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十年的感情又如何,終究敵不過這一爭朝夕。
暖帳內,身上的人好似暗濤洶湧,一點點地折磨著她,不待她任何反應,忽地抽身離去,徒留赤果著身子的宋星辰,傷疤依舊清晰可見。
腳踝間,儘是夜亦痕勒紅的手印。
“即日起,你便去罪奴所,那裡自會有嬤嬤教你規矩。”
話音未落,就見他那一抹淡漠的身影走向門外,門口候著的若水衝他行了個禮,而後自顧自的走進房間,茫然的看著宋星辰。
宋星辰穿戴好著裝,櫃子裡都是一些舊物什,大多都是素色的錦衣,夜澤熙待她也是好的,什麼東西都是上承的,就連身上的布匹都是南陽進貢而來。
良久,梨花院內闖進了幾個管事的嬤嬤,舉手投足之間,儘顯張揚跋扈的姿態。
“今個兒,陛下有旨,還請屋裡的宋姑娘給個麵子,自己出來,也勞煩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去請了,到時候傷到了宋姑娘,我們可是概不負責的。”
一個年紀稍長的嬤嬤說著,不屑地打量著梨花院的簡陋,更是對梨花院的丫鬟們指指點點。
在宮內待的時間久一點的婢子,自然是知道她們的手段,都默不作聲,乖乖地低頭做活。
“著實有趣,我這梨花院,何時成了你們下人說話的地方了?”
宋星辰一身素衣著身,頭發用青絲挽起,臉上不施任何粉黛,玲瓏巧嘴微微張開,雖是有前朝皇後的風範,可是今朝已改朝更迭,氣勢再怎麼逼人,也要看清眼下的局勢。
“宋姑娘息怒,老奴們不過是過來請宋姑娘前往罪奴所罷了,我們也隻是公事公辦啊!還望宋姑娘不要讓我們為難啊!”
嬤嬤倒是一點不怕她,語氣雖是恭敬,但是眉眼間儘是對她的鄙夷,一個落寞的前朝皇後,卻有什麼資格留在這宮內。按照當朝的律法,本應斬首示眾!
宋星辰心中一橫,這傳話的人也還真是快,夜亦痕前腳剛走,後腳就有嬤嬤過來,說是來請她,不過是招搖過市罷了,來看看這個前朝皇後的笑話。
“我當是怎麼回事呢,原來是這件事,我自不會為難嬤嬤,待我收拾好衣物,就隨你們走就是了。”
宋星辰深吸一口氣,剛轉身朝屋內走去,就被身後的嬤嬤叫住,見她滿臉的銳氣,說話時雖謹慎,卻也口不擇言。
“宋姑娘,衣物什麼的,罪奴所都有,就不勞煩姑娘自己動手了。你們還都愣著做什麼,還不快給姑娘指路?”
她厲聲說著,身旁的那兩個下手慌忙跟在宋星辰的身後,她冷眼瞧著,這些嬤嬤有些太囂張了,還不知道夜亦痕如何打理的後宮。
臨走之前,若水走到她的身旁,把藏在藏青色衣袖的一瓶辣椒水遞到了宋星辰的手上。
罪奴所,宋星辰自然是知道什麼地方,雖說裡麵的奴婢不是犯了什麼大罪,但是照著那裡看管的公公們來說,那些受了罰的奴婢多半是被他們折磨致死的。
罪奴所不大不小,雖說皇宮是陛下隻手遮天,但卻不巧,對於罪奴所的事情,陛下是從未插過手,至於裡麵死的婢子也是充耳不聞。
想來,夜亦痕也還是夠狠心的,把她送去那種地方,也不怕她死在那裡。
眼下,隻能依靠自己自保,宋星辰深吸了一口氣,宮中無依無靠,若是想苟活,倒不如靠自己來得實際一些。
冷言冷語之下,宋星辰已然跟著她們來了罪奴所,陰暗的牆壁,還有破敗的木門,門口的公公冷眼相待,沒好氣地瞥了宋星辰一眼。
“這就是來乾活的丫鬟?細胳膊細腿的,連桶水都提不了!”
老嬤嬤的臉上瞬間失了色,忙著上前去解釋,在公公耳旁低語:“李公公,這是陛下今個兒傳過來的,沒做過什麼粗活。”
李公公上下打量著宋星辰,衣著都是上等,一看那精致的臉蛋,也像是五指不沾陽春水的人。
“知道了,你們都先退下吧。”
李公公柔聲柔氣地說著,不時地翹著他那白嫩的蘭花指。
“屋內有打掃的工具,宋姑娘是吧?您身上的這件衣服也該換了吧?弄臟了,可r不是我們這些下人們賠償得起的。來人啊,給宋姑娘找件合身的衣服。”
李公公摸著鼻子,斜眼瞧著宋星辰,“宋姑娘,陛下可是吩咐奴才了,一會兒,您可是得把整個皇宮的馬桶全都打掃一遍,待會我會回來徹查,姑娘切記。”
說完,他身後的婢女冷不丁地將粗布衣服放在她的懷裡,緊隨著李公公離開了。
摸著那衣服的麵料,有些剌人,五顏六色的補丁,不知是被多少人穿剩下的,宋星辰用鼻子嗅了嗅,還是不知名的味道,興許是皂夾發黴了的氣味。
玲瓏閣內,宋未雪的身子剛好了一半,步攆上,軟榻上倚靠的美人,微微地張開了雙眸,錦玉鍛袖,難得的富貴,更是讓其他的妃嬪紅了眼。
處心積慮經營了那麼多的,為的就是這一朝一夕,後宮的位置,她還是坐穩了。
“娘娘,娘娘,奴婢剛剛得到消息,說是今日陛下去了梨花院那邊,對著那賤.人發了脾氣,已經被人送去了罪奴所了。”
如玉喜開顏笑,簾中的人清淡的臉上,稍稍有了些緩和,若不是她現在身子動彈不得,興許早就去看望那個她所謂的“妹妹”了,隻是這興奮忽然來得猝不及防。
“陛下還有說些其他的嗎?”
宋未雪挑眉,吃著手中的玉葡,那是從江南特意運過來的,即便是在冬至來臨之際,也還都是粒大飽滿,全是新鮮的果汁。
“陛下要她打掃整個皇宮的馬桶,聽管事的嬤嬤說,是陛下的旨意,說是讓她好好學習規矩。”
珠玉滿頭的宋未雪,翹著染著豆蔻的手指輕輕地敲著chuang榻,腹部的痛意稍減了些,但偶爾還會傳來陣陣刺痛。
宋星辰雖然是被送去了罪奴所,可宋未雪也未看見夜亦痕的影子。除了前幾日的囑托之外,宋未雪隻是看見了他名義上的關切,夜亦痕終究還是不肯多看她一眼。
宋未雪原本緩和的麵容上,多了一份緊張,眼神犀利地看著chuang腳,手指不停地扣著被角,好似非要扣出一個洞來。
“娘娘,那妖後都已被關進了罪奴所,您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如玉大抵是看出來她的緊張,宋未雪輕輕地掃過她一樣,如玉緊接著低下了頭,咬緊下嘴唇,心想自己是不是又說錯了話。
“宋星辰一日不死,我心頭的恨便一日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