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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染香死了,死在了去夫家的路上,死在了她即將大婚的那個午後。
這一消息傳了出來,頓時像個炸雷一樣,炸的邊城的人們外焦內嫩。
雲府和花家有過節,這是大家眾所周知的事情。早上傳出風來的時候,大夥還都不信,還沒猜出答案呢,下午這邊花染香又死了,讓這個事件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花染香自然是不知道這些身後事的。
出嫁那天,父母的神情她都看在眼裡,因為這樁婚事承載的東西實在太多,外人隻道商人與軍閥的聯姻,是喜上加喜如虎添翼,其實卻沒那麼簡單,這其中的隱情隻有她們花家知道。
原來早在花染香七歲那年,父親舉家遷移來到邊城境地,當地的團長聽說父親原先是個大財主資力雄厚,就想著拉攏一下,俗話說有錢好辦事,在民國那個戰亂紛飛的年代,能提供糧餉錢財的簡直就是救世主,以後少不了要找父親幫襯幫襯。
於是翌日,那位團長便悄悄地派了部隊的一個班長接了花染香去園子看戲,也算儘了地主之誼,先給花家一份薄麵。
這原本是件好事,可是做好事的人頭腦發熱,忘記了通知花染香的父親,花染香年幼循著有熱鬨可看,哪裡顧得了去知會一下家人,便興高采烈跟著去了。
這一去,便釀成了禍事,父親回來後,處處尋不到她人,拍桌子打板凳的,把下人罵了一通,把母親都急的哭了。
也難怪,花染香可是他們夫妻倆的老來子啊,多少年才盼來的希望,可想而知有多寶貝得緊。
那夜,鬨得滿城風雨,兵荒馬亂,隊伍驚動了所有邊城的人,那些愣頭兵逮住人就問,有的甚至闖到了彆人家裡,把安睡的人也給薅了起來。
直折騰了半宿,花家夫婦終於在一處巷子裡發現了寶貝女兒的蹤影,原來是班長帶花染香看完了戲,出了園子,正給著買糖葫蘆吃呢。
父親花萬金以為她被人販子順走了,真是氣得夠嗆,不問三七二十一,上去給了人家兩大耳刮子,直把那班長打的雲裡霧裡找不著北。
父親剛剛打完,班長還沒站穩,團長又衝上去啪啪啪地甩了那班長三兩下,罵他不會辦事,罵他是頭豬。
而那個被罵是豬的不是彆人,正是她花染香如今夫君的老子,而今邊城的現任團長——雲博遠。
經過這件事,雲博遠算是跟花家結下梁子了。
所以那天雲家托媒人來下聘,花家老兩口真是嚇得不輕。
花染香也暗道,真是風水輪流轉啊,花家逐漸落魄了,父親年老多病,對於家業已經是有心無力,她和母親都是一介女流,根本幫不上什麼忙。
而那雲家卻翻身了,不過十年,雲博遠已經從小小的班長混到團長了,那當初的這筆賬也該算算了,當初的那一巴掌也該還回來了。
怎麼還,雲博遠向來是個陰狠的,明著報複自是不行的,會被邊城的人笑話說他雲家小肚雞腸,所以隻能拿聯姻說事。
算是昭告天下雲花兩家早已不計前嫌,她花染香等於公主下嫁的身份,他雲家是誠心誠意的迎娶她過門。麵子工程做好了,掩了邊城百姓的耳目,那這關起門來,是打是罵就全由雲家說了算了。
這年頭,有權的一定有錢,有錢的卻不一定有權,這點道理花染香還是懂得,瞥了眼桌上那厚厚的兵書,母親的心思她何嘗不明白,不過是想要自己咬著牙去專研,為在雲家不至於那麼淒慘,隻求夫君憐憫,能稍微的對她好一點。
她便照著母親的意思辦,硬著頭皮悶聲不響的研究了大半天,要不是母親來喊,她甚至連去裁縫店量尺寸的事情都給忘了。一路上也是心不在焉的,還在思忖著。
未婚夫出身軍閥世家,不知道是不是個五大三粗的主,這讓一直養在深閨裡的她有些擔憂。想她平時不是練字就是看書,外麵的事情可以說是知之甚少,與夫君會不會沒有有共同語言?
半晌,她不禁鄙視了一下自己。讓花家與雲府有共同語言,嗬嗬,這恐怕是癡人說夢吧,花染香,你不是說已經做好準備,去迎接公婆給的難堪與辱罵嗎,原來處變不驚的你還是會怕的啊。
下了黃包車,想的入神,就沒有留意到拐角處的一個人。
撞上了,她忙抬起頭來,正準備說一聲對不起,對方卻是把她給撈了過來,柔碎的細發貼近,在她身上嗅了嗅,然後帶有男子特有的氣息灌進她耳中去。
“也不過如此嘛,我倒是以為你身上真有什麼香味呢。”
頓了頓,從她的肩頭離開,挑了挑眉,邪氣的唇角上揚:“難不成所謂的香氣,是指那方麵?”
好一個登徒浪子,花染香怒極,就想揮出掌去,卻被對方一下子握在手裡,恨不能捏碎,語氣是無儘的諷刺:“怎麼,你也想給我來一巴掌?我還真不知道,這打耳光也能真傳!”
她猛地縮回掌心,顧不得疼痛,心裡充滿震驚。
原來他就是雲博遠的兒子雲如海!她那個素未謀麵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