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被救走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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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白一抬頭,見賢王已款款落在對麵的屋頂上,手撥琴弦,顯然是用琴聲催蛇前行,臉色極是悠然自得。他的左邊站著玄度,右邊一人,白衣勝雪,卻是神女淩月然。葉白心裡想道:“果然她還是魔教的人,要幫著魔教的。”他的眼神與神女的一觸,神女眼中似有不忍之意。

葉白一驚,卻不暇顧及,當下專心對付蛇,轉眼又殺了數十條。

幾人奔進廳來,一身血汙,叫道:“堂主,怎麼辦?蛇殺……殺不儘!”許墨林見一劍堂中這幾位武功較強的人都如此狼狽不堪,一時拿不定主意。

葉言道:“還能怎麼辦?能挨一時是一時……”一語未畢,突然看見賢王身邊竟多出四個人影,正是孤光、曉魄、冰輪兄妹,叫道:“不好!人被救走了!”

七月神教素來有馭蛇之術,教中的人都服用了避蛇丹,因此蛇都不能靠近他們。蛇咬斷了幾位當家的捆繩,他們自然逃脫。葉白幾人看見,心中大感懊悔不早些殺了幾當家,放虎歸山,這數不勝數的毒蛇已經十分難以對付,如果賢王和神女、幾位當家乘虛而入,他們今日都得命喪於斯。

葉白被四處綿綿不絕的窸窣聲攪得心煩意亂,長劍稍稍滯慢,便險些被蛇咬中。他擔心賢王趁現在攻下來,不禁向屋頂望去一眼,卻見神女也正凝望著自己,她見葉白看過來,忽地極輕微地搖了搖手中的白玉短笛。葉白一凜,頓時明白了過來,衝葉言喊道:“十七,吹簫!將賢王琴音攪亂了!”

賢王撫琴,神女站在他身後,她的一舉一動賢王自然都看不見,曉魄在旁邊卻看得清清楚楚,按捺不住,便衝著賢王喊道:“王爺,神女提點葉白用簫聲來擾亂你的琴聲!”賢王臉色微微一變,側頭看了神女一眼,卻見她麵色如常,毫不在意。

葉言聽見哥哥叫喚,立刻應道:“好!”縱身躍到茶台上,那裡蛇比較少,便抬起雙手吹簫。莫滄雪護在她身邊,葉白見妹妹已騰不出手殺蛇,連忙也幾步趕過去,站到她下方,提防有蛇靠近。

此時情勢危急,葉言顧不得認真去吹什麼曲子,隻胡亂吹過一遍,不成曲調。葉白見簫聲琴聲一雜,群蛇果然有迷亂之勢,不再一味前進,心中稍放了點心。他遠遠看見賢王神色冷峻,手指越彈越快,突然想到什麼,大叫道:“大家快堵住耳朵!”當下搶先一步,撕下衣襟將葉言的耳朵塞住,又飛快地塞住自己的。果然下一刻賢王彈琴便有內力源源而出。

葉言聽不見賢王琴聲,不會被他內力所迫,但她又擔心賢王琴聲將自己簫聲全部蓋了過去,也是運起內力吹奏,碧蕭中內息洶湧,似乎有紅光閃爍其中。地上的蛇搖頭晃腦橫衝亂撞,有的甚至十幾條攪作一團,對麵屋頂上除了賢王之外,人人麵露痛苦之色,都用手捂住了雙耳。

葉白揮動長劍時,突然三四條毒蛇通通纏上了他的劍尖,雖然被琴聲和簫聲迷亂了心智,蛇身皆被劍割裂,卻絲毫不鬆,反而將身子盤了一圈又一圈,越繞越緊,鮮血順著劍尖一滴滴地落下來。葉白猛甩手臂,它們仍然是纏在劍上,甩也甩不開,正煩惱時,葉白一轉頭,卻見一條蛇迷迷糊糊之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爬到了葉言身後,及她腳跟不及一寸,大吃一驚,左手並指疾出,點在蛇的七寸,那蛇一僵,頓時癱在茶台上。

葉白暗自籲了一口氣,卻感到自己手腕上一痛——回眼一看,原先繞在劍上的一條蛇竟然咬中了他,兩個牙齒印鮮紅如血。他聽不見聲音,但一猜便是賢王琴聲將葉言簫聲壓了過去,蛇群一旦恢複神智,又開始咬人。

莫滄雪飛雪劍劍圈之下,連斃數百條毒蛇,陳曦之許墨林亦然。眼見廳中蛇的數目有所減少,心想多殺一條是一條,不由走了開去。葉白亦在葉言身邊,他也沒什麼好擔心的。隻過了一會,散亂的蛇陣竟又重歸齊整,莫滄雪一愣,立馬回頭去看葉白葉言。隻見葉白臉色蒼白,幾顆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滾滾而下,持劍的手竟是麻了,無法抬起。眼見葉白劍上幾條蛇脖頸直豎,張開血口又要咬,莫滄雪幾步奔上,將幾蛇全部削落在地。

“三弟!”

莫滄雪抓起葉白的一條手臂,見這條手臂已成烏黑色,心急如焚,忙點了他心臟兩處大穴,以免毒氣攻心,自責不已。其他人幾乎是同時看見葉白被咬,陳曦之與許墨林急急奔到葉白身邊,葉言立刻住蕭不吹,一把扶住葉白:“哥哥!”聲音中一下就帶了哭腔。

賢王與葉白幾人隔得較遠,雖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於葉白被咬之景卻看得清清楚楚。他見葉言罷吹,便也收了內力,更是悠閒自如。神女知道這毒蛇劇毒無比,且隻賢王一個人有解藥,自己也無法解毒,見葉白被蛇咬傷,心中一驚,左腳竟不自覺地跨出一步,又緩緩地縮了回去。

賢王道:“你們幾個,趁現在,下去把他們殺了。”神女不動,其他幾人卻早已經蠢蠢欲動了。此時聽到號令,齊齊道:“是!”便要飛下去。

葉言幾人見周遭群蛇蠕動,眼前又麵臨著七月神教好幾大高手,不由激憤。陳曦之喝道:“我們乾脆就來同歸於儘吧!”眼睛直盯著賢王。

葉言守著葉白,其他幾人正要衝上去的時候,一聲鶴鳴竟遠遠地傳了過來。

葉言耳塞衣團,聽不見鶴鳴之聲,但是見到遠處天邊雙鶴背上各坐一人,疾速飛來,又驚又喜:“師父!是師父來了嗎?”

其中一隻鶴上的男子不等喝飛近,忽地一聲長嘯,賢王猝不及防,像是胸口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一樣,膝上琴弦一下子連斷了三根。

葉白幾人未除去耳中的衣團,因此渾然不覺,而孤光幾人卻被這一聲長嘯震得兵刃脫手。

廳外兀自群蛇密集,雙鶴怕蛇,停在遠處不敢靠近,鶴上兩人卻攜手款款而來,似視蛇為無物。兩人都是一襲白袍,長發飄飄,出塵不染,像是天神下凡。男子頭戴白金冠,豐姿如玉。女子發懸白玉簪,光彩照人。二人都是四十幾的年紀,看起來卻仿佛隻有三十出頭。

女子每行一步,手一揚,隨意擲出數百根細小的金針,竟無一不中,任它千數毒蛇,頃刻間已死了一半。葉言見了來人,帶著一雙朦朧淚眼破涕為笑,忙摘了耳中的衣團,示意其他人也一起摘了。她叫道:“師父!”在場的人都是一驚。他們見到白玉宮主漫天花雨灑金針的手法,早知道來者絕非泛輩,卻想不到他們竟就是白玉宮主傅長亭與南宮千凝,更是驚為天人,紛紛行禮。

葉言此時陡然見到兩位師父,喜不自禁,恨不得立馬飛到師父身邊,但她攙著葉白,擔心還有蛇突襲,不敢放鬆,於是並未離開葉白一步。

南宮千凝看到葉言,高興不已,柔聲道:“是啊,師父看你來啦。”眼見葉言嘴上答應,手中提著碧蕭,身子卻是絲毫不動,明白過來,皺眉道:“這廳裡怎麼也這麼多蛇?”傅長亭道:“無礙。”長劍出鞘,臨空揮了一劍,眾人隻覺得白光一閃,便有千道劍氣連珠般激射而出,廳中一下子就靜了下來,聽不到半點毒蛇吐信的聲音。

連著賢王、幾位七月神教的當家在內,眾人無不目瞪口呆。傳說劍氣殺人,竟是真的!

葉白隻覺得全身寒冷徹骨、牙齒打結,卻還是以一副嬉皮笑臉的口吻道:“師……師叔,你……你們來得真不是時候……我……我都被咬了……你們……才來……”

“你都成這樣了,還開玩笑!”

葉言心急不已,握住葉白中毒的手,發現他一隻手冰得嚇人,更是擔心得不知所措。

南宮千凝趕緊走過去拿起葉白的手看,這時聽見葉言突然喊道:“師父,他們要逃走了!”忙回頭追加道:“長亭,讓他們留下解藥!”

傅長亭回頭看向屋頂,見屋頂上一個女子臉頰上有一抹淡淡的金色彎月,又看見她手上的白玉短笛,微微一愣:“七月神教麼?”雖是知道對方是魔教,但語氣上仍是謙和:“彈琴的那位公子,解藥留下,我不傷你性命。”

賢王抱琴站起,冷笑道:“就算你是堂堂白玉宮主,我又豈會怕你?絕不可能。”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個羊脂玉小瓶,“解藥可隻有這一瓶。”

說完,手一傾,將一瓶粉末全倒了個乾淨。

葉言哭道:“不要!”那瓶粉末早已落入風中了。

傅長亭臉色一變,怒道:“好生無禮。”飛身掠上屋頂。

賢王幾人幾乎是全力施展了輕功,往七月神教回撤,傅長亭卻沒花一點時間就追上,一把抓住落在最後的夜明背心,一掌打得他狂吐鮮血,不一會就氣絕而死。傅長亭還要再追,卻聽見廳中葉言哭聲:“師父,我哥哥不行了!快救他!”心裡擔心,於是收足返回。

幾人將葉白扶到內室躺好,葉白已然昏厥過去,雙目緊閉,嘴唇發青,被咬的那條手臂黑得可怕。傅長亭替他把了脈,又翻看了他手腕的傷口,沉吟不語。

南宮千凝一手揉著葉言,不由也急問道:“白兒怎麼樣了?”

傅長亭搖頭道:“他中了玄冥金蛇之毒。我無藥可解。”

葉言一聽,頓時放聲大哭。

南宮千凝自責道:“都怪師父不好,晚來一步。”

“師父,你一定有辦法對不對?快救救我哥哥,救救他吧!”葉言突然揪住南宮千凝的衣角道,“白玉宮中什麼沒有啊?不就是一個蛇毒嗎,怎麼可能沒藥解?”

邊說邊哭,心裡卻是知道要是白玉宮中也無解藥,天下定沒彆的地方能找到解藥了,眼淚止也止不住,打濕了南宮千凝一大片衣襟。

許墨林在旁手足無措,既擔心葉白,又不知道怎麼樣安慰葉言。

陳曦之顫聲道:“傅前輩,您見多識廣,再好好想想,當真沒有救我三弟的方法嗎?”

傅長亭遲疑道:“有是有……隻不過……”

眾人一聽有辦法,眼睛一亮。葉言一喜,急忙抬起頭來,胡亂抹了把眼淚,急道:“不過什麼?”

南宮千凝似也想到了,歎道:“不過太難。”

葉言緊握住葉白的手道:“再難都不要緊,我一定要救我哥哥。”語氣堅決異常。

許墨林也道:“是啊,兩位前輩彆賣關子了,快說吧!”

莫滄雪抱劍立在一旁,雖不說話,眼睛裡也總算有了些光彩。

南宮千凝緩緩道:“在苗疆,有一奇人,名為‘百草仙子’,天下之毒,沒有她不能解的。若向她求得解藥,葉白定然無恙。”葉言大喜,南宮千凝卻無太多喜色,反而輕輕握住了葉言的手,接著說道:“但是這百草仙子性子古怪得很,從不輕易救人。據說自從當初大漠戰神雲崖將軍從她那兒求藥而歸之後,她再沒救過任何人。”

葉言站起來道:“無論如何,都要一試。”

傅長亭素知葉言脾氣,也不去勸,道:“儘師父之能,能保白兒一月時間。”

葉言感激一笑。

“要不要師父陪你去?”南宮千凝頗是擔心。

葉言搖頭道:“不行,師父,得煩您留下來,一劍堂有你們在,賢王才不敢輕易來犯,十七也好安心去苗疆。”

南宮千凝急道:“那……那總得有人陪你去啊!”

葉言剛想說不用,陳曦之突然道:“二弟是一劍堂西堂堂主,苗疆也極是熟悉,讓他和你去吧。”

葉言一愣,轉頭望向莫滄雪。莫滄雪微微點了點頭。

葉言微笑道:“多謝。”又向傅長亭和南宮千凝跪了下去,行了大禮:“師父,十七快去快回,您二人保重。”兩人忙將葉言扶起。她上前替葉白掖了掖被褥,望向曦之和墨林道:“我和二哥去後,勞你們幫我照顧哥哥。”曦之墨林連聲答應。

葉言放下心來,與莫滄雪一同出房,草草收拾,二人騎了一劍堂北堂最神駿的兩匹馬,即刻啟程。

賢王幾人提著一口氣回到七月神宮,除了賢王神女仍是一臉冷冷淡淡,其他人都是狼狽不堪的神情。賢王見夜明被殺,心中鬱鬱不樂,麵色陰沉至極。孤光、冰輪兄妹、曉魄垂手立在他身旁,大氣也不敢出。神女獨自站在一側,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賢王悶坐了一會,突然抬頭看了神女一眼,陰沉沉地道:“曉魄,在一劍堂屋頂上,你說什麼來著?”

曉魄聽了賢王口氣,嚇得不輕,“撲通”一聲在賢王眼前跪下,顫聲道:“屬下……屬下說神女對葉白暗加指點……”

“你第一遍說時不是挺有膽氣麼?現下是怎麼了?”賢王冷笑道,轉向神女,“神女,有此事麼?”

神女將白玉短笛環在懷中,冷冷地瞥了曉魄一眼,心中煩惡,開口道:“沒有這事。”

曉魄大驚,一下子抬起頭來,手指神女,叫道:“你先前還救葉白,你……”但見賢王神色冷峻,不敢造次,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臉色表情憤慨不已。

“哦?神女,你救了葉白?”

“曉魄,你與玄度、夜明那天晚上分明無功而返,何以見得我救了葉白?”神女不回答賢王的問題,反而轉向曉魄。

曉魄忍耐不住,大聲道:“那是因為你把他藏起來了!”

神女淡淡道:“哦?藏哪了?”

曉魄仍然堅信神女是將葉白藏在了被褥之中,正要脫口而出,卻突然想到在七月神教之中神女何等神聖,連著賢王也要禮讓她三分,若是讓賢王知道自己夜闖神女深閨,舉止冒犯,自己的性命豈能保得住?這樣一想,頓時後悔自己嘴快,冷汗直下。曉魄看向神女,見她眼無波瀾地也望著自己,神情不慌不忙,不由又恨又急,吞吐道:“藏……藏在……”

賢王大不耐煩:“你倒是說啊!”

曉魄一聽,那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心跳如鼓,隻得不住磕頭,亂編道:“屬下……屬下偶然間聽到葉白幾人說的。”

神女哼了一聲,冷冷道:“就算要栽贓,也要編出個譜來。聽葉白說的?你勾結一劍堂的人麼?”

曉魄發抖道:“你……你……”神女撇過頭不理。

曉魄心急如焚,除了一直叫賢王相信自己就是死命磕頭。賢王一皺眉頭,把曉魄踢開,厲聲道:“你倒說說,你們幾個竟爾落在一劍堂手中,何等恥辱,這筆賬,本王要怎麼和你們算?!”

曉魄嚇得魂飛魄散,連著孤光、冰輪兄妹也一齊跪了下來,身子發顫。

神女無動於衷,眼角眉梢如結寒冰。

神女冷冷道:“曉魄,枉我平日敬重你是五當家,你先是無端猜忌我,後在一劍堂屋頂上又誣陷我,你安得是什麼心?就這麼容不得我麼?”話到後來,極為嚴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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