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暗,生活在都市中的人們,早已分不清是自己在用都市的資源,或者都市的資源在操縱自己。人來人往,喧囂讓不夜城的今夜一如往常,展現著活力或死寂。
台北車站,不愧是傳說中的五鐵共構,把大量的人們吞進去,又把大量的人們吐出來。在驚人的流量下,商機恰似大海中的血腥味,引來眾多的鯊魚。
就說素食吧,本來還不曉得該怎麼過一餐的方巧柔,在綾罌的帶領下經過地下街,走上懷寧街。看得眼花撩亂,方巧柔總算選定其中一家素食餐廳。
「妳太容易大驚小怪。」綾罌可沒什麼西方紳士的習慣,自己相準位子便先坐下:「待會一定要淡定,彆惹其他人注意。」
正在看點餐單子的方巧柔點點頭,勾選了什錦湯麵與素茶鵝,再把單子遞給綾罌。
綾罌隨意地點個海鮮湯麵與素煙肉,小聲地說:「萬穀詩,雖然寫成山穀的穀、詩詞的詩,但是如果我隻是念,妳第一個反應會想到什麼字?」
「古代的古吧。」方巧柔把單子遞給路過的服務大媽。
「『古』字對了。」綾罌的笑可邪了:「不過屍體的屍,就沒想到了吧?」
「什……」總算沒忘記要淡定,才剛出驚呼一聲的方巧柔連忙不動,連表情都竭儘所能地收了一小半,小聲地問:「你是說……她是殭屍?」
「妳知道什麼是殭屍嗎?」綾罌不答反問。
「就是像電影那樣……」
然而才正準備形容,方巧柔自己都停了下來。
「怎麼不繼續講?」綾罌笑說:「自己都覺得電影隻是電影了吧。」
「嗯。」方巧柔還真有點懼意,悄聲說道:「她都能在大白天活動,而且沒有關節僵硬的問題。除了比洋娃娃更像洋娃娃,美得太過於常人,看起來還真不像是殭屍啊。」
「可是,她還真的就是殭屍。」綾罌翹起二郎腿:「妳隻是平常人,看不出來她沒呼吸、沒心跳、沒腦波,可我看出來了。」
「那為什麼她……」
「小姐,素煙肉賣完了喔,要不要換點彆的?」
方巧柔回頭,服務大媽熱情地看向這邊。綾罌倒是好商量,連忙喊道換點油豆腐,服務大媽這才繼續忙活。
被這麼一打岔,方巧柔忽然忘記剛才自己要問什麼了。
綾罌一笑,沒忘了「稱讚」一句未老先衰,這才在收到對方白眼後,緩緩解釋起所謂的殭屍。
原來,廣義地說,凡是能自己動起來的屍體就是殭屍。甚至有些分明是假死狀態,經過一連串手續後才喪失意誌地活了過來,也被人們視為一種殭屍。
不過最狹義的說法,隻有放不下生前情感,死後以強大意誌力控製自己的屍體,才能算殭屍。彆說假死後又復甦者,就連無意誌的喪屍、造成旱災的魃、實為異獸的吼,其實都與殭屍有彆。
當然,假死後又復甦者,因為腦部嚴重受損,看似喪失意誌的喪屍,其實還是生物,本來就跟喪屍不同。而喪屍,是喪失意誌,因種種原因維持活動能力的屍體,一旦活動能力的來源被截,屍體就不能動。儘管有的喪屍實力強大,就算受了重傷也毫不在乎,但是屍體就是屍體,還是會腐化,不在乎受傷隻是因為痛覺神經根本發揮不了作用,就算發揮作用也因喪失意誌而不作處理。
魃,基本上是一個類名,來源多樣化。然而,不論其本體是神女、殭屍、鬼魂、異獸、怪物……共同點就是造成乾旱。換言之,造成乾旱者稱為魃,至於是不是殭屍就不一定了。
吼,傳說中的異獸,用現代人比較理解的說法就是一種亞龍,也就是從龍演化出來的一種異獸,身長一到兩丈,形體類似馬,有鱗鬣,能吐火,與龍爭鬥往往不落下風。不過,有些生物為了修仙或修妖,透過種種方式吸收龍血,甚至煉化龍魂,企圖修成龍身,卻因無法承受龍力,進入假死狀態,或是真死之後成為殭屍,再修再練,竟也修成吼身。
「至於……」眼看著服務大媽要來上菜,綾罌先側身相讓,等上菜完畢後才繼續說道:「至於殭屍,寫成歹部的『殭』代表死而不朽,寫成人部的『僵』代表僵硬。雖然兩者都有人寫,不過我是習慣用歹部的殭。」
一邊吃著,一邊聽著,說真的,方巧柔都有點懷疑自己怎麼吃得下去。但是好奇心的驅使下,還是讓她邊吃邊聽。
原來,舉凡活物在生命結束時,有的是身為修者,發願往生某處,所以隻要修為足夠,再加上功德、福報的支持,一斷氣就直接往生;有的是生前大善或大惡,此世業力大過強大,斷氣後立刻上天或下地;除此之外,都是受到累世因果業報的力量所牽引,逐漸從此生過渡到來生,也就是成為中陰身。
極少數個案會因臨終前的不死意誌過於強烈,堅決留在世上,於是在生死之際發大願望心或大怨恨心,強行抑製種種果報,既不肯隨願往生,也不肯隨業轉世,更不肯進入中陰身階段。隻是這樣做,通常隻能短暫地掙紮,畢竟願力或怨力有限,絕大多數都抑製不了業力。
即使掙紮成功,真的抑製了累世因果業報,也得麵臨七識儘滅的窘境。畢竟軀體死亡時,前五識先滅,再依序是第六識、第七識,七識儘滅則此生已絕,進入中陰身階段,第八識就此脫離遺體。若想強行留在世上,就得維持七識,以圖修練之機。
「維持七識,這怎麼可能?」才剛夾起素茶鵝,方巧柔不禁一愣。
「倒也不是不可能,隻是非常困難。」綾罌吹著海鮮湯麵的熱氣:「而且維持住是難,如何熬得住,更難。」
「怎麼說?」方巧柔邊吃邊問。
「軀體進入死關,前五識很快就會滅絕,如果強行不滅,就會眼睜睜看著聽著感覺著自己的軀體被活者擺布,或受到環境種種摧殘。」綾罌吃口麵,挑著想吃的素料:「妳自己想像一下,知覺都在,卻無法駕馭原本屬於自己的身體,那是什麼樣的煩躁?妳們不是常說什麼鬼壓床嗎,就差不多是那樣的感覺。隻是所謂的鬼壓床,通常天亮就沒事了,那死後五識不滅,有可能因為天亮或天黑就沒事了嗎?」
方巧柔想了想,搖搖頭。
「如果五識儘滅,隻剩下第六識、第七識在撐,那也好不到哪去。」綾罌的口氣很是冷淡:「第六識還在,就像處在極暗極靜,動彈不得,連自己的身體都感覺不到的地方,極深寂寞帶來的,是極大恐怖。這種恐怖感若無法排解,日後就算讓他修到能駕馭軀體的地步,也隻能是第六識殆儘,第七識變形,喪失正常意誌的喪屍。」
「那連第六識都沒了呢?」方巧柔想了想。
「隻剩第七識的話,就沒退路了。要是連第七識都維持不了,就會進入中陰身階段。」綾罌把素料吃光,吃下最後一塊油豆腐:「不過這個階段很短暫,畢竟它是用來審查第六識的存在,也就是潛意識,後設認知就是妳們比較能夠了解的功能之一。如果連第六識都不在了,那它也失去存在意義,縱使常存也隻是個光桿司令,渾渾沌沌,沒什麼作用。」
方巧柔聽得似懂非懂,隻有什錦湯麵的麵吃了大半,湯喝了大半。
就算勉強維持住第六識、第七識,甚至前五識,也耐住種種煩躁、寂寞、恐怖感,也還有更難熬的關卡在等著,那就是軀體的腐朽。
彆忘了,除了累世因果業報的力量持續施加、七識持續走向滅絕,軀體可也正在逐漸的壞死。不論是細胞、組織本身的死亡,或者微生物的孳生,以及環境中溫度、濕度等等考驗,軀體要想不朽,可是相當相當地困難。
當然,人為有心或無意的防腐,使得死者成為蔭屍、乾屍,雖然不易,也還在科學的範圍內;但是科學做得到的不朽,隻是延遲腐朽,並非真能阻止軀體的壞死。修成殭屍之身,必須有極大的機緣,依法引導第六識思維不朽之境,強行以意誌力阻止軀體各部位壞死,甚至驅趕、滅殺種種靠屍體過活的微生物,進而堅信自己軀體與意誌不朽,不斷不斷地堅定意誌。
「要是真的到了軀體不朽,那就成為殭屍了吧。」方巧柔吃完麵,把素茶鵝推給綾罌。
綾罌略一沉吟,邊吃邊說:「那隻是成為殭屍的開始。」
原來,抑製住業力、七識不儘滅、軀體能不朽,通過這些考驗的殭屍新進成員,在廣大的屍體群中是不及百億分之一的機率,但上述的諸多不易,仍然不是殭屍辛辛苦苦追求的結果,隻是進入了正式修行的階段。
正式進入修行階段後,每一關都是異常難以跨越的高門檻。
首先,要蒙受月光,俗稱「沐月」。
當然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畢竟絕大多數的殭屍,一開始的階段都是藉由科學防腐,以免不朽意誌未堅而軀體先壞死,因此就不太可能曝屍荒野。但是裝進棺材,連人帶棺埋進土裡後,彆說月光照不進棺材裡,就連地表都不可能徹底地照穿。
若是人工祭煉出來的殭屍,自然是平時防腐,有月光的夜晚再讓它出來,不過這樣來來回回折騰,失敗率實在很高。若半人工、半天然,那就是用透明的防腐棺材,或是防腐棺材上安裝鏡片導引月光,不過這要耗費很高的成本,而且容易被修者發現。即便不考慮失敗率、被發現,殭屍一開始還很脆弱,難以直接蒙受月光的照射,許多術師貪快,短期內煉出幾具殭屍出來,殊不知一開始就直接蒙受月光,已為殭屍留下種種慢性傷害。
若是純粹天然方式,那就得依靠埋在土裡、躺在棺裡的殭屍自己,從觀想月象盈虧一直到以意誌發起波動,逐漸模擬出棺材的自然頻率,有如合一,但又必須明明白白清楚棺我兩物;達到相當水準後才藉棺材之助,進而模擬塚土的自然頻率,如此一來,月光照射塚土,塚土反射月光,與塚土冥冥共振的殭屍也變似是被月光照射、反射月光,達到修練的功效。儘管效果非常非常緩慢,也不能等同於殭屍直接蒙受月光,但因間接蒙受,如法修練,效果再慢也是正途。
間接蒙受月光達到一定限度後,殭屍就能非常緩慢地移動,由於看起來動作相當僵硬,故又稱「僵屍」。緩慢到什麼程度呢?大概就像肌萎縮性脊髓側索硬化症(俗稱漸凍症)的極重度患者,不過極重度患者奄奄一息,隨時都會因為呼吸衰竭而斷氣,殭屍卻是本來就沒有呼吸,並無將死之憂,而且隨著修為日漸提升,活動能力越高。此時,殭屍開始要破棺出土,邁向直接蒙受月光之路。
說是破棺出土,但是如此緩慢的動作,比蟲類破繭還要困難許多。因此殭屍可以選擇凝聚意誌力,強行壓縮並累積,累積足夠後一次性猛烈釋放,驅使漸受控製的軀體打破棺材。不過這樣做的話動靜太大,根本是在昭告天下這裡有一具殭屍,而且是一具才剛耗儘所有力量的殭屍,非常脆弱,歡迎來消滅。
比較保險的做法,就是不斷壓縮自己的修為,一次又一次地麵對瓶頸,等候棺材腐朽。當棺材半朽,殭屍就可以慢慢破壞,鑽入塚土,用比樹懶還慢上許多的速度乘夜出土,直接享受長年期盼的月光。
「為什麼要蒙受月光?」結完帳後,方巧柔與綾罌走進地下街。
「月光是哪來的?」綾罌反問。
「太陽。月球將照射在表麵的部分陽光散射回太空……」忽然間,方巧柔有所省悟:「與其說殭屍接受月亮精華,不如說它是需要太陽能?」
「沒錯。」綾罌滿意地一記邪笑:「陽光太亮,太熱,輻射也太強,彆說殭屍承受不了,就連活物也都需要遮蔭。所以既需要太陽能,又需要承受得住,月光就是一個非常好的選擇。」
「那古代人說什麼殭屍屬陰,所以需要從月光獲得太陰的精華,這些都是騙人的囉?」一邊看著店家的成衣,方巧柔奇道。
「所謂陰陽,都是比較出來的。」
綾罌瞥了方巧柔一眼,有點被打敗的模樣,隻好再耐心地問道:「光明與黑暗,妳說哪個陽、哪個陰?」
「光明為陽,黑暗為陰。」方巧柔隱隱有悟,直覺回答。
「那日月誰陽誰陰?」
「我懂你的意思。」方巧柔說:「有月光的夜空跟沒月光的夜空相比,有月光的夜空為陽。但是拿月光跟日光比,月光就是陰了。」
「所以囉,殭屍還處在依賴月光的階段時,說它屬陰,也沒什麼不對,純粹看妳用什麼樣的邏輯去組織詞彙罷了。」
其次,要蒙受日光,俗稱「浴日」。
在上一個階段,一開始殭屍還隻能蒙受月光,而且不能一次就照全身,就像用月光洗頭一樣。當月光給殭屍的幫助越來越微少時,這一個階段就開始要蒙受日光。
當然,殭屍並不能像有葉綠體的生物行光合作用,完全得憑過去修練累積來的根基去抵抗日光的摧殘。所以一開始自然也是躲在塚土中,用老方法間接蒙受日光,直到修為夠高,才可能大白天也出來曬太陽。由於白天曬太陽,晚上曬月光,除了陰雨、晦日無光可曬,其他時候二十四小時都能修煉,這在古人眼中就是吸收日月精華。許多修者為了勇猛精進,弄出了辟穀、龜息之類的法門,雖說絕大部分的原因是為了在生死之際大澈大悟,不過說是師法殭屍,其實也並非一派胡言。
話說,這個階段的殭屍,雖然可以曝曬陽光,但是速度再快再快,也像是重病未癒的病患,比平常人的手腳還遲緩些,有些動作也因受限於角度、靈活度而做不到,基本上並無戰鬥能力可言,四處亂晃,隻會被徹底殲滅,所以仍然需要低調再低調,躲藏再躲藏。
其次,要感應星光,俗稱「摘星」。
所謂摘星,自然不是把星辰摘下來,而是從星光中「摘取」殭屍所需的「片段」。殭屍需要什麼樣的片段?這不一定,畢竟每個殭屍都是獨一無二,需要什麼樣的片段,完全隻能自己去摸索。
「什麼是星光中的『片段』?」差點走過頭,方巧柔連忙左轉。
「光學頻譜,簡稱光譜,聽過吧?」綾罌無所謂,跟著方巧柔左轉。
「好像有……」方巧柔有點遲疑。
綾罌看了方巧柔一眼,這才想起方巧柔在高中讀文組,所以耐心解釋:「科學解釋妳自己去查,我不囉嗦。我所說的星光片段,是指星光中特定若乾波長的光線。」
眼看方巧柔聽得似懂非懂,綾罌不管那麼多,繼續解釋:「進入摘星階段的殭屍,為了提高自己的行動能力,必須悟通自身的缺陷所在。而周天各星辰是一個大係統,軀體各部位是一個小係統,找到適合的星光片段後,就細細體會該光線的特定波長,作為修補軀體缺陷的參考。換句話說,這就好像摘取星光片段來修補軀體坑洞,越補越完整。」
「哦……」再怎麼不懂,方巧柔也意識到箇中困難:「要是在有光害的地方看不到星星,怎麼辦?」
「光害會造成肉眼乾擾,但殭屍又不用依賴肉眼。」綾罌攤手:「不過剛進入這個階段的殭屍,在有光害的地方還真的很難著手就是了。當它的修為達到足夠水準,就能不被光害乾擾。」
「天上的星星這麼多,它怎麼知道要選哪顆星星?」解決了一個問題,接著就是下一個的問題:「星光中的波長如果不隻一種,它又怎麼知道要選擇哪一種波長?」
「還在棺材裡要下知地理,到了這時候就要上知天文了。除了星光的波長,還有天體運行軌跡、地表所見變化、宇宙射線的輻射現象,乃至於萬有引力的牽引等等,這都是天文學中的冰山一角。」綾罌接著說:「道門的周天星辰、西洋的星座星象,乍看下好像誰誰誰主掌什麼星,誰誰誰在什麼星上頭,其實那是方便說法,事實上所謂某星宿、某星座的神靈,隻是人類進行呼請召喚時,把天空星辰當作座標,方便施法者凝神定氣;修行某星的法門,也不是真能從某星獲得什麼能量,而是藉由觀察該星,以天體大係統反修個體小係統。」
這下子,方巧柔算是有點明白了。
話說摘星階段,極限就是讓殭屍行動能力一如常人,達到真正的不朽,算是一個重要的裡程碑。
當然,早在沐月之前,殭屍就已經能夠阻止軀體的壞死,但是那得依賴念念不忘的不朽意誌;沐月、浴日、摘星三個階段的修行,堅信自己不朽的意誌仍然不能放下,否則功虧一簣,化成一堆塵埃,所以本來就相當困難的修行,就像記憶體被大量占用,效能非常之低。
不過,當摘星階段達到極致時,接受過日月星辰的精華鑄煉,殭屍的身體已經足夠堅韌,耐得住歲月的侵蝕,此時就算心中沒有不朽的意念,也不會化成塵埃,達到我不思我猶在的境界。從此以後,終於像活在世上的修者一樣進行種種修練,不隻是徘徊在存在與亡逝之際了。
「那接下來的階段呢?」方巧柔搭上電扶梯,緩緩下樓。
「就像打電動,看妳要選什麼職業。」綾罌也跟著搭上電扶梯。
方巧柔一愣,大感懷疑。
「戰士練武,法師練法,很難懂嗎?」綾罌邪笑說:「當然啦,殭屍畢竟算是死物,不是活物,活物特有的生機,殭屍肯定是學不來的。不過,妖魔鬼怪或仙佛神靈,活物修得出來,殭屍也修得出來。都說了,活物辟穀、龜息都能說是在師法殭屍了,誰說不會呼吸、不會心跳就不能修煉?」
方巧柔總算明瞭,所以推敲著:「這麼說來,萬穀詩至少是摘星囉。」
「豈止如此。」綾罌竟是有點感嘆。
兩位隨著大眾經過票口,往捷運月台前進。
隻是茫茫大眾,大眾茫茫,誰又曉得兩位的話題,是那麼地不適合大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