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他失去了近三年左右時間的記憶。”主治醫生對張瑜英分析道。
張瑜英坐不住了,額頭冷汗直冒,隻覺身上一陣一陣發涼,站起身:“三年?我兒子的記憶停留在了二十三歲?”
醫生苦笑道:“差不多。”
張瑜英臉色一凜:“還能恢複嗎?”
“有可能,但是,這對患者來說可能很困難,所以不要強求,安全第一。”
張瑜英默然,醫生繼續說道:“其他方麵也可能會有問題,所以需要長期關注。”
聽了醫生的話,張瑜英非常難過,兒子確認是真的失憶了。但是如果隻是最近三年,也許對他來說也並非是一件壞事!在過去的三年時間裡,兒子的經曆無非就是讀研以及與一個名叫鐘舞的女孩談過短暫的戀愛,如果是這樣的話,失去記憶並不是那麼糟糕。張瑜英甩甩頭,就好像要徹底抹除兒子過去三年的痕跡,尤其是對鐘舞的記憶,讓他回到不認識鐘舞的時候,重新開始,這是一個讓兒子更快樂的機會。
“好的,我會留意的,謝謝你,醫生。”張瑜英和醫生打了聲招呼,走出了醫生辦公室。門外,蔡姍姍一臉焦急地站著,看到張瑜英出來連忙迎了上去:“阿姨。”
蔡姍姍,最高法院大法官蔡俊材的女兒,剛從澳大利亞留學歸來,也許是作為車禍目擊人的責任感,每天守護在鄭嶼森的病房裡,但她似乎也很喜歡自己的兒子,這是一個在良好的家庭中長大,並且受過良好教育的女孩,如果她是兒子的女朋友,那倒是挺好的一件事。
張瑜英靠在門口:“姍姍。”
“醫生怎麼說?”蔡姍姍扶著張瑜英問道。
“醫生說過去三年的記憶都消失了,不知道能不能恢複。”張瑜英深深歎了口氣,將實情告訴了蔡姍姍。
“……所以嶼森哥失去了和我的回憶?”蔡姍姍的臉上露出了擔憂的表情,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嶼森哥很喜歡我的。”
“哦,是嗎?” 張瑜英並不在乎這是不是真的。
蔡姍姍笑中帶淚:“我們還開玩笑說回國後就開始約會,但他全都不記得了。”
聽到蔡姍姍表白的那一刻,張瑜英下意識地緊緊握住了她的手:“沒關係,你們可以重新開始啊!”
蔡姍姍轉動眼珠沉默片刻,開口問道:“真的嗎?”
張瑜英想了想,肯定道:“當然啦。”
當蔡姍姍獲得張瑜英的認可後,她害羞地笑了起來,看起來很漂亮。張瑜英開始設想一個期望中幸福的未來,要是有一天像這樣的女孩來當自己的兒媳婦該多好啊。與蔡姍姍分開後,張瑜英回到了病房,鄭嶼森已經醒了,正麵無表情地盯著窗外。
張瑜英走到鄭嶼森麵前,讓他看著自己,問道:“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還不錯。”鄭嶼森用低沉的嗓音乾巴巴地回答張瑜英的問題。張瑜英非常希望兒子能早日恢複活力,繼續說道:“你看到姍姍了嗎?你昏迷不醒的這段時間,她每天都來看你。”
鄭嶼森問道:“鴻暉的妹妹嗎?”
“是的,她剛從澳大利亞留學回來幾天,每天一下課就來照顧你。”張瑜英見鄭嶼森沉默不語,環視一遍病房,語氣輕鬆地說道:“對了,你還記得嗎?你之前很喜歡姍姍的,她出國留學時,你們還說等她回國以後就開始約會呢。”
“是嗎?真奇怪。”鄭嶼森見張瑜英滿麵喜色,臉上似乎都要現出紅暈,但自己卻對蔡姍姍沒有一絲特彆的感覺,張瑜英無言以對。
“鴻暉的妹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鄭嶼森冷冷地說道。他就好像一個沒有感情的人,麵無表情,似乎在這次車禍中不僅失去了記憶,還失去了感情,看著好像連自己都已經不認識的兒子,張瑜英無奈地笑了笑:“也許是玩笑話。”
見鄭嶼森再次沉默,張瑜英誇張地咧嘴大笑:“但她真的很好很漂亮,時髦又聰明,她對我也很好,她那麼可愛,舉止又得體。”
“不對,我不可能開這種玩笑,而且她也並不可愛。”鄭嶼森想這樣反駁媽媽的話,但同時又覺得自己不想說什麼,所以他保持沉默,自己忘卻的這三年發生了什麼?讀研?讀研有那麼難嗎?怎麼可能沒有記憶?他想去回憶點什麼,哪怕是一些瑣碎的雞毛蒜皮,但無濟於事,他的額頭抽搐了一下,張瑜英一臉擔憂地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又頭疼了?”
“沒事兒。”鄭嶼森說。
張瑜英擔心地不知說什麼好。
“我想我忘記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鄭嶼森越想回憶起那段過去,就越覺得自己的腦袋要炸了,眼淚似乎是從心裡流出來的,而不是從眼睛裡。
鐘舞沒去醫院,當她和鄭嶼森在一起的時候,她以為他們可以度過一切難關,但是她與鄭嶼森失去聯係後,她也失去了力量,身體是誠實的,她躺著的時候,感覺胸口好像壓了一塊巨石;當她坐著不動,她又會像暈車一樣反胃。不能一直這麼拖下去,這會讓人絕望,她不得不做出決定,最後一次嘗試聯係鄭嶼森。鐘舞鼓起勇氣拿起了電話,嘟嘟……嘟嘟……隨著呼叫等待的聲音響起,她的心開始怦怦直跳,但是沒有人接,幾度受傷的心,又一次破碎了,當她哭得連眼淚都流不出來的時候,手機響了,沒想到,鄭嶼森的名字出現了,鐘舞匆忙地接起了電話:“喂,嶼森,是你嗎?”
“鐘舞?”真的是鄭嶼森的聲音。
鐘舞低聲道:“親愛的……”
鐘舞有很多話要說,這段時間的痛苦爆發了,她認為已經乾涸的淚腺中再次出現淚滴。
“你怎麼不聯係我?”鐘舞嗚咽著。但她不能生氣,她認為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鄭嶼森不可能與自己斷絕聯係的。
“親愛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好擔心你。”對鐘舞而言,確認鄭嶼森的安全才是首要的。
“我很好。”
鐘舞聽到電話那端的回答,鬆了口氣,好的,並沒有發生什麼,現在隻需要一起解決其他問題就好。
“我媽已經跟你說過了吧?我們結束了。”男人冷漠的聲音響起。
鐘舞聞言,眼皮一跳:“……嗯?”
“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鄭嶼森厲聲說道。
“好尷尬,能不能彆給我打電話了?”手機裡傳來鄭嶼森的聲音,他的語氣不容置疑。鐘舞愣住了,比失去聯係時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你也不想成為彆人人生的絆腳石吧?”
聽到這話,鐘舞快要氣瘋了,自己怎麼就成了鄭嶼森人生的絆腳石呢?為什麼?因為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嗎?
“你再打電話的時候最好做好準備。”
鐘舞生氣地轉動脖頸:“……準備什麼?你說,你到底想要我準備什麼?!”
“我想你明白。”男人平靜而恐怖地結束了話題。鐘舞還沒來得及刨根問底,電話就被掛斷了,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手機從手中掉落在地,隨後她搖了搖頭,不可能,這是個騙局。鐘舞拿起手機,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又快速撥通了鄭嶼森的電話號碼。“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再次嘗試了幾十遍後,鐘舞終於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