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由重變輕,輕到我需要仔細傾聽才能聽到。除了腳步聲以外,還有水滴的聲音,我分不清這是什麼聲音。
根據音源判斷,他應該走到大桌子旁旁,聲音突然響起:“沒想到被她跑了,這,這狡猾的女人。”
聲音斷斷續續,其間還伴隨咳嗽聲,看來他在剛剛那場車禍中傷的不輕。
房間靜了一會,沒有聲音。我大氣不敢喘,胸中憋悶,想咳嗽也不敢,萬一咳出血泡,咕嘟一聲那就完蛋了。
在我想象恐怖後果時,腳步又響起,並且方向是我這邊。
我一直以為心痛心慌是個形容詞,心臟沒有感應情緒的神經,怎麼會感覺慌張。
但此時此刻胸口不斷跳躍的器官告訴我,它真的慌了。
腳步走至塑料圓桶旁邊停下,蓋子被揭起。他發現我了,緊閉的雙眼下意識打開,想出去與他做最後一搏。但若隱若現伸過來的勺子使我竭儘全力控製身體向下深蹲,保持靜默。
勺子舀了一瓢血液,他咕咚咕咚喝了下去,隨即蓋子蓋上自言自語道:“桶裡什麼時候這麼紅色液體。”
剛剛睜開的雙眼被血液浸入,眼睛仿似被火燒,我不敢擦拭,隻得忍著。
更要命的是,管子裡的液體不能吐出去,我隻能狠下心喝下去。
液體堵在喉嚨處,身體緊繃抵製,食道中液體下不去,彈到氣管。我奮力忍耐,渾身不能動彈,似千萬隻螞蟻在身體撕咬。
費儘千辛萬苦,我將食物保存在氣管,儘力不咳出來。
“可惜,要是能逮到那名女大學生就好了。”
聽著司機喃喃自語,我心中大驚,他還賊心不死,想置我於死地。
又是一陣寂靜,萬物好像都休息,世界變得無聲,隻有“滴答滴答”的微弱聲音。
忽然,司機虛弱聲音傳來:“我的管子呢?前幾天記得是放在桌子上的。”
管子?糟了,桌子上的管子。我內心崩潰,若不是出聲就會被發現,氣管裡的食物此時無論如何也是忍耐不住不咳嗽。
司機腳步圍著桌子轉了一圈,尋找無果後,又爬上梯子去房頂瞅了瞅。
“奇怪,它絕不可能在其他地方,也不會自己長腿跑了。長腿,對了,它沒有腿,人有啊,我說圓桶裡應該沒有這麼紅色液體。”
司機的話讓我明白,他好像已經知道我在房間裡。
如今隻能拚命一搏。等他蓋子打開,我就立即頂出去將他撲倒。他受了重傷,又被我壓住,一定不是我對手。
腳步聲一點一點從梯子上下來,我也做好心理建設,蓄勢待發。
他走至塑料圓桶前,嘿嘿笑了兩聲:“既然知道你在裡麵,那我就不會再放你出來。”
什麼!他的話使我大吃一驚,他想將我永遠封存在這塑料圓桶裡。
不好!快出去,由於半蹲時間過久,大腿一時使不上力。
半晌,我感覺腿部力量足夠,一個猛衝,頭重重頂去。與此同時,頭頂上方蓋子發出巨大聲音,一重物蓋在其上。
頭與壓有重物的蓋子相撞,我頓時頭暈眼花,重重跌落桶內,這下真是死定了,意識模糊之際,心中浮現這句話,隨後不省人事。
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鼻子灌滿了水,十分難受,想伸出手擠壓,卻怎麼也使不上勁。
漸漸的,鼻子塞得我無法呼吸,在以為要憋死時,我猛然醒轉,奮力向上攀爬,一舉頂破蓋子,大口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那司機呢?我四下尋找,終於在圓桶旁邊發現他倒在地上,胸口插著刀,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