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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鏡池進來時,顧南汐坐在桌前。

他似早有察覺,紅燭邊兩杯酒已經斟好。

“坐?”

“嗯!”

陳鏡池坐定,順勢一柄短劍已經按在了桌子上。

顧南汐輕笑一聲,端起酒杯,陰陽怪氣道:“相公,妾身敬你一杯?”說著已經仰頭飲儘。

“顧將軍.....從什麼時候開始謀反的?”陳鏡池聲音淡漠,聽不出喜悲。

皇帝將死,她籌謀已定,圖窮匕見,便該是開誠布公的時候了。

顧南汐笑了笑,也沒有要隱藏的:“在你們拿著百姓血汗錢,坐在難民累累白骨之上,不顧邊疆戰士的苦難,隻顧享受榮華富貴生活的時候.....”

“你這樣覺得的?”

顧南汐亦如初見時一般,揚揚頭不卑不亢道:“是!”

“那你可知,戰事一起,國將不國,生靈塗炭?這樣豈不是更讓百姓受苦?”陳鏡池袖子裡的手微微握緊,男兒的外表下冷酷而決然。

“知道啊.....”顧南汐一笑,手伸了過來,輕輕的點了一下她的鼻梁:“所以我選擇了你!”

陳鏡池一怔。

顧南汐已經開了口:“記得,新婚之夜我們約定嗎?”

“若是有一天你當了女皇帝,就賜我一道聖旨吧,太子妃暴斃而亡也好,無辜失蹤也罷,總之你當皇帝,我遠走京城......”

陳鏡池的心猛地一痛,紅燭之下,四目相對,卻也是相顧無言。

她其實有很多話想說,今晚來也並非想要將他繩之以法。

隻是啊......做夫妻大半年,他從未在自己麵前求饒過。到就握在自己手裡,皇位也是她的了,他求饒,她便能饒他。

他不求啊.....卻總是想暴斃,失蹤,從一開始,到如今他想的都是離開自己身邊?

“顧南汐你.....”陳鏡池深吸一口氣,止住翻騰的眼淚,沉沉的問:“你到底有沒有真心的愛過我?”

紅燭搖曳,他輕輕轉動酒杯,閃著琥珀般的光澤。

明滅的光影裡,顧南汐純然一笑,隨即身體微微一顫,砰的倒了下去。

陳鏡池一驚,看著那已經空空的酒杯,她瞳孔倏地一張:“情難禁?你....你.....”

看著他嘴角流出的鮮血,陳鏡池哽咽難言,隨即像瘋了一樣喊道:“老鬼頭,老鬼頭快來救人!”

翌日,太子登基,當日發放訃告,太子妃身染惡疾,已然暴斃。

三日後,打著匡扶社稷,誅殺妖女的旗號,顧邊城於涼州起兵。

五日後,一位身著金甲,高綁馬尾,器宇軒昂的小將率領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前往涼州。

有大臣不解,問皇帝:“陛下,這位小將究竟是何人?”

陳鏡池深深的望著那高坐馬鞍,身姿筆挺的青年將軍道:“這是大陳的陳家軍!”

眾人悚然一驚,不敢多問。

“顧南汐,我等你回來!”她幾不可聞的聲音,低低道

......

轉眼,兩年過去。

太子府外,桃花樹亭亭如華蓋,繁盛的桃花淺笑迷人。

樹下,身著龍袍的女帝,坐在石桌上,有下人將泥土裡埋藏的酒挖出,碰到她的麵前,隨後退下。

看著麵前的桃子酒,猶如那愛喝酒的故人,淺笑如桃花一般。

“娘親!”

肉嘟嘟的胖娃,奶聲奶氣地喚了一聲,然後蹣跚的跑了過來。

陳鏡池輕笑一聲,將他抱起攬在懷裡。

忽悠下人匆匆回稟:“陛下,顧將軍回來了!”

斑駁的陽光,自花枝間穿過,一片淡粉色光暈裡,陳鏡池緩緩,遙遙望去。

府外,身著金甲,氣宇軒昂的將軍身姿昂藏的走了過來。

與三年前一般,隻是臉上多了稀疏的胡茬,左臉頰上更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他也不說話,到了桌前,呼呼的斟了兩杯酒,端起杯道:“喝了這杯酒,你可就是我娘子了,此後朝堂風詭雲譎,我們夫妻一心,同進同出!”

說罷一口飲下。

陳鏡池癡癡的望著他,噗嗤一笑,燦若桃花:“好!”

太子府外,響起夫妻二人爽朗的笑聲,以及孩童奶聲奶氣的叫嚷。

內廷衛。

老眼昏花的禦醫老鬼頭,又在研製一種新藥,嘴裡說著新奇的故事。

小太監聽的歡喜,就問:“師傅啊,這情難禁三分量是醉,七分量是死,太子妃當年服了十份量啊,太子是怎麼救活她的呢?”

老鬼頭指了指桌子上放著的另外一瓶酒:“意難平。”

“意難平?它能解情難禁?”小太監驚喜道。

老鬼頭捋了捋稀疏的胡須,也是頗感意外道:“為師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才明白這兩味藥居然有著相生相克的道理。”

小太監頓時好奇起來,連忙追著師傅問。

原來,真心愛上某個人時,這情難禁便是毒藥,不論是三分,還是七分或者是十分都是無藥可救。

這意難平原本隻是一味無色無味的迷藥,可若施藥者心有情愛,便成了解藥,且專解“情難禁”。

所以,一個情難禁,一個意難平,還分開乾什麼呢?

小太監一聽恍然大悟,下意識的問師傅:“師傅,那你有沒有研製出能令太監玉莖重生的藥?”

小太監說完,便覺得這話有些大逆不道,連忙便要認錯,卻不想老鬼頭自桌角拿出了一瓶藥遞給小太監道:“你想試試嗎?”

小太監頓時僵住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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