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世家【西廂小院】,獨立的小院跟外院被幾棵大樹與環廊隔離,幾間木造的小屋組成的院子,看來十分樸素簡單,與南宮家其他院落相比,看來寒酸多了。
‘啊……’談永藝痛醒過來,想要查看疼痛的原因,忽覺全身不能動彈,低頭視線往下移,忍不住乾礁出聲:‘恁娘勒!是誰把恁爸綁得像肉粽同款!’
‘老大!你終於醒過來了啊!’不空依舊用可以吵醒死人的聲音,不斷荼毒談永藝的耳朵,‘老大,你再不醒過來,俺都快以為你還留在西天陪佛祖打牌,不理俺了。’
偏頭躲開飛濺的口水,談永藝想揉揉太陽穴卻無力動彈,不禁苦笑地道:‘小光,你再那麼大聲吵恁爸,以後就彆想吃我煮的狗肉了!’
不空聞言趕緊閉上嘴巴,不敢再出聲,接著在談永藝的示意下,將纏在雙手的藥布稍微鬆開。
談永藝活動了一下筋骨,滿意地點點頭,一副孺子可教地道:‘對嘛!小弟就要有小弟的樣子……’話未說完,隻見一個身影站在不空身後,他奇聲續道:‘咦?你後麵那個老光頭是那位啊?怎麼笑得那麼奸……’
隻見在不空後頭,一個精瘦白須的老和尚,本來故作德高望重,一副慈悲為懷的微笑,在聽到談永藝的話,整張臉就這樣給他扭曲變形。
‘報告老大!’不空仍不知死活地附和道:‘他不是普通的老光頭,他是少林寺資曆、輩份最高的光頭!’
談永藝聞言右眉一挑,雖然猜到這老和尚便是不空曾經提過,教他一身武功的【禪雲】師祖,也是冷無缺講過武林中,那六大宗師的其中一位,但嘴裡仍是賤賤地笑著應道:‘靠……那還不是一樣是光頭!!’
一句話讓老光頭打個踉蹌,道貌岸然的樣子完全破功,一把白胡子吹上半尺高,開口道:‘俺破你個光頭西瓜!!’跳起來用力地在不空的頭上連敲兩下,靠!連金剛護體都能敲出咚咚響,看來也不是小角色。
老光頭接著對談永藝惡狠狠地道:‘和尚自接到南宮老小子的通知後,不得不丟下那一鍋香噴噴的大漠黑神狗肉,連屎都忘了拉!就為了救你們幾條小命,早知道你們會這麼沒大沒小,就讓你們兩個留在西天,被佛祖渡化算了!’
罵著罵著連一腳都踩上床,談永藝看他越來越靠近自己,隻剩幾顆牙的嘴正汙染著空氣,連忙諂媚地笑著接道:‘原來您就是小光口中武功蓋世、英俊瀟灑、氣質出眾、風度翩翩的老光……呃!師祖‘禪雲大師’啊?’
談永藝看著禪雲老光頭一臉陶醉飄飄然,那顆大光頭越移越遠,於是輕籲了一口氣,不敢大意地繼續阿諛奉承道:‘頂港有名聲;下港有出名!我和小光對您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小光常說真恨不得,把您供上桌,早晚三柱清香膜拜,而我則認為再加上金箔,供萬眾信徒卜卦問事、消災解難,順便收收香油錢,讓您遺芳萬世,這才是正途啊!’說到後來,談永藝仍不小心地說歪了。
禪雲大師愈聽愈不對,直聽到遺芳萬世,不禁氣血翻騰、一個倒栽蔥昏厥過去。
一旁的不空青著臉,苦笑地對談永藝道:‘老大,你乾嘛害俺?師祖如果就這樣圓寂去,俺可死定了!’
看著裝死的老光頭,談永藝促狹地蠱惑不空道:‘小光!老大教你個方法,包你無代誌,你想不想試看麥?’
不空聞言急切地,對談永藝說道:‘老大!你快說,俺照作就是。’
談永藝用手比了比,躺在地上裝死的老光頭,嘿嘿陰笑地對不空說:‘你去找一個麻袋,把這老光頭裝起來,咱們搭船出海,把他扔下海喂王八,包準你自此一勞永逸、永絕後患。’
禪雲大師聞言,顧不了裝死,從地上跳了起來,氣急敗壞對談永藝笑罵道:‘他奶奶的熊,你這個死兔崽子,彆教壞俺徒孫!’
話一落,三人一陣轟然大笑!
這時談永藝的表情,突然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一板正經地對禪雲大師道:‘說正港的!我的傷勢現在怎麼樣了?還須要躺在床上多久?’
禪雲大師也一臉嚴肅地回應道:‘阿彌陀佛,你胸前因撞擊而斷了幾根肋骨,因怕你再度錯位,所以老納製住你胸前的幾處大穴,至於心窩旁的那道傷口讓你失血過多,幾乎致命,不過施主請放心,你隻要吃下老納精心製作的十全碰碰丸,過不了十天半個月,保證你就可以回複如初了。’
談永藝聞言釋然地對禪雲道:‘那就麻煩大師了。’
禪雲也輕撫長須客套地道:‘那裡那裡……這是應該的、應該的。’
不空一臉茫茫然地望著兩人,愣愣地道:‘變臉變得這麼地快,會不會跟剛才差太多!?’
談永藝和禪雲大師同時白了不空一眼,不約而同陰陰一笑地道:‘這小光還真是欠缺磨練啊!’
‘真是麻煩小藝了!’禪雲大師道,‘這是應該的!’談永藝亦假惺惺拱手道。
兩人宛如相交多年的摯友般,不停地互相吹捧!當一個小賊人碰上一個老不要臉的,到底會擦出什麼樣的火花?
不空這個時候心裡麵想道:‘那隻有天知道了。’
這邊一老二小愉悅的閒扯,而大樹與環廊隔離的那一頭,不知又是何種景象?
南宮世家內,紫雲居大廳,南宮謙信滿臉憤怒,讓跪在地上的南宮芷玲心情七上八下地,更不時地偷眼瞧著父親的一舉一動,並忙向母親遞出求救的眼神。
看著寶貝女兒的可憐樣,南宮夫人抬頭看著外麵的天色,自南宮謙信知道事情真相後大發雷霆,喝令女兒長跪聽候發落,已經過幾個時辰了,真怕嬌生慣養的女兒會受不了折騰!
眼見南宮謙信的臉色越來越陰沈,於是急忙對南宮謙信道:‘夫君,你也該讓芷玲起來了吧!事情都發生了,再責怪她也無濟於事,更何況有禪雲大師在,把他們醫治好,再設法補償也就是了,再說刀劍無眼,十六鐵衛也受傷了,難道我也要追究不成!?’
南宮謙信尚未發話,外頭就傳來一聲怒斥:‘哼!追究!!我南宮敬恒的孫子,誰敢追究?’
南宮敬恒怒氣衝衝地,尚未等南宮謙信等人有說話的機會,便連聲怒罵道:‘平常刁鑽驕蠻,這次夥同猛龍幫聚眾傷人,簡直是無法無天!’
說到這,指著南宮夫人吼道:‘而你做母親的不知勸阻,竟還派出鐵衛支持她胡來,傷了無缺還敢聲聲追究,好!既然你這爹不疼、也沒有娘愛,我的寶貝孫子自有我老頭子撐著,看誰敢再讓無缺有半分委屈?’
饒是已是八十高齡,南宮敬恒怒不可遏的大吼聲,仍響亮地傳遍整個南宮世家。
而就在此時,冷無缺在大姐南宮飛雪的攙扶下,麵無表情、步伐緩慢地走近紫雲居大廳。
看著無缺瞬間冷然的臉,南宮飛雪不禁暗聲叫糟!待要拉住舉步向前的無缺卻已不及。
冷無缺萬般複雜地看了自小即疼愛自己的爺爺一眼後,隨即轉頭冷冷地看著南宮夫人說道:‘既然南宮夫人也和在下,同樣認為此事不能就此了結,那麼無缺也樂意奉陪。’
冷無缺話鋒如刀,刺得南宮夫人陣陣生寒。而南宮謙信已怒不可遏,他已無法顧忌老父在場怒道:‘你反了啊你!?難道你母親就這樣教你的?她就教你忘祖忘父、頂撞長輩?!’
冷無缺頓時臉色一沉,斬釘截鐵、字字鏗鏘有力地道:‘住口!我的娘親是最好的娘親,想我認父?除非你先承認你是聽人搬弄沒擔當的懦夫!’
在場諸人聞言莫不變色!陳年恩怨赤裸裸地攤在眼前,南宮飛雪著急地流下眼淚想:怎麼會這樣?明明跟娘說好利用談永藝養傷的機會,留下弟弟好好談的,怎麼會變成這樣?
眼前母親拉著父親,爺爺擋著無缺,個性彆扭的兩個人互不退讓,南宮飛雪無可奈何之下隻得出廳往西廂去,去找那個無缺提過無數次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