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懸崖上跌下來,不僅傷了我的筋骨脈絡,更是將我的半邊臉摔得麵目全非。
我蹲在溪邊,看著臉上猙獰的傷疤,暗幽幽的眸子裡蓄滿恨意。
“既然你想報仇,那我便再幫你一回。”
相處多日,老翁將我的心思瞧得明明白白,起身緩緩走到我身旁,從懷裡掏出一張人皮麵具。
“這是一張人皮,當初我在路上遇著個被山匪劫殺的姑娘,見她皮相不錯,覺得埋在土裡爛了可惜,所以就剝下來做了這張人皮麵具。”
“你拿去貼在臉上,便能回將軍府討你的債去。”
“我……”
聽老翁說起麵具的來曆,我心裡一陣犯怵,猶豫著半晌沒接。
“你若不肯要,就罷了報仇的心思,憑你如今這副模樣,將軍府是斷斷進不去的。”
老翁皺了皺眉,說著便要將麵具收回。
“不,我要!謝謝您!”
我慌忙搶過麵具,咬牙道。
將軍府的那幾個毒婦害得我筋骨儘碎,容貌儘毀,受儘萬般折磨。
如此深仇大恨,就是豁出性命去,我也要同她們一一清算,一張人皮麵具又有何懼?
“我果真沒瞧錯你,有骨氣!”
老翁見狀捋了捋花白的胡須,眼中儘是欣賞。
休養了許多日子,我身上的傷早已痊愈。
於是第二日,我便戴著人皮麵具,在老翁的指引下出了崖底,回到城中,化身歌姬在石嵩言常常光顧的樂坊中暫且安身。
原以為要頗等些時日才能見到石嵩言,卻不想入樂坊的第三日,便被媽媽領到了他跟前。
憑著臉上這一張足以魅惑眾生的皮和一副難得的好嗓子,石嵩言的魂兒很快便被我勾走。
他同從前一般將我迎進府裡,賜了院子給了姨娘的名分。
“ 喲,你說咱們呀,這命還真苦!”
“好不容易才弄死一個,這狐媚子就又進門了,這可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進門的第二日,我照規矩去給那幾個毒婦奉茶,未及進門便聽見了吳姨娘幽怨的聲音。
“可不是嗎?早知道就讓那小賤蹄子多活兩日,也能少費些力氣。”
“得了吧,那可是將軍的意思,哪裡是你我能忤逆的。”
幾個蠢婦沒察覺我已然到了門口,你一言我一語地扯著。
我聽著她們滿是嫉妒的惡毒語調,心頭卻像是被什麼狠狠蟄了一下似的。
石嵩言從前明明那般愛我疼我,為何會在一夕之間愛意全無。
我怎麼也想不明白其中緣由。
我原以為她們是為了殺人誅心,所以扯謊誆我,說想要我命的人是石嵩言。
可若真是那樣,她們事後又哪裡有膽子再敢提起。
所以,就算我心中萬般不情願,也不得不相信,她們所說的都是真的。
我紅著眼眶站在門口,忍不住想要轉身直奔書房,去找石嵩言問個明白。
可最後卻又硬生生忍住。
如今整個將軍府都是我的仇敵,那便慢慢來,一個一個地清算。
如此想著,我緩緩抬頭,將目光挪向了屋子裡,捏著手絹兒笑得正歡的韓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