼起了袖子,顯然是準備出手教訓淩虛一番。
“我已經道歉了,需要用什麼態度。”淩虛今天也是氣極,學不到武便算了,還時不時被人揍的生活不能自理,著實惱火。眼前這幾人可是從十歲開始便時不時的來找自己麻煩,足足五年了,練武倒沒見他們如此好毅力。
“嗬嗬。”淩武氣極反笑,“淩虛啊淩虛,我就沒見過哪個下人像你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給我上!”淩武話音剛落,身旁四個少年便一臉陰笑的將淩虛圍在中央。
“還是那句話。若是你求饒,我便放過你。”五年時間,淩武帶人揍了淩虛不知道多少次,可偏偏淩虛骨子硬的出奇,楞是被打的半死卻從不求饒。若不是淩武一直沒能成功讓淩虛開口求饒,依他的性子早將淩虛弄死了。
“做夢。”淩虛握起掃把瞪著幾人。
“給我打,往死裡打!”四人都是凝脈境一層的武者,手上均有幾百斤的力氣,哪裡是淩虛這種普通人能夠抵抗的。
不過片刻時間,淩虛便被幾人按在地上,拳拳到肉,打得淩虛鼻青臉腫,吐血不止。
“還不求饒?”淩武大喝。
“做夢!”又是一輪毒打,淩虛早已滿目瘡痍,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臃腫不堪,全身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喉嚨裡卡滿鮮血,出聲都困難。
“求饒,快求饒,再不求饒這次我便真打死你。”
“做、做夢”
砰!
淩武扒開幾人,衝上去一腳踢中淩虛肋骨,將淩虛踢飛出去十來丈。落地之後,隻聽淩虛身上哢嚓一聲,左側肋骨全部斷裂。淩虛已然站不起身,趴在地上,氣若遊絲。然而那眼神卻是絲毫不見妥協,若不論修為,單單是這份堅毅的心誌,便是很多武者都不具備的。
淩武上前,抬起腳重重踩在淩虛身上,“還不求饒嗎,我的耐心已經磨光了,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求饒便放了你。”
“咳咳呸”一口淤血吐到淩武腳上,淩虛艱難開口,“若、若非我沒機會、沒機會學武,我、我定然不會比你們這幫渣子差。”
“呼,”淩武閉上眼深吐一口氣,終究還是沒能讓淩虛屈服,“混蛋,求饒這麼難說出口嗎?你.我要踩碎你的頭顱,來生再去學武吧。”說著,淩武抬起腳,重重的向著淩虛頭顱踏去。
命懸一線之際,隻聽嗖嗖兩道真氣破空襲來之聲,眾人眼前一花,便看見淩武的大腳停留在了空中,寸步不移。
“住手!”一男一女,飛速的接近著後花園。剛才攔住淩武的便是他們打出的真氣。
“書語師兄,紫陌師姐。”兩人落定之後,淩武身旁幾人趕忙向著兩人抱拳。
“淩武,又在欺負下人,有意思嗎?”淩書語看著淩武,滿臉陰鬱。平時他就看淩武極為不爽,若不是顧忌淩武是家主兒子的身份,早不知教訓了他多少次。
“書語師兄,這下人不懂事,自當教訓一番。”淩武看見來人,同樣是向著對方抱拳。這淩書語,在淩家年輕一輩弟子中,可是排名前十的存在,日後也將是淩家的重要人物,自己可不敢得罪,即便他是家主的兒子。
“少在那扯。平日裡不努力修煉,這麼長時間了修為還是凝脈境二層,就知道欺負下人,都像你這樣日後淩家還怎麼強大起來。”淩書語怒斥淩武,後者隻能訥訥稱是,屁也不敢回一句,實力決定一切,就這麼簡單。
兩人說話之際,淩紫陌已將一顆丹藥塞入淩虛口中。淩虛隻覺得小腹一陣燥熱,損失的氣血在逐漸恢複,體內枯竭的生機竟在慢慢充盈。不由大感驚訝,這女子給自己吃了什麼,竟然有如此療效。
“多、多謝二位。”淩虛踉蹌的爬起身,抹去嘴上的鮮血,向著兩人道謝。
淩書語淡然看了一眼淩虛,隨即眉宇微皺道,“你去乾活吧。”
淩虛也不多話,拿起掃把便一瘸一拐的離開了後花園。他心裡清楚,這淩書語救自己不過是看不慣淩武仗勢欺人而已,自己不過是個普通人,對方斷不會願意和自己有什麼交集。武者都是高傲的,尤其是有實力的武者,通常都不願意和比自己弱太多的人打交道,更何況是普通人。隻是這次逃過一劫,下次又如何是好。
搖了搖頭,想了十五年都沒辦法學武,也不在這一時了。
離開了後花園,淩虛拖著滿是傷痕的身子,一路踉蹌的走到了後山瀑布旁邊,這裡通常都是負責洗衣服的下人呆的地方,這個時候一般不會有人。
瀑布順著刀劈一樣直上直下的絕壁流下來,仿佛青龍吐涎,激起一朵朵水花,飛濺在山石之間。淩虛坐在一塊石頭之上,任由瀑布末流濺起的水花衝擊著自己的身子,洗刷那一身的血跡,鮮血不住的順著身子往身下流淌。隻是屋漏偏鋒連陰雨,淩虛起身之時,一腳踩到了被流水撫摸了無數次的滑石之上,腳下一歪,撲通一聲整個人掉進了湍急的河流之中,濺起了不大不小的一團水浪。
淩虛本就是普通人,體力有限,此時又是一身傷,隻一會功夫便被洶湧的水流衝的七葷八素,直接沉入了水底。呼吸越來越困難,淩虛麵色漲的通紅,腦門上青筋突起,已然堅持不了多久,“我、我要死了嗎”視線越發的模糊,意識也開始渾濁,身體完全動彈不得。死亡,近在咫尺!
突然,湖底一處洞穴猛的爆發出一股耀眼的光芒,直射撲麵而來,衝向淩虛麵前,停留片刻之後轉眼消失不見。兩眼一黑,淩虛便什麼也不知道了。奇怪的是,光芒閃過之後,河底的水流竟是輕輕的拖著淩虛的身體,溫柔的將他衝向岸邊。
一炷香過後,全身濕透的淩虛才悠悠醒來。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便是那熟悉的淩家後山。“我、我沒死嗎。”淩虛甩了甩腦袋,左右一望,前方不遠處那熟悉的瀑布依舊波濤洶湧般的傾瀉而下,自己正坐在瀑布的岸邊。
“被水流衝上來了,真是幸運。”淩虛感歎道,“對了,剛才在水底好像有團光芒衝向我身邊,那是什麼東西?”心念剛一動,淩虛便眼前頓時失色,再次陷入黑暗之中,隻覺得自身處於一片無邊無際的黑幕裡,伸手不見五指,什麼也摸不著,什麼也看不見。淩虛不由的心裡忐忑不安,自己這是在哪裡,是地獄嗎。
“不用緊張,孩子。”一聲蒼老的聲音突兀的傳來,讓的淩虛本就不安的心情更加毛骨悚然。
“誰?這是什麼地方?”四周什麼也看不見,前方不遠處卻有微弱光線傳來。淩虛提起膽子問道。
“這裡是你的泥丸宮之內,而我便是你剛才看見的光芒。”
“什麼?剛才那光芒是真的?泥丸宮是什麼?你又是什麼人?”淩虛這下真的驚了。
“泥丸宮是儲存靈魂力的地方,在你的後腦位置。你走上前來。”聞言,淩虛鬼使神差的走上前,一本閃著極度詭異光芒的書籍,隻有一頁紙卻足足有一人大小,正靜靜的懸空矗立的在這黑暗世界之中。這畫麵是如此的離奇,讓人無法言語,以至於淩虛張著嘴,卻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眼前的這本書是一塊神器,名為天書。而我便是這本書的器靈。”蒼老的聲音如是說道,語氣平靜簡單,仿佛在說一件極為普通之事一般。
隻是聽在淩虛腦裡,卻是轟然作響。神器是什麼淩虛不知道。在天玄大陸上有元器,高一級彆的法器,和最高級彆的靈器。傳說中,級彆非常高的靈器能產生器靈,器靈有自主的意識,可以指導人們使用靈器。這些事情淩虛都是聽人說過,以前全當是那些無聊之人舞詞弄劄,說出來消遣彆人的,如今看來竟是真的。
“那、那麼前輩定然是世外高人了?”淩虛試問道。
“算是吧。”器靈的聲音此時更顯蒼老,語氣中仿佛藏著頗多滄桑無奈之意,不過隨即話鋒一轉,“對了,能夠將我激發出來,你的靈魂力一定異於常人。咦?你、你不是這個世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