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嬌的駙馬,是商國有名的大才子菖筠,才華橫溢,容貌絕世,令她一見鐘情,出動九龍車隊,以十車珍寶為聘迎娶入府,一時傳為佳話。
可不知菖筠因為什麼原因突然得罪了太郡,被她移出寢宮,趕到了長樓,名曰清修,實則軟禁。
長樓,原是攝政王府的藏書閣,位置清淨,離商嬌的寢宮較遠,菖筠愛書,被發配到這裡以後也沒有過多不滿,反而樂在其中,一頭紮進了書海。連有人到來,都毫無察覺。
商嬌溫柔地推開門走進書房,停在菖筠身邊盯了他好一會兒,看他毫無反應,隻能無奈地輕歎一聲,伸手撥了撥他的發絲。
“聽父王說長樓裡的書都被你看光了,起初本宮還不信,現在看你這癡樣,本宮倒覺得父王的話有幾分可信了。”
菖筠感覺額頭麻麻的,又聽到商嬌的聲音,整個人身上立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緊張的站起身,強壓著想推開她的衝動,菖筠的語氣充滿了厭惡:“郡主,你怎麼來了。”
“就不能好好的跟本宮說句話?”商嬌有些無奈,兩人成親足足有兩年了,但是自己每次過來都得不到什麼好臉色,總有一股自討沒趣的味道。也不知道她娶回來的,究竟是駙馬還是祖宗。
“郡主,你回去吧,我不想看到你。”菖筠死死的盯著商嬌,生怕她對自己圖謀不軌,小心謹慎的樣子看得商嬌既生氣又心疼。
自己這麼掏心掏肺的養了他兩年,結果在這人心裡,她商嬌始終還是那個紈絝無理,無視倫理道德,為了一己私欲連親妹夫都不放過的人,真是冤死了。
“本宮沒想乾什麼,這次來純屬路過想看看你,沒有彆的意思。”商嬌無視菖筠眼裡的抗拒,強行拉過凳子坐到他身邊,“你不拿本宮當妻子,無所謂,但是也沒必要拿本宮當仇人,連杯茶水都懶得端過來吧。”
菖筠也知道自己把商嬌晾在一邊不太地道,不情不願地起身為她沏了一壺茶,然後默默地移了移椅子,特意跟她空出一段距離。
商嬌斟茶喝了一口,臉上的苦笑之色愈加濃烈了幾分。都怪自己當初一時意念不堅,不顧他的意願強要了他,把兩個人的關係弄得那麼僵,就算想補救,也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這兩年,她一直給菖筠足夠的私人空間,多次派人勸慰,更沒有乾什麼違背他意願的事情,可即便如此,這人對她的態度也一直冷若冰霜,差得不能再差,令她每次想起來都頭疼不已。
“陪本宮聊聊天吧,雖然你並不願意,但是這偌大的尚陽城裡,本宮能放心傾訴的,也隻有你一個人。”商嬌有些惆悵,她身為一國皇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孤單得沒有朋友,沒有戀人,心情複雜之際,連個能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
菖筠雖然不喜歡自己,但是他被自己軟禁,出不去長樓也見不了彆人,自己跟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會爛在他肚子裡,永不見光,這個世界上,沒有比跟菖筠訴苦,更讓商嬌覺得安全可靠的事情。
菖筠並不說話,站起身安靜地收拾書卷,一副隨便你乾什麼的模樣。
“說什麼好呢。”商嬌自顧自的陷入了沉思,“菖筠,你知道嗎,皇姐快不行了,也許這幾天,本宮就能給你換個地方,換到全天下最大的書庫,到時候你就有看不完的書了。”
“如果你當了女皇,攝政王一脈由誰來繼承?”不同於以往一貫的沉默,菖筠這次緩緩的開了口。
“攝政王一脈的繼承人有兩個,本宮和商悅,不過,你覺得商悅有這個資格,擔起攝政王一脈嗎?”商嬌冷笑一聲,商悅既不是嫡出,又不成大器,缺少才乾,脾氣幼稚,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成為攝政王一脈的繼承人,更彆提,她還吃了熊心豹子膽跟自己搶男人。
“有沒有資格還不是郡主一句話,不過,你不是會以德報怨的人,讓她置身事外也好,她不像你,不適合坐在高位。”菖筠把書卷卷好,一冊一冊的放回原處,“郡主,既然不能繼承攝政王一脈,那二小姐的存在便毫無意義,你會怎麼對她。”
“怎麼對她?”這個問題已經在商嬌的腦裡縈回了千百遍,按照她的脾氣,敢跟她搶人,不死也得變殘廢,但是商悅畢竟是她妹妹,就算親情再淡泊,也不能因為這麼一點兒小事說殺就殺,要不然對她的名譽損傷太大,父王跟菖筠也會因此和自己生出不少嫌隙。
“既然不能成為朝廷的中流砥柱,那就儘一點她身為宗室之女的責任吧,等本宮繼位了,會封她為郡主,然後和親給蘇國太子。蘇國太子近日喪妻,我們與蘇國又一直結盟,讓她去那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樂此一生,遠離尚陽的權力紛爭,也算是本宮這個姐姐能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
商嬌喝下杯中的最後一滴茶水,看著搖曳欲熄的燭火,慢慢站起了身,“本宮很累了,要先回去休息。這一次外出給你買了一些東西,待會兒讓蘭兒給你送過來。”
沉默依舊。
商嬌習以為常地往回走,卻聽見身後傳來了菖筠的聲音,似乎是在叫她等等。之所以說似乎,是因為商嬌的雙耳莫名其妙地變得有些耳鳴,嗡嗡作響地聽不清楚。
“本宮這是怎麼了?”一股強烈的劇痛順著耳朵的通道傳上了商嬌的腦門,灼得她兩邊的太陽穴快要爆炸,整個人渾身的力氣瞬間被抽空,竟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
菖筠放下手裡的東西上前扶起商嬌,臉上的表情卻似笑非笑,充滿了詭異,讓商嬌覺得後背有些發麻,像是被一條吐著芯子的毒蛇爬過一般難受。
“本宮,本宮這是怎麼了?”商嬌感覺到有一股溫熱的液體從她的鼻孔裡流出,鹹鹹的,還帶幾分血腥味,喉嚨口也開始發甜,氣血瘋狂的往外湧。
“七竅流血?”商嬌心裡頓時一寒,她千防萬防,居然還是被人下了毒,看來自己還是太大意了。
“你應該猜到是誰做的了,整個尚陽,你隻有在我這裡喝茶才不用銀針。你中的是碎心草,除了專門對應的解藥,世間再無解法。”菖筠看見商嬌一臉難以置信地死盯著他,臉上的詭異表情逐漸變成笑意,笑意中卻又夾帶著無儘的淒涼。
他慢慢展開自己的左手,手上捏著一顆黑色的藥丸,看起來應該是解藥,但是卻並沒有任何準備給商嬌服用的舉動。
“為什麼?”商嬌被菖筠一激,氣得雙目充血,手上青筋暴起,“菖筠,本宮待你不薄。”
菖筠冷笑一聲,當著商嬌的麵慢慢把藥丸丟進嘴裡,乾咽了下去:“將我與愛人分離,欺辱我,軟禁我,就是你商嬌愛人的方式嗎?如果讓你君臨天下,這樣的日子,我要過一輩子,流落異鄉的日子,商悅也要過一輩子。”
商嬌覺得自己眼前越來越模糊,一片濃密的血霧擋住了她的整個視野,讓她連菖筠的臉都看不清楚,隻能隱約看清他嘴唇一張一合的動作。商嬌用儘了自己最後一點努力,讀出了她在世間接收到的最後一句話“所以,我陪你去死,是最好的解決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