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禦劍山莊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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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被雲知月惡狠狠一瞪,連忙仰天裝聾作啞去了。

有了白遷打頭,眾蠢蠢欲動的年輕弟子也按耐不住,接二連三地圍上來和雲知月打招呼寒暄,一些走得慢得擠不進人群,還急得跳腳。

朱砂早就知情知趣地退了出來,站在一旁饒有興致看著雲知月滿頭大汗地應付熱情的年輕弟子們。

忽然,朱砂感受到一個視線,轉頭看去,卻是一個小姑娘站在人群之外,麵目肖似武林盟主蕭淵,大抵是蕭淵的女兒,正用一種又妒又恨的眼神盯著人群裡的雲知月,如果眼神可殺人,雲知月怕是都被千刀萬剮了,朱砂不打算管,反正雲知月武功高又受擁戴,真打起來這小姑娘鐵定吃虧,要她巴巴地出這個頭乾什麼。

朱砂要是知道這個小姑娘所做的事直接影響了她之後的人生軌跡,讓她之後的幾年都飽受折磨,她一定恨不得當場就一掌拍死這個惡毒的小姑娘。

好容易待到晚間宴散,雲知月微醺地被宮人攙扶著回房休息,臨到自己房間,卻突然不知道發了瘋,不進去反而抬腳朝朱砂的房間走。

朱砂沒有參加宴會,反正雲逸要捧的後生是雲知月又不是她,她知情知趣一點,指不定雲逸以後還肯在雲知月繼位之後還會給她點錢還她自由,到時候她就找個小地方買個小院子,再找個老實端正的男人悠哉過一輩子。

嗯,如果這個男人皮相能好看點那就更好了。

朱砂一邊自在地喝著小酒,一邊聽著宮人回報雲知月在前廳發生的事情,講到武林盟主之女蕭芊向雲知月炫耀自己的書法文采,雲知月卻看了一眼蕭芊的小詩稱讚道紙這真是好紙,把蕭芊氣了個夠嗆,反而嘲諷道這種好紙她想用多少有多少,雲知月不置一詞,卻偷偷告訴宮人,那個紙也是仿製品,朱砂邊聽邊笑,端得是無比愜意。

雲知月倚在門框上,揮手讓宮人退下,冷冷地看著朱砂。

朱砂見她來了,一掃先前的舒心愜意,換上一副恭恭敬敬的表情,連嘴角的弧度都是恰到好處:“少宮主有事?”

“我還不是少宮主呢。”雲知月嗆她,“這麼急著討好還早著呢吧?”

朱砂看出她心情不好,摸摸鼻子不搭話,反正她越說雲知月隻會越生氣,最後吃虧的還是她。

“你為什麼沒去前廳赴宴?”雲知月質問她。

朱砂偷偷翻了個白眼,口氣還是溫溫和和的:“不太喜歡這種熱鬨的場合。”

“不喜歡?嗬,是因為沒人搭理你吧?”雲知月冷笑,不知道為什麼,她待旁人都是溫和有禮,甚至對待雲仙宮最普通的侍從都能關照有加,偏偏就是看到朱砂這幅逆來順受的樣子她就生氣,就想發作,總覺得朱砂的順從聽話更把她襯得非常無理取鬨。

朱砂其實也有些惱火了,但她這條命都是托雲知月的福撿回來的,哪有什麼資格和她生氣,於是道:“是沒人搭理我,我自己也挺好的。”

她這麼一說,雲知月都不知道該拿什麼再嗆她,隻能挑眉笑起來:“既然你自己有自知之明那也好,省得我還要提醒你你是什麼人物,還愣著乾什麼,過來伺候我更衣!”說罷扭頭就走。

朱砂歎了口氣無奈跟上,明明又宮人伺候非要來折騰她,這個大小姐的脾氣真是越慣越壞。

想起雲知月那句“你是個什麼人物”,朱砂有些自嘲地冷笑一聲。

是啊,雲知月沒上山前就是個千金小姐,她呢?她不過照舊是人家養著玩耍、不要時又棄如蔽履的一條狗罷了。

她的身世一點也不稀罕,災荒年歲滿山野都是和她一樣在死人堆裡刨食的野孩子,但微微有點不同的是,五歲以前她還是個稻草小姐,她娘原本是員外家的丫頭,最善諂媚逢迎,後來怕上了員外老爺的床,做了個姨太太還生下了她這個沒用的庶小姐,同年出生的還有夫人的幺女朱靈。

朱靈出生之後,因生得玉雪可愛,又是夫人和老爺的幺子,可以說是集萬寵於一身,但生來體弱滿四歲的時候大病了一場差點死過去,看遍了全城的大夫都束手無策,夫人和老爺成日病床前垂淚歎氣。

就在朱靈差點咽氣的時候,來了個赤腳道士,蓬頭垢麵的,來無影去無蹤,不知如何就進了朱靈的閨房,對夫人道,小姐這樣病重,皆因出生之時恰遇克星降世,驅逐克星小姐痊愈。言罷破袖一振,消失無蹤。

於是朱砂便被丟在了鄉下莊子,夫人似是心好,為了補償她,時常送些衣物糕點來,樣樣都精致得很。

即便這樣,鄉下簡陋,朱砂身邊又隻有一個十二歲的小丫鬟,沒有奶娘婆子,很快朱砂便病得不成人樣。

小丫鬟心想,夫人待小姐也算是很不錯,時常送些精致玩意兒來,想是願意讓小姐回府休養一段時日,於是抱了朱砂直往城中府裡去。

來到朱府角門恰好遇上車夫和趙瑞家的正要往她們莊子上送東西,小丫鬟身形小,門口又有一顆參天的大榕樹,於是車夫和趙瑞家的便沒瞧見她,隻自顧自說話。

“成天往那莊子上給庶小姐送這些金貴東西,不就一個姨娘生的小毛丫頭,也值得這麼當回事兒?太太就是太心善。”車夫抱怨道。

趙瑞家的意味深長地笑了:“再金貴不也是咱們小姐用剩下吃剩下的不要的,咱們這些下人養狗不也是喂些吃剩下的剩飯剩菜,太太這是教咱們小姐怎麼養狗呢……”

小丫鬟聽著,心裡漸漸就冷了下來,她低頭,卻正對上朱砂睜著的大眼睛,清澈透亮 ,似是能把人心看得明明白白。

小丫鬟知道再將她送入府中也無濟於事,狗好的時候可以拿來取樂,病了老了不過隨便往荒地上一丟也就罷了,哪會花什麼心思救它。

許是照顧了她將近五年,不忍心眼睜睜看她病死在自己眼前,小丫鬟將她包裹地嚴嚴實實地,將她拋棄在一個成人難入的小山洞,想著她就算死在這裡,也不會有人或者野狼來糟踐她的屍體。

幾乎沒有人知道,朱砂天生早慧,身邊人自以為她不懂事,成日裡說話從不避諱她,叫朱砂小小年紀就有了防範意識,對自己的處境一清二楚。

朱砂睜開眼,環顧一下四周長滿青苔的石壁,心中歎氣,這個小丫頭果然是年紀小,將得了風寒的她放在這樣潮濕的環境裡,是生怕她死得不夠快嗎?但是朱砂沒有時間多想,強撐起身子,扶著石壁慢慢地走了出去。

走到洞口,感受太陽照在身上,朱砂方才覺得好了一些,她一低頭,發現石洞口長著一叢深綠透紫的植物,朱砂心想,死了就死了吧,死得快些少受折磨,要是僥幸活了下來,那麼以後不論多麼艱難痛苦也不能浪費撿來的這條命。

朱砂似是豁了出去,用儘力氣抓起紫葉拚命往嘴裡塞,辛辣的味道從口中炸開,朱砂淚流滿麵,但不知是哭了還是隻因為辣味被嗆住……

多年後朱砂已經知曉當初救了自己一命的紫葉偏還就是治療風寒的紫蘇葉,她回想起這一天,辛辣的味道記憶猶新,但她仍然不知道自己當時真的是哭了還是嗆著。

就好像很多人痛苦久了,反而就不知道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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