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中一響,班上的同學便迫不及待的前往合作社購買食物,隻有他們三個人往反方向的地方前進。
她無精打采的跟在文尚楷的身後,現在的她不擔心午餐打哪來,因為她相信文尚楷一定會幫她想辦法,倒是他們要到哪用餐才是令她好奇的地方。
跟著走過階梯、走過辦公室、走過操場……他們到底要走去哪裡?
看著沿路的樹葉都因為秋天而泛黃,此時她家門口的楓樹應該很漂亮吧!
璀璨的火紅,雖然搖搖欲墜卻依然展現出迷人的光彩,豔麗奪目。
每次到這時候,她都會偷偷夾幾片楓葉在書裡。
不知道她父母現在在做什麼,是上山砍柴還是跟陳伯一起捉魚去了?
不知不覺他們走到了體育館前,一看見熟識的人,文尚楷藏不住他熱情的個性。‘你們到啦!’
盧雨柔捂著耳朵,莫可奈何的看著眼前的小男孩,走近說話就好了,他有必要用喊的嗎?還喊的這麼大聲,怕彆人聽不到阿?!
‘今天吃什麼 ?’文尚楷走進一看,‘是親子井耶!’
什麼?親子井?‘那是什麼?’
‘是日是料理的一種。’上官傑打開其中一個飯盒,‘像這樣,在雞肉上淋上蛋汁,這就叫親子井。’
文尚槿走了過來,手上拿著兩個飯盒,‘呐!幫你準備了一個,拿去吧!’
‘謝謝。’盧雨柔看著他,他每次笑起來都有種好溫暖的感覺阿,好舒服。
她高興的接過飯盒,東看看、西瞧瞧,原來還有這種條理方式阿!
想起以前在家時,有雞蛋吃就算不錯了,雞肉則是要到過年過節才有。
看著眼前的午餐,應該很貴吧!這樣一餐的價格可以上她家吃上一整天,有錢人家真的好揮霍、好奢侈。
文尚槿走到她身邊坐下,看著她隻盯著飯盒發呆,忍不住伸手在她麵前晃晃。
‘怎麼?不喜歡吃嗎?’會不會是上麵的蛋汁有點不熟,她不敢吃阿?
‘沒有,我隻是覺得它好……好特彆阿!’總不能說看起來好貴吧!
‘土包子。’上官修不屑的冷哼一聲,真是沒見過世麵。
又是他!他不說話她還真沒有發現他的存在呢!
‘是阿,不像有些人餐餐隻會大魚大肉、鮑魚、魚翅的,當然不知道民間疾苦囉!’她不甘示弱的嗆了回去,最討厭這種自以為是的大少爺。
‘你在說誰?’
‘誰答腔就是在說誰阿!’她回答的不疾不徐,彷彿是個不痛不養的答案。
‘你這女人……’
他發怒的站了起來,卻被身旁的上官傑按了回去。
‘現在是吃飯時間,有事情請回家解決。’他現在隻想吃飯,不是勸架。
文尚楷坐在一旁眉開眼笑的,今天的午餐插曲真的好精采,哈哈!
‘上官傑,你不要欄我,這女人……’他話都還沒說完就被上官傑拉到一旁竊竊私語。
雖然盧雨柔很好奇他們在說什麼,但是他們的距離太遠,想聽也聽不到。
轉頭看看他,咿?他好像氣消了耶!上官傑真厲害,三言兩語就能擺平他。
但是他悶悶的吃著午餐,不發一語,又好像是被逼的。
算了,不關她的事,如果他還要吵架,她奉陪就是了!
現在還是填飽肚子最重要,因為現在不吃,晚上不一定有時間吃飯。
像今天早上,早餐根本就來不及吃,害她餓了一整天。
‘換了新教室,除了要適應新同學,其他的還好吧!’
‘嗯,同學們都還蠻好相處的。’盧雨柔微笑的回答。
和文尚槿說話就是不一樣,心情就好了很多,不像某人……
‘哥,你都不知道,她剛到我們教室,人緣好的不得了,同學們都喜歡圍著她講話。’文尚楷像是獻寶似的稱讚起她來。
‘是嗎?那很好阿!’這樣他就不需要擔心太多了。
她默默的看了文尚楷一眼,哀怨中帶點無奈,他以為大家是來跟她作好朋友的嗎?是為了打聽他們四個人的八卦吧!
在這個太平盛事的默隱城裡,八卦可是很值錢的!一絲絲的消息都能引起狂風巨浪。
可惜她認識他們不久,沒啥八卦好賣。
就算有,出賣彆人的隱私會讓她感到很罪過,她也不屑用這種方式賺錢。
之後的午餐時間裡,盧雨柔默默的吃著飯,靜靜的聽著文家兄弟談天說地的,有時還會說笑話給她聽,真的讓她很開心。
反觀上官修,就隻是沉默的填飽肚子,看起來悶悶的,像極了好動的小孩卻被逼坐在板凳上不準亂動,心情差到極點。
聽見了午休鐘響,盧雨柔好心的站起來幫忙收拾餐盒,卻被文尚楷搶了過去,說女生負責吃,買跟收由男生負責。
說什麼現在是上學時間,她不是他家的傭人,所以由年紀最小的他拿就好。
盧雨柔發愣的看著他,到底是誰在服侍誰?怎麼有點顛倒過來了?
還說她現在不是她家的傭人,那他剛剛乾麻用少爺的語氣命令她?真是被他搞糊塗。
奇怪,她怎麼有種被騙的感覺……
就在他們離開之際,她看見了前方有兩個女生正對著他們竊竊私語。
糟糕,是他們班的學生,這下子她回去應該會被嚴刑逼供,就算她說跟他們沒關係,應該也不會有人相信了。
她隻想當個平凡人阿!
※ ※ ※ ※ ※
盧雨柔瞧著窗外的天氣,烏雲密布的,看久了心情也會不好。
看著緊閉的房門,那些少爺們應該躲在棉被裡休息吧!她也好想繼續躲在棉被裡,就算是一分鐘也好。
他們真好命,還可以愛睡到幾點就睡到幾點,都沒有人會管他們。
她可是從早忙到晚,忙到早餐沒吃,中餐也隻吃到一些些,現在真的是全身無力了啦!
看著窗外先是下著毛毛雨,緊跟著雨勢越來越大,不到一會兒就變成傾盆大雨。
她趕緊將窗戶紛紛關上,以免雨滴濺濕了地麵,她的工作已經忙的不可開交了,不想再增加工作量。
強勁的冷風毫不留情的從細縫躥了進來,令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好冷,這種冷颼颼的天氣如果有碗熱湯該有多好,她好餓喔……
忽然的一聲巨響,讓其他的侍女紛紛發出尖叫。
緊接著眼前一片漆黑,原來是剛剛的雷聲讓屋裡的供電係統暫停了。
盧雨柔無奈的拿著打掃用具,現在的她準備從東館走到西館,這下子她隻能摸黑前進了。
正當她小心翼翼的走到了目的地,卻在轉角撞到了龐然大物。
‘唉唷!’她應聲倒地,手上的物品也都散落一地。
幸好她現在手上拿的隻是毯子跟一些乾性用品,否則她又要擦地板了。
咦?這地方什麼時候有門還是牆阿?之前怎麼都沒注意到。
‘你沒事吧!’上官修揉揉胸口,但還是有禮貌的詢問對方的傷勢。
隻到他的胸口,應該是女孩子吧!不知道有沒有受傷。
盧雨柔被突然出聲的他嚇了一跳,原來不是門牆,是人阿!怎麼長這麼壯?
撞的她頭暈目眩,整個人都快暈了。
‘沒事。’她拍拍身體,趕緊撿起散落的物品,不趕緊將她的工作做好,她的晚餐大概又沒著落了。
‘真的沒事嗎?’他伸手扶起搖搖欲墜的女孩,握到了她纖細的手腕,他們家的仕女大姊姊有這麼瘦嗎?
‘真的,謝謝。’他是誰?感覺好溫柔,手上傳來的溫暖讓他卸下心防,這麼文質彬彬的感覺是誰!是文尚槿嗎?但是又有些不一樣……
發覺自己內心深處的異樣,她連忙抽回被握住的手。
發現自己的唐突,他尷尬的放下雙手,‘需要幫忙嗎?’
‘不用了……’正當她準備回絕對方的好意時,館內恢複了供電,一時間燈火通明,讓一直處於黑暗的他們忽然睜不開眼睛。
‘那我……’上官修一睜開雙眼,想說的話全被卡在喉嚨,想說也說不出來。
怎麼會是她!剛剛那纖細雙手的主人是她?他們家有這麼會虐待員工嗎?
早知道黑暗中的仕女是她的話,他就……
盧雨柔此時正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人,怎麼會是他!
剛剛給予她溫暖感覺的主人竟然會是他?他有這麼溫柔嗎?是假象吧!
兩人就這麼目不轉視的互相看著對方,空氣瞬間都凝結了起來,連呼吸都成了多餘。
上官修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嚨,眼神開始飄移,最後不帶感情的開口:‘下次走路要看路些,橫衝直撞的,趕著去投胎阿!’
她趕著去投胎?!他這個人一定要開口就沒好話嗎?
‘快去工作,彆以為可以偷懶。’
上官修一說完便越過她離開,彷彿她是令人厭惡的瘟疫,一刻也不想多待。
他這個人怎麼可以惡人先告狀!‘還不是你撞到我。’
看著他理直氣壯的背影,盧雨柔將清潔用具抱的更緊,她真的很倒楣耶!
東西吃的不多,工作量又大,剛剛又被撞的眼冒金星,真的是又餓又累。
而且,她真的好暈,好暈喔……
她身子一軟,‘碰’的一聲倒在地上,人就這麼昏了過去。
巨大聲響使得上官修不得不折回原地,這女人該不會又撞到什麼東西了吧!
咦!她怎麼倒在地上?
他走到她身邊,蹲下身仔細的看著她。
好像昏倒了,不會吧!是剛剛她撞的太用力嗎?
‘喂!醒醒,不要裝睡了。’他伸手試圖將她搖醒,但是她毫無反應。
該不會是暈倒了吧?上官修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真是個麻煩的女人。
他伸手一攬將她攔腰抱起,帶她到醫務室休息。
醫務室說大不大,室內呈現L字形。
門一打開可看見一般的燒、燙傷用藥,再進去擺著兩張病床,為的是讓其他員工在身體不舒服時,可以有個臨時休息的地方。
上官修將她放在其中一個病床上,順手再幫她蓋上被子。
剛剛抱著她時,很訝異她身子竟然這麼冰冷。
還有,她是都沒有吃飯嗎?怎麼身子那麼輕?
看她睡的這麼沉,真的是累壞了吧!
輕撥開她的瀏海,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並沒有這麼虛弱……
見鬼了,他想她這麼多事情做什麼?
還是先離開吧!萬一她知道是被他抱來的,一定會說他亂吃豆腐。
好心沒好報,他可不想背這種罪名。
一走到門口,又想起她剛剛散落的器具,被看見的一定會挨罵。
還有,她應該還沒吃吧!等幫她帶東西過來好了……
咦!他怎麼幫她想這多?
一定是同情心作祟,看她可憐而已。
沒錯,一定是這樣。
找到了說服自己的理由,上官修才舉步離開醫務室。
※ ※ ※ ※ ※
不知過了多久,盧雨柔悠悠的醒過來,一張開眼就瞧見鵝黃色的天花板,奇怪,這是哪裡?
看著眼前的布簾、蓋在身上的棉被,這裡是醫務室。
她怎麼會來到醫務室?
她隻記得不小撞到了上官修那討人厭的家夥,然後還跟他小吵了一架,接著她覺得頭暈,結果……
奇怪,她怎麼想不起來,難道她暈了過去嗎?那又是誰送她過來?
正當她百思不得其解時,醫務室的門‘咿呀’一聲被推開,走進了兩個女仆役。
‘奇怪,是誰離開了不關燈阿?’
‘不知道,快幫我上藥吧!等等還要工作呢。’
從她們倆的談話看來,她們並沒有發現她。
‘對了,你聽說了嗎?最近來了一位新同事。’A同事邊幫B同事上藥邊討論著最新的小道消息。
對於她們這些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的人而言,八卦就是最好的調劑品。
‘是嗎?’隻是來個新同事而已,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的嗎?
‘聽說她未滿十八。’
‘什麼?唉唷!你輕一點。’雖然隻是小傷口,但也是會痛的。
‘而且是二少爺介紹進來的。’
‘怎麼可以,二少爺豈不是壞規矩,難道文爺沒有反對嗎?’
‘二少爺都答應了,就算文爺不想答應也要答應吧!’想當初她可是擠破頭才爭到一個麵試機會,想不到現在隻是二少爺的一句話就可以輕鬆的得到工作。
而且對方還未滿十八歲,真是太不公平了。
‘誰那麼有本事讓二少爺幫忙開口阿?’
‘誰曉得,會不會是二少爺在外麵的小情人,所以用這招來包養呢!’她將紗布輕輕的固定好,這樣就可以了吧!
‘你會不會想太多了,二少爺才不是這種人。’另一個人努力的替上官傑辯解著。
‘哼!說不定還是用身體換的。’反正她就是看不起這種走後門的人。
‘你彆亂說。’難道她不知道隔牆有耳嗎?
這地方龍蛇混雜,什麼人都有,萬一被上官傑知道,她們兩個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這些話在這說說就算了,彆再外麵亂說。走吧!順便關燈阿。’看著手上的傷口被處理好了,她拉著另外一個人想趕緊離開,畢竟她們手上的工作還沒做完,不能在這地方耽擱太久。
‘知道了。’還不是怕她悶才分享些消息,早知道就不說了。
醫務室的門‘咿呀’一聲被關上,頓時顯的鴉雀無聲,彷彿不曾發生過甚何事情,無聲無息。
盧雨柔坐在床上靜靜的聽著她們的對話,原來謠言早已滿天飛,隻是她不知道而已。
對!她未滿十八,的確是壞了規矩;對!她的工作是上官傑替她求情才得來的。但是她有努力的工作阿!
雖然這件事情早晚會被彆人知道,但沒想到彆人是這麼看她。
就是知道她的工作如何的得來不易,所以她拚了命的工作。
她自認為她做的比任何人用心、比任何人認真,為什麼要這樣的誤會她?
二少爺在外的小情人?用身體換工作?這些手段她從來沒耍過呀!
更何況這份工作並不是她厚著臉皮求來的,是上官傑自己要邀請她的啊!
在學校要想辦法躲過同學的流言攻擊,回來工作還要忍受同事之間的謠言與批判,她做錯了什麼?
她好想爸爸,爸爸總是會鼓勵她;她好想媽媽,媽媽總是會安慰她……
好想家裡的鄰居,雖然貧窮,但是少是善良的……
好想以前的同事,不管做錯什麼事情,彼此間都會互相打氣……
好想以前的生活,薪水微薄,但是她很快樂……
好想……好想離開這裡……
她好孤單,一個朋友也沒有,雖然上課時有文尚楷他們的陪伴,但下課後他們是少爺阿!
有誰會聽下人講心事,有誰會跟下人做朋友……
她的臉上靜靜淌著淚,任淚水滑落滴在棉被上。
現在的她根本就無法抹去自己的淚水,因為那些都是她的痛。
她好想回家……
好想回家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