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時候(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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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小時候有一天,媽接了電話後很生氣,話幾乎都不能好好說,隻是重複地吼著:“你要我怎麼樣?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就算我再怎麼調皮,我也從來沒看媽媽這麼生氣過,所以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阿森看見我被嚇呆了,拉著我躲進房裡,“小昕,以後如果害怕,就像這樣捂住耳朵,閉上眼睛,隻要拉著我的手就好。”

那天晚上,阿森的手一直放在我的耳邊,我跟著他閉上眼睛直到睡著。

從那時候開始,我學會了去避開讓我害怕,討厭的,即使沒有阿森的日子,我也能靠著自己保護自己。

可是,如果我曾經去麵對,也許就能夠聽見媽當初痛心的求救了。

在我小二的時候,媽為了給我一個完整的家,決定搬離老家,到台中和爸爸一起住,但是,當心已經不複以往,再多的補救也救不回必然的結果。

爸最終還是選擇了另一個女人,條件是必須把我留下來,爸爸沒有異議,隻求媽媽能接受繼續留在這棟房子,所以媽放棄了贍養費,帶著我留在這個地方。

雖然如此,這個女人怕我小小的年紀會太難過,舍不得讓我心目中的爸爸破滅,忍著被我誤解,傷害的日子過到了現在。

“所以小時候你就知道了,可是你們都不告訴我,你知不知道這幾年我是怎麼對她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她?”

現在我才知道我一直恨的人其實才是最愛我,而我想念的人卻對我不聞不問,我成了一個天下最無知,最自以為是的家夥了。

“小昕,沒有人怪你,我們……”我掙脫開阿森的手,跪倒在地,心痛的眼淚不停的流出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我站起來,可是卻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

我的家,台中那裡是我的家嗎?

“阿森,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阿森把我整個人緊緊抱著,“小昕,冷靜一點,我載你回去。”

“阿森,我要怎麼辦?怎麼辦?”最後僅剩的一點力量也沒了,我無力地靠著阿森的胸前,口中吐出的是痛到說不出口的嗚咽聲。

阿森冒著超速的危險,一路上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在發抖,儘全力隻是要讓我趕快回家。我攤坐在副駕駛座上,空白的看著窗外,時速120公裡的行駛,卻感覺不到任何速度,好像整個世界都慢了下來,甚至一點一滴在退後。

當我真正站在家門外時,卻沒有勇氣按下電鈴,我不知道怎麼麵對她,麵對我一直認為的錯誤。

我退後,無助地想要尋求阿森的幫助,門忽然從裡麵開了,媽就站在我的麵前,眼睛一樣是紅的,就像我以前常看見的那樣,原來她一直是這麼過的,“對……”

我心裡很想道歉的,很想讓她知道我都了解了,可是卻堵在嘴裡,說不出口。

媽突然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我瞪大眼睛,不知道該怎麼反應,臉刺刺的,眼睛也辣辣的,下一秒鐘,她把我抱住,我能感覺肩頭濕了一片,“我原諒你了。”

隻是這麼一句話,我就全懂了。

我知道我真的回家了,回到有媽媽的家,有愛的這個家,我知道這些年來,她對我從來沒變的愛又開始運轉了。

晚上,我和媽擠在小小的單人床上,就像小時候在老家一樣,享受著家裡唯一的電風扇,雖然熱得直冒汗,但我們都很滿足,很開心。

“你恨他嗎?”我背對著。

“剛知道的時候當然不能接受,那時候你還小,為了讓你能有一個完整的家,隻能原諒他,可是幾年後當你爸又開口說要離開,我卻很快就答應了。”

“你後悔了?”

“沒有,我從來沒有後悔過。那幾年,我和你爸都很努力,我補償了以前沒有陪在他身邊的日子,他也努力想要重新回到這個家。小昕,一個家庭的建立要有責任和愛,我相信我和你爸都努力過了,但如果已經沒有愛,放彼此自由是我們能為對方做的最後一件事。”

“我不懂,戀愛跟婚姻是不一樣的,為什麼可以輕易放手?”

我隻知道一個家不該是這樣被丟棄的,沒有愛,連責任也可以視而不見嗎?

“小昕,感情很簡單也很複雜,如果分開,我們會更幸福,我不想用這個家牽絆住我們每個人。原諒一個人不難,隻是需要一點時間跟勇氣,我還有你,所以我還有幸福,可以補足他離開我們的缺口。”

我沒有再回答,今天太多震撼改變了我一直以為的事實和定律,也打亂了我的生活。不變的,我想隻有那個人了,從小到大,沒有背棄過我,沒有停止保護我的阿森。

隔天一早,我將跟爸有關的所有物品全部打包丟掉,我知道即使這樣做,也不能銷毀有些已經刻在心裡的痕跡,但就像媽說的,我還需要一點時間跟勇氣,在那之前,我隻能這麼做,讓自己好過一點,也許以後哪一年,當我能夠輕鬆談起他,我就能再繼續想念他了。

沒有跟阿森說一聲,我自己坐了車回台北,我能感覺意念比來時更加堅定,但隻有我知道,它朝著反方向,回去的路上前進;或者該說,在昨天阿森開車帶我離開時,它就留在那個路口,沒有離開了。

很快地,阿耀他們從Fish那兒知道了所有事,但我沒給阿耀機會問後來的結果。

我開始忙碌,忙著等待阿森能陪我的時間,也開始忙著裝傻,假裝看不見他每次若有所思的表情。

雖然我知道自己現在有多令人厭惡,但我相信隻要我不轉身,隻要我不喊停,阿森永遠也不會走開。就像哥哥保護妹妹一樣,一直那樣疼惜我吧,即使彆人都不諒解,隻要你還在就好,我這樣告訴阿森。

我不要求什麼身份,也不拉開我們的距離,在他需要回家的時候,我大方地看他離去,隻要偶爾陪在我身邊就好。但愛是會上癮的,越放不下就越看不清自己帶給彆人的傷害有多少,直到陳穎的出現,才將我們大家都帶出迷茫的濃霧中。

看見陳穎的時候,我想到了小時候的自己,傲氣,倔強,任性,但都是坦率而直接的。這麼多年,我的傲氣和倔強變成防衛懦弱的最佳偽裝,而我的任性再也說不出口。

“你要找沈徹的話,他現在在開會,我請他等一下找你好嗎?”我以為和陳穎遇上的場麵會很火爆,賤女人,狐狸精,臭三八……什麼難聽的話我都想過了,甚至如果真是這樣,我反而好過些,而不是像現在反而愧疚,退縮。

“沒關係,我再跟他聯絡就好。”

“如果你沒事的話,可以陪我喝杯咖啡嗎?沈徹應該還要再一段時間。”

兩個女人談判過招的劇情每天在灑狗血的電視中不斷播出,現在我們卻像朋友一樣對桌喝咖啡,這樣的走向可能會讓許多觀眾失望透頂,我儘可能地表現自己的戲份。

“在澳洲的時候,沈徹跟我說過很多你的事。”元配先發製人。

“……”第三者通常要保持沉默才夠博得同情。

“我也知道你對他不隻是妹妹的感情,老實說,以前我也想過要幫你,但現在已經錯過那個時間點,所以我沒有辦法祝福你們了。”

不知道是不是國外教育比較成功,陳穎的理智和成熟比起我的一意孤行,實在是贏得太多了。

但我還是得跟她說清楚,“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取代你,但是我也不想對不起自己,所以你不用擔心,我隻是想這樣待在他旁邊就夠了。”

“他愛你就像你愛他一樣,所以麵對你和麵對我都讓他一樣痛苦,你寧願看見他這樣嗎?”

“沒有他,我可能沒辦法走到現在,所以即使現在要我把未來都賭在他身上,我也會讓他幸福。”

陳穎微笑,“我沒有你這麼勇敢,我隻能比他愛我更愛自己,這樣才能給他幸福。”

如果以上是一場比賽的話,我想我已經被K.O了。

後來還說了什麼,我記不得,腦海裡浮現的隻有陳穎說那句話時,眼神發亮的樣子。這樣糾纏不清了多少時間,我也不曉得,過程中,我們誰都沒有前進,也沒有投降離開。

也許是陳穎再也無法忍受,或是阿森有了選擇,還是阿耀終於決定拉住了我,總之,大家跟著我轉動的齒輪都往前邁了一步,而這一步,也讓我踏進懸崖的邊際,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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