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給，你今天喝了太多了，不能再喝了。”
“喝死了不是更好？是我耽誤了她一輩子，我本來就該死。”醉醺醺的聲音忽然變得悲戚起來，“你們知道她今天跟我說什麼嗎？她說她受不了了要我幫她找個男人，隻要能讓她懷孕就行。”
那聲音到這裡，竟有了哽咽的悲鳴。靠在牆上的肖越忽然打了個酒嗝，吃吃的傻笑起來。一個大男人，還哭鼻子，羞不羞？
“你這樣我們真的要看不起你了，我要是你我就乾脆挑明了，然後把她搶過來。”
“哪有那麼簡單？不說的話我還能一直守著她，說了……怕是這輩子都彆想再見到她了。”
這包廂裡麵好多人，七嘴八舌亂糟糟的，吵得肖越腦仁生疼。不過有一道聲音，就是最含糊不清最自責懊悔，後來還隱隱的抽泣起來的那道聲音，她似乎在哪裡聽過。
他們在說什麼？怎麼感覺很熟悉的樣子？可混沌的腦子卻讓她沒有辦法細細品咂。
肖越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了事務所。漆黑空蕩的辦公室透著一種滲人的靜謐，胡亂的摸過手機，肖越在忽來的光亮麵前眯起了眼睛。
淩晨兩點半。
這麼晚了？
肖越揉了揉疼得快要炸開的太陽穴，自己夜不歸宿，家裡那兩個人竟然連問都不問一句，仿佛她的死活跟他們半點兒關係都沒有。
想想也對，她的死活本就跟人家沒有關係嘛。
放下手機，肖越想起身給自己倒杯水。靜悄悄的房間裡忽然響起一道男人的聲音，“怎麼了？”
是顧明威的聲音。
肖越忽的咧嘴笑了，怎麼從前沒覺得顧明威的聲音這麼好聽？
“水，謝謝。”說完，肖越靠在床頭閉目養神。
一杯冷熱適中的清水很快遞到了肖越的嘴邊，不過在這之前，顧明威貼心的擰亮了壁燈。
“怎麼喝這麼多？”顧明威拉了把椅子，在床邊坐了下來，臉上沒什麼特彆的表情。
“你先彆管我為什麼喝這麼多。”肖越咽下一口水，“你怎麼會在這兒？”
“你喝得人事不省，酒吧的人給我打電話。”燈光在顧明威的側臉上投下一抹暗影，掩蓋了他四處飄忽唯獨不敢跟肖越對視的眼神，“你滿身酒氣的，回家怕是不太好，我就把你帶到辦公室來了。”
“唔，麻煩你了。”肖越淺淺的一笑，並沒有真的因為深夜打擾顧明威而感到抱歉，“你擺著一張苦瓜臉做什麼？”肖越轉過頭來看著顧明威問道。
“呃……”顧明威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還沒等說出話來就被肖越搶了先。
“又是老問題吧？又被催婚了？”肖越眨了眨眼，一副了然的樣子，“哈哈，還不快點兒感謝我？要不是我喝多了，你是不是又要被念一整宿？”
“啊。”顧明威頗不自然的應和著，“對啊，對！”
“對什麼對？看你心不在焉的樣子。”肖越翻了個白眼，“也不怪伯父伯母催你，你都多大年紀了，是該考慮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了。”
“你……你也這麼想？”顧明威低著頭，語調有些遲疑，也有些艱澀。
“我……”肖越一下愣在了原地，她在做什麼？她怎麼跟其他人一樣，做起了催婚的事情來？她自己經曆過的還不夠慘痛嗎？怎麼還興致勃勃的把這種痛苦傳遞下去？
“阿威，對不起。”肖越抿了抿唇，“我不該這麼說。”
這麼多年來顧明威始終對自己的終身大事漫不經心，就算在顧伯母的弓雖壓之下交過幾個女朋友，最後也都不了了之。
肖越不知道為什麼，但是相信顧明威一定有他的理由。
顧明威低著頭有一下沒一下的搓著衣角，卻沒有開口的意思。
肖越看著他，幽幽的歎了口氣，“阿威，不管怎麼樣，作為好朋友我要跟你說句掏心窩的話。”肖越放下杯子，雙手用力的握著顧明威的手。
“阿威，一定要找到真心相愛的人才結婚，一定不要被彆人的言論左右，一定要頂住所有的壓力。”
肖越一連說了三個一定，眼裡是對好朋友最真摯的奉勸也隱隱的透著對自己某項決定的後悔。
顧明威跟肖越對視著，下顎繃得死緊。
“好。”
良久，顧明威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來。
“時間還早，你再睡會兒吧。”顧明威一邊說著一邊起身，退出休息室之前幫肖越把燈關掉。
酒精的作用之下，肖越很快的又陷入了沉沉的睡眠。顧明威坐進了落地窗前的大吊籃裡，手上捏著一顆燃著的香煙。
“嘶……呼……”
煙霧繚繞之中，顧明威愣愣的看著玻璃窗上映出來的自己。
……
高中畢業的散夥PART上，所有人都瘋了一樣的唱啊跳啊。一個喝的醉醺醺的大男孩順著走廊一間一間的尋找著廁所，喝的有點兒多，他必須放放水才行。
當他又打開一個房門的時候，預想中的便池沒有見到，卻在開門的瞬間被一雙柔若無骨的手臂纏上了脖頸。
男孩心驚的看著衣衫不整的女孩，卻也因為對方正是自己暗戀了多時的人而暗自竊喜。
平時高冷自重的女孩忽然變得熱情異常，讓男孩徹底的淪陷在溫柔的漩渦之中。沒有任何的言語，毫無經驗的兩個人在彼此身上留下了瘋狂的印記。
疾風驟雨之後，女孩沉沉的昏睡過去，男孩卻慢慢冷靜下來。然而，一個電話的到來徹底的改變了兩個人的命運軌跡。
……
“阿威，一定要找到真心相愛的人才結婚，一定不要被彆人的言論左右，一定要頂住所有的壓力。”
肖越的話在顧明威的腦海裡一遍又一遍的重播，這大概是肖越這個真正經曆過婚姻的過來人送給他的真良言吧。
顧明威苦笑，隨後緩緩的吐出一個漂亮的煙圈兒。
肖越待他總是真誠而毫無保留的，可是他呢？他今晚又騙了她。連顧明威自己都記不清到底騙了肖越多少回。
就像是今晚，是他自己發現肖越醉倒在他們的包廂門口，也是他自己主動帶肖越離開了酒吧。哪裡有什麼酒吧的服務生給他打過電話？
如果真的是酒吧的人發現肖越，也不可能給他打電話，畢竟他不在肖越的家人分組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