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楊諾言也在神知者總部,他本來性格和平,不喜和人爭執,但聽見招敏嬌對謝山靜如此態度,心中有氣,忍不住插口道:「我認為輪不到你來和她唇槍舌劍。」
楊諾言的意思就是,招敏嬌隻是個助手,而謝山靜卻是堂堂部門主管,論資排輩,招敏嬌並沒有資格來跟謝山靜吵架。
其實此言說得有理,就算要吵,也應該是同等地位的司徒夜行來跟謝山靜吵。可是司徒夜行卻派助手來作威作福,分明就是自認比謝山靜高一個層次。謝山靜畢竟不夠老練,否則從一開始就應該交由她的助手金寧,甚至是職位更低的人應付招敏嬌,而不必親自出麵以上對下,自眨身價。在場的神知者聽到楊諾言這樣說,不禁暗暗叫好。
招敏嬌斜斜地瞥了楊諾言一眼,微微冷笑,暗想:「好啊,謝山靜現在有兩個助手了。」
招敏嬌裝作現在才看到楊諾言,露出一個訝異的眼神道:「咦?神知者總部何時變了聯誼俱樂部?」
她兜個圈指出楊諾言既不屬於神知者和追蹤者部門,也沒資格管她的事。謝山靜極為討厭這個女人,正想擺出首席神知者的架子要她好看,招敏嬌卻知道今天討不到便宜,搶先道:「或者我等你們工作情緒好一點再來吧,追蹤者部門可沒有這些閒情逸致呢。」
招敏嬌回到追蹤者總部,自然加油添醋地對主子司徒夜行數落他們。
司徒夜行聽完助手措詞毒辣的投訴,摸著下巴道:「我們犯不著得罪楊諾言,香小姐不會喜歡的。畢竟他是香氏集團的搖錢樹。」
招敏嬌冷哼一聲,道:「可是我看他自己也還未知呢。」
司徒夜行呼出一口氣,平心而論道:「我寧願他永遠保持思想簡單了。如果他是有野心的人,又被謝山靜操縱於股掌之中,連我和周民之都恐怕吃不消。」
招敏嬌像是心有不甘,悻悻地道:」那臭丫頭是有真本事的話,又何用出這種招數去巴結預言者?想不到預言者那麼飢不擇食……」
關於楊諾言挺身維護謝山靜,趕退了招敏嬌這件事,不過怎麼由神知者部門傳出去,連香小姐的助手王申雪也聽說過。
王申雪勸告楊諾言道:「你最好還是少理他們部門之間的糾紛,免得越幫越忙呢。」
楊諾言卻道:「我本來想不通,他們為什麼不能和平合作。直至見到那個招敏嬌,我就明白這是有原因的。」
王申雪」唉」聲嘆口氣,道:「香小姐一直鼓勵他們部門之間要團結一致,可惜就有些人像招敏嬌一樣,隻會搬弄是非、煽風點火。山靜不會主動挑起部門的鬥爭,她是很聽香小姐話的。司徒夜行其實也不是無聊的人,偏偏就是太聽信招敏嬌的讒言。我想在這裡,除了他之外,沒有一個人不討厭那個招敏嬌。」
楊諾言還有點不以為然地說:」團結固然是重要,可是有錯的明明是招敏嬌,我們理直氣壯,又怕她什麼了?」
」三個部門的關係,還有香氏集團和甘氏集團的關係,長年累月不知道爆發過多少大大小小的衝突,當中的對錯,並不是那麼簡單呢。」王申雪搖搖頭道。
楊諾言本來還想追問下去,可是他看看時間,記得受到神知者部門一個聚會邀請,連忙把複雜的人事擱置,對王申雪擺擺手,便趕去城市中一間火鍋店赴會。
楊諾言和謝山靜、金寧等十多個神知者,相約在一間這陣子很流行的火鍋店吃火鍋,十多個年輕人熱熱鬨鬨地圍在一起,麵對著熱騰騰的火鍋,可以吃下的食物真的要多少有多少,高級的火鍋牛肉和海鮮沿沿不絕地捧上來,立刻就被掃蕩一空,速得快得像龍卷風。
地麵上的啤酒罐堆積如山,桌子上的空碟子永遠比食物多,神知者林駿東興致高昂地道:「再來一打啤酒!」
楊諾言從鍋中夾起一隻特彆肥大鮮美的牡蠣,放到謝山靜的碗中。謝山靜今晚穿著一件駱駝色的套頭毛衣,戴了一條長長的金色項鍊,項鍊的墜子是一個有金邊的黑色小圓牌,上麵印著一些不知什麼英文字母。
可是那牡蠣連謝山靜的碗也沒碰到,金寧便一手把它搶走,整個晚上她吃下的所有食物,金寧也要先親自檢查一遍,確保全部徹底熟透,才會讓謝山靜放進口裡。
其他神知者顯然早就習慣金寧這個行為,一點都不在意。司徒夢行正拿著點菜紙,豪爽地在紙上不停打勾,準備迎接下一輪美食。
謝山靜好像很喜歡這種熱鬨的聚會,整個晚上都心情愉快,正當她想伸手再拿一罐啤酒,身旁的金寧卻惡狠狠地瞪著她,明顯是以眼神禁止她再喝一罐。
明明謝山靜才是主子,可是她看見金寧的表情,卻立即放開啤酒,改取另一罐飲料,然後心虛地道:」我喝汽水。」
就在大家吃得不亦樂乎的時候,有一班六、七個人也進入了火鍋店,其中一個看起來較精明的瞥了他們一眼,然後用手肘撞了一撞同伴,低聲說了幾句話。
林駿東坐在麵向門口的位置,首先發現了這一班人,也低聲叫:「山靜!」使個眼色示意她看門口方向。
謝山靜和金寧一看,就「霍」一聲站了起來。本來謝山靜的部下在她站著的時候,不應該還坐在椅子上,可是她卻打個手勢,示意其他人繼續坐著。
那班人顯得有點不知所措,正在互換眼色,像是拿不定主意應該打招呼,還是裝作看不到了事。謝山靜笑著道:「世界真是小啊,你們怎麼啦?不認得我嗎?」
他們看見謝山靜主動出擊,又交換一個眼神,互問詢問「怎麼辦」,那個看起來較精明的人,似乎是個小頭目,有點不情願地說聲:「謝小姐。」
楊諾言悄悄地問司徒夢行道:「夢行,他們是誰?」
司徒夢行小聲地回答道:「楊哥,他們是甘氏集團的神知者。」
心鏡會分成兩個集團,楊諾言等人身處的是香氏集團,而另一個就是甘氏集團了。楊諾言知道兩個集團名義上同屬於心鏡會,可是關係卻一直以來都不怎樣友好,於是「哦」一聲,點點頭表示明白。
「嗯,這還差不多。」謝山靜笑嘻嘻地對甘氏集團的成員道:「你們進來啊,不必顧忌我們。」
但甘氏集團的成員顯然是相當顧忌,那個小頭目帶頭轉身想離開,謝山靜卻不放過他們,繼續笑道:「怎麼啦?你們的老大沒賺到錢讓你們吃飯嗎?我以為他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呢。來,姐姐請你們吃,放心好了。」
謝山靜帶來的十多個神知者,發出一陣轟笑聲支持他們的首領。甘氏集團的神知者受了謝山靜奚落,卻又敢怒不敢言,那小頭目壓抑著怒氣,努力維持恭敬道:「不用了,我們到彆處吃。」
然後他們像是怕謝山靜再加留難,急急忙忙地退出去,謝山靜發出一陣鈴鐺般的笑聲,朝著他們的背影笑道:」下次把你們的老大也叫來吧……」
楊諾言不禁啼笑皆非,他相信那班甘氏集團的神知者的確不敢對謝山靜無禮,可是謝山靜在裝腔作勢的時候,身後站著一個雙手抱胸、兇神惡煞的金寧,多少有點狐假虎威的感覺。
謝山靜和金寧重新坐下來,楊諾言問道:「為什麼他們要害怕山靜?甘氏集團跟我們不是各自為政的嗎?」
司徒夢行解釋道:「雖然香氏集團和甘氏集團各有自己的部門和主管,可是名義上大家都是心鏡會的人。山靜是心鏡會的主管,他們隻是一班叫不出名字的小嘍囉,即使不用聽她號令,也要有最起碼的敬意才是。」
楊諾言心想:「原來我們和甘氏集團的關係這麼惡劣,我以為就算心底裡不和,表麵上也會客客氣氣。其實大家都是屬於心鏡會,又何苦如此?山靜有時也真太小孩子氣。」
他現在總算明白,香小姐叮囑他們內部要團結的原因。如果他們一方麵和甘氏集團交惡,一方麵還要部門內鬥,豈不是要麵對內憂外患?
謝山靜等人卻像已經習慣這種場麵,笑了一場後又若無其事坐下來吃東西,還不時拿剛剛那些甘氏集團成員的窘態來開玩笑。
楊諾言卻比之前較少發言,他忍不住思考著有關甘氏集團的事,記得謝山靜剛剛好像兩次對甘氏集團的神知者提及」你們的老大」,心想:」他們的老大,是指甘氏集團的首席神知者嗎?為什麼山靜好像很討厭他?到底隻是同行相輕,還是兩人可能有什麼結怨?不過能夠當上主管,那人想必和我們香氏集團的三位主管一樣,都是很厲害的角色呢。」
直到他們終於飲飽食醉、儘興而回,時間已經十分晚。一陣清涼的夜風吹來,楊諾言剛想開口問謝山靜會不會冷,可是在他出手前,金寧已經順手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謝山靜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