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李少宸直覺秦月說不出什麼好話來,不過還是停下了腳步,問了一聲。
“如果三小姐真的不想嫁進魏南侯府,那就不要讓魏南侯有非娶不可的理由。”秦月道:“兩害相權,取其輕。”
李少宸皺了下眉,道:“多謝大嫂的意見,我會考慮。”
出生年月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但額上的痣卻是可以用外力去掉的,當然這免不了要受一些傷,不過兩害相權,隻看誰輕誰重了。
秦月也不知道李少穆這一日日在外麵做什麼,但顯然他對這事情也是了解的,李少宸走後,李少穆便拽著秦月的胳膊進了房間,門一關上便道:“李少宸是來找你麻煩的?”
“顯然是。”秦月道:“你不會到現在還覺得我和他之間有什麼曖昧關係吧?”
“自然不是。”李少穆道:“不過我沒料到他來得這麼快,當然,我也沒料到你這麼有手段,而且這手段夠狠啊,不但把少茹撈了出來,還把李少念給推了進去,真是一箭雙雕,一石二鳥啊。”
李少宸能查到的,李少穆自然也能查到。李少宸查不到的,李少穆一時間也還沒查到,隻是他知道自己如今和秦月還沒有那麼熟悉,不能打破砂鍋問到底。
“過獎。”秦月在李少穆麵前可絲毫也不掩飾:“這是我答應你和少茹的事情,自然要放在心上。而且這婚嫁之事是不能拖的,夜長夢多,等到人儘皆知了再改可就難了,即便是勉強改了,對少茹的名譽也會有影響。不像是如今,少茹要嫁到魏南侯府的事情隻有府裡的人知道,再被李少念的事情一壓,慢慢的也就淡了。”
李少穆雖然關心妹妹,但畢竟是個男子,在這方麵想的確實沒有秦月周到,聽她如此說想了想,讚許道:“你說的不錯,這件事確實是多虧了你。若是讓我來解決,肯定不會如此利落,怕是最後真要乾出扮劫匪綁架的事情來。”
對於一個從小生活在安穩生活中的大小姐,換一個地方生活,離開家和母親,自然不會有如今這樣好。
“如今你和少茹都可以放心了。”秦月道:“不過李少宸不是個好糊弄的,柳雙葉也不是,緩過神來肯定還有後招,隻要你到時候彆覺得是我惹來的麻煩就好。”
“夫人不必擔心。”李少穆微微一笑:“我雖然不濟,也沒有那麼怕事。而且和柳雙葉母子的矛盾也不是一日兩日,縱使我步步退讓也依舊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早晚有她沒我,有我沒她。這些年我還有旁的事情在,因此也沒認真和他們計較過,但若真對上,卻也沒什麼。”
秦月點了點頭,正想說話,卻見站在一旁的洛乘麵色有些奇怪,不由的道:“怎麼,洛乘,你還在怪我不該用你來打幌子麼?星兒的事情我也是一時情急,若是叫你為難,實在是對不住了。”
“不不,夫人言重了。”洛乘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有些不明白……”
“有什麼不明白的儘管問。”李少穆看了一眼洛乘:“不必見外。”
“是。”洛乘應了聲,道:“剛才李少宸臨走時,大少奶奶提醒了一句,我有些奇怪。這李少念在府中一貫和大少爺不和,也給柳雙葉出了不少主意,大少奶奶為什麼要給他這個提醒?就由她嫁去魏南侯府不是更好?魏南侯妻妾成群,現在的正室夫人也是個極厲害的,她若是去了,未必有愜意日子過。”
洛乘問的其實也是李少穆心中疑惑,隻見秦月猶豫了一下,道:“這個……我知道李少念不是什麼好人,自然也不會對她有什麼好心,不過你們都是坦蕩男兒,可能想不了那麼深罷了。”
“那……大少奶奶是不方便說麼?”洛乘奇更道:“還是有什麼隱情?或者是大少奶奶怕李少念嫁入魏南侯府後會得到魏南侯的寵愛,又是二品誥命,反而是有了身份權利,更能興風作浪?”
“沒有什麼隱情,就是怕說出來了,你們覺得我太惡毒。”秦月抿了抿唇:“我並不在乎李少念是不是能嫁進魏南侯府,就算是她嫁進去了,我也能讓她在侯府身敗名裂,過不了好日子。但如今的情況是,除了李少念誓死不想嫁外,其他的人,老爺,柳雙葉還有李少宸,在開始的不願意後,可能會在魏南侯的權利誘惑下轉變心思,那他們內部就有了分歧,有了矛盾。”
都是從小在大宅門裡長大的,雖然不是女眷在這上麵多少要遲鈍點,但被秦月這麼一點撥,也就都明白了。
現在柳雙葉母子三人是抱成一團的,而這次的事件過後,就未必了。李少念死不願嫁,柳雙葉和李少宸扭轉不成便會勸她嫁了罷了,勸服不成必會相逼,而逼到最後,就是逼她以死相抗。
死是未必真的會死的,但李少念隻要心稍微狠一點,毀了自己臉上的福氣痣就足夠。臉上多一道疤痕換自己下半身自由,非常劃算。
可這樣一鬨過後,柳雙葉母女必然也就離了心,再不能狼狽為奸了,說不定還可以想辦法從中利用讓他們自相殘殺。
“那……”洛乘咽了下口水:“若是李少念真的嫁去了魏南侯府,大少奶奶又打算如何?”
“那就更簡單了。”秦月似乎不用多想,也或者這早在她的計劃之中:“你想想她是什麼原因嫁去的魏南侯府?既然魏南侯是個如此信命的人,同樣的原因便可以讓他棄了李少念。同樣的計策第一次管用,未必第二次就不管用,關鍵是找對人。”
“不錯。”李少穆道:“這一點我相信柳雙葉一定也想到了,隻是她找不到一個有足夠權威了,可以說服魏南侯叫他相信的人。”
洛乘多少還是年輕些,武功雖然不錯,但是從未仔細想過內宅的這些彎彎繞,雖然知道內宅鬥爭不見血也同樣會死人,卻因為卿秋閣沒有過女主人所以沒有卷進去過,如今第一次近距離的聽秦月細細道來,隻覺得從心裡生起了些寒意。
果然是爾虞我詐,遍地陷阱,看似給對手留了退路,可每一條路,卻都通往血淋淋的同樣一個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