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一個殺手便上前跟車夫拱了拱手:“叨擾了!在下府上跑了一個丫頭!頑劣不堪,正要捉回去好好教訓一頓。方才聽彆人說,這丫頭跑到你們的馬車上了。還望大哥行個方便,讓我搜查搜查!”
車夫剛才並沒有看到顧冷袖的動作,自然不同意:“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搜查我家主子的車。”
“畢竟是一條人命!恕在下不敢含糊!若是沒有,我們自會走人。可是你攔著不讓搜查,莫非是有鬼嗎?”殺手也不依不饒。
顧冷袖的匕首突然推進了半分,壓低聲音又說了一遍:“今天我若是逃不了,你也彆想活!”
君逸清身形一頓,坐正了身子,雙手搭在膝蓋上,將瘦小的顧冷袖完全隱藏在身後。
“冬子,開門。”
冷潤的聲音,與顧冷袖印象中的那個聲音高度吻合,她的刀尖一顫,差點就從手中脫落。
“是,殿下。”
車門打開,君逸清正襟危坐,不怒自威,睥睨著車下的幾個刺客,聲音冷的猶如剛從寒潭打撈出來的寒冰。
“爾等何人,居然敢在本宮駕前放肆!”
天聖王朝,隻有一個男人敢這樣自稱。
刺客眼尖地發現君逸清腰間的那塊佩玉,臉色大變:“小的參見太……”
“夠了,本宮此次低調出行,不欲太多人知道。”君逸清打斷了他。
“是是是,小的們有眼無珠,還望殿下贖罪!小的們隻是想……”刺客仍然不甘心地望向車內。
君逸清猶如一尊一動不動的煞神,麵具中射出兩道淩厲的寒光:“難道你們懷疑,本宮會窩藏一個丫頭嗎?”
“不敢不敢。”這一聲問詢,嚇得他們連連否認。
“退下吧。”君逸清關上了車門,馬車轆轆地從刺客們麵前駛過,縱使他們心有不甘,也實在不敢攔下太子的車。
這趟任務是要在暗地裡進行,不能鬨出太大的動靜。
馬車漸漸遠離那些刺客,顧冷袖的匕首離開了君逸清的背部。
僅僅是一瞬間,君逸清突然轉身,準確地擒拿住顧冷袖的手腕,用力一掰,匕首便從手中滑落。
顧冷袖眼尖地想用另一手去接,可是手指剛碰到匕首,就被君逸清彈開。
她吃了一驚,索性握緊拳頭向君逸清打了過去,君逸清一個閃躲避開了她的出拳。誰知這根本就不是顧冷袖的目的,她緊接著化拳為掌,擦著君逸清的臉畔而過,那張銀色麵具便被她輕鬆揭掉。
男子露出真實麵容的時候,她徹底愣住了。
幾縷發絲隨著麵具剝落而掠過眼前,一雙鳳眸清冷,沒有一絲慌亂地看著她,似乎並不忌諱自己的麵具被揭下。
果然,是他。君逸清。
此人是天聖王朝的太子,腹黑詭譎,心機深沉,前世為了幫助君逸琛奪得皇位,沒少跟君逸清明爭暗鬥。
顧冷袖是在絕境之處才上了他的車,不然,她真的想永遠避開這兩位,去過自己瀟灑快活的生活。
如意算盤還沒打響,君逸清便徹底製住了她,將她重重地壓在車壁上。
“嘶……”背後傷口被撕裂,顧冷袖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君逸清眸光微動,仍舊是沉了下來:“接近本宮,到底是何意圖?”
他噴薄的氣息,擦著顧冷袖的臉畔而過,帶著一陣好聞的幽香,竟是她從未發覺過的。
顧冷袖打量君逸清那雙清澈的眸子,微微詫異。為何她以前從未發現,太子居然有一雙如此清澈的眼眸。
君逸清見顧冷袖不回答他的話,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幾分,掐住她的脖子:“你倒是說不說?”
從脖子上傳來的不適感反而令顧冷袖安了一些心。她可以感覺到,男人雖然在逼問她,可是受傷的力道可從未對她產生過真正的威脅。
一股濃濃的疲憊突然襲來,顧冷袖隻覺得自己視線中的君逸清越來越模糊,昏了過去。
軟綿綿的身體失去了支撐頓時向旁邊歪去,君逸清下意識地扶住顧冷袖的身子,卻沒有預防她的身體居然朝著自己倒了下去。
纖瘦的身體倒在君逸清的懷中,軟綿綿的,似乎沒有骨頭一般。
這樣單薄,簡直有些可憐。
君逸清眉心微皺,一隻手猶豫了一會兒,最終搭上了顧冷袖的肩膀。
均勻的呼吸聲在他的胸前響起,竟讓人有些心安。君逸清發現顧冷袖身後的異樣,扒開她最外層的那層紗衣,看到裡麵的衣服都被抓破了,有幾道猙獰的傷口。
君逸清眉心緊縮,從袖袋中取出一小瓶粉末,幫她灑在了傷口上。
倒在他懷中的顧冷袖雖然皺了皺眉頭,可是依然沒有清醒。
瞧她風塵仆仆的模樣,應該是在重傷之後又趕了很遠的路。
他突然銳利地眯起了眼睛,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將她耳畔的那一小片凸起揭開。
這一個小小的動作,就將那層麵皮揭開了一小半。
君逸清眸光一緊,繼續手上的動作。很快,那張柔軟的人皮*麵具便從顧冷袖的臉上撕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清麗絕豔的小臉。
緊閉的杏眸微微顫動,小巧鼻翼恬靜地呼吸著,那張櫻桃樣的小嘴更是緊緊抿著,似乎在等人采頡一般。因為受了重傷而麵色蒼白,慘淡地如同一張白紙。
君逸清忽然想到了方才她盯著他時的眼神。那是一種震驚,無奈的眼神。她仿佛認識他,甚至了解他,可是他卻對她一無所知。
這女人,到底是誰?
東宮很快就到了,冬子殷勤地上前打開車門,卻見君逸清居然抱著一個人事不醒的女人從車上下來了。
冬子嚇得一個趔趄:“殿下,這個女的是……”
話音未落,他忽然發現君逸清在以一種及其柔和的目光打量著懷中的女人。
“今天發生的事,不許向任何人提起,知道了嗎?”
“是!”
君逸清抱著顧冷袖,踏過東宮的門檻和回廊,將她安置在西廂房。
顧冷袖隻覺得自己在一個極其柔軟的地方漸漸蘇醒過來,頭頂是五顏六色的寶頂,身邊是細軟的帷帳,而她則身處在柔軟的錦被中,身上不僅換了新衣服,連傷口都包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