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燕仔仔細細托著張誌明纏上重重繃帶的手臂,戰抖著嗓子問道:“師父,難受嗎?”
張誌明笑了,說道:“這點傷沒什麼大不了的,沒多大事兒,不用擔心。”
“都怪我……要不是因為我,你是不會這樣受傷……”
米燕的嗓音漸漸地帶著些哭腔,張誌明留意到她那如同蝶翼樣的眼睫毛悲傷的垂了下來,就像是快哭的模樣,趕緊用另外那隻手撫慰似的的拍了拍她腦袋,“燕子,真心不疼,沒事的,這種小傷沒幾天自己就會愈合的。
幸虧負傷的人是我呀,假若是你先穿這隻含刀片的鞋子,那麼這次的比賽你可能沒辦法參加,那樣的話我們所有人的心力跟我們的期望都耗費啦;一想起這個事情我就後怕的不行,所以咱們還得感謝你,打小穿鞋子就已經習慣首先穿上左邊兒的!這還真是個好習慣呀。”
聽到張誌明故意不以為意的安慰,米燕緊咬著下唇,忍住了眼水,她揚起了腦袋,看向季總教的休息室關閉的門——那裡正在商議對於這件事情處理方案。她閃閃的眼神裡蘊藏著猛烈若火的氣憤,絕對無法諒解,你們,竟敢傷害我師父!
放置於會議桌表麵的鞋子周圍沾染著的血漬已經凝固,在銀白的表皮上凝聚幾道暗紅的痕跡,點綴著冷冷的刀刃,瞧起來依舊膽戰心驚。
季總教目光比冰刃更加的寒冷,纖瘦的臉部竟詭秘的帶著一絲笑容,瞧得人們是內心陣陣的發毛。
仰頭審視著一堆女單裡教練員們:“都給我好好的看,看仔細點!看這就是你們這群人所帶的運動員做出的事兒!能耐沒多少,心眼挺多!嘿,你們往常話不是都挺多的嘛,今兒怎麼都啞了嗎?能做出這樣不上道的事情,不僅僅是缺腦瓜兒了,還缺品行!”
頂著季總教怒氣,一位稍有些資曆教練員乾咳了下,進行表態,說:“我認為這事有些蹊蹺,咱們女隊的這些丫頭們都是咱們大家一起看著成長起來的,要是弄點玩笑出來,這是可能的,可是乾這樣出格的事情估計不可能呀?”
“是呀,不能信口雌黃,總得拿出點證據呀!她那冰鞋夜晚又不在咱們這兒,外頭的人也是不能排除的。”柳雅蕊教練接著搭腔道。
季總教的麵部的笑容更盛了,一位位審視著麵色不一的教練們,隨聲說道:“哦——那就是我在冤屈你們帶的隊員了?杜海濤!你來講講你那天看見什麼了!”
跟隨著那道道詫異的眼光和交頭接耳聲,一名身形削瘦但英挺的少年在角落邊站了起來,走到季立新跟身邊,他拿起個水杯,輕放在會議桌上,聲音清晰且堅決的說道:“我昨天看到沐錦顏師姐把米燕叫出去說事兒,緊接著柳雅蕊師姐匆匆忙忙的從休息室裡走了出來,杯子掉在了地上竟然都沒發覺,接著米燕進了休息室拿上了冰鞋離開了。”
“那你發現柳雅蕊往米燕的鞋子裡麵塞什麼東西沒?”那個有些資曆的教練盤問道。
杜海濤一杵,他擺了擺頭說:“我沒能進去,什麼都沒看清,但是那時女休息室裡麵有兩位師姐是在米燕的後麵走的,那兩個師姐應該清楚到底是誰。”
季立新的目光更加冷漠:“柳雅蕊、沐錦顏,還有哪些?想來有想法的還挺多啊!把那幾個人給我喊來!讓張教練跟米燕也一同進來。”
沒過多久,那些個女學員都被喊進了會議室,都忐忑不安,相互傳遞視線,看到米燕和張誌明的時候,更是羞愧的低起了頭。
“看見桌上鞋子了不?這是米燕的,我想你們大概清楚它怎麼能成這模樣!這事並不是鬨著玩兒的,這是違背隊內法紀、違法肆意傷人事情!從此刻起,你們清楚內情的就給我坦誠,隊裡可以從輕發落,不然的話,一經發現,立馬開除!”
季立新的聲音雖不大,可是氣衝衝的,聽得那幾名少女恐懼不已,房間裡陣陣死寂,鴉雀無聲。
季立新審視她們幾個,笑意更加的濃烈:“不錯,不錯,不想開口是嗎?那從現在起你們就出去給我長跑,跑到了你們想說的時候為止。
女學員們驚慌失措,有兩名甚至還向柳雅蕊投去懊喪和責備的視線。
“就這樣辦,沒什麼其他提議吧?”季立新滿意的說。
“我有些話想說!”一個嘹亮的嗓音傳來,全部人都將視線聚集在了那位昂頭挺立的女孩身上。
“米燕?你想說什麼?”季立新納悶的問。
米燕沒有立即回應,她經過了那幾名女學員,最終,站在柳雅蕊跟前,微微側過了頭,用一種驚異的,探究的神情緊緊注視著她,瞧得柳雅蕊額頭漸漸滲出了汗珠,麵頰上也羞愧的產生了紅暈。
“季教練,其實我並不想咱們隊除名誰。”米燕十分嚴肅的扭身對季立新說。
屋裡轟的一聲,響起了陣陣的討論聲,柳雅蕊也驚詫的將腦袋抬起,看著米燕。
“這是什麼緣故?”季立新問。
“我一點兒都不怕藏在後麵惡意害人的懦夫,她們正擔心些什麼事兒我清楚,我就想要她們在這兒,親眼目睹我獲勝!”米燕的口氣堅定,脆朗若冰,再一次扭過頭直視著那幾名女學員:“從現在起,我不可能再讓你們鑽任何空子!不管是在賽場,還是賽場下,我一定會超越你們,所以你們僅有的契機就是讓你們自己變得更強!”
房間一片靜寂,所有人都怔忡了,詫異的盯著這目光如火,臉頰帶光的俏麗的女生,她的傲氣,她的大度,她的堅強,讓全部的人替之一動。
季立新也愣住,他思索再三,看向張誌明:“張教練,有什麼想法呢?”
張誌明臉上展露一個明朗若朝陽的微笑,這樣微笑實屬罕見,凸顯的他瞬間年輕不少。他走至米燕身邊,拍著她纖弱的肩膀,欣慰說道:“我讚成燕子的想法,除掉某些人絲毫不能處理問題的本質,我們一定能讓有些心懷不軌的輸得心悅誠服!”
季立新笑罵著說:“你們得瑟吧,以後不要朝著我訴苦就好!”他朝向那些個女學員,口氣變得嚴厲起來:“你們到底做過啥事兒,自個兒內心有數,我自己也清楚,這種事要是下次再出現,我就不僅僅開除了,你們也不要試圖去考量我的耐性!”
那幾個姑娘開始啜泣,柳雅蕊的神色變得慘白而驚惶,她真的輸了,徹徹底底的輸了,認為計劃得滴水不漏的計劃在季總教跟前根本就像那兒童的把戲,特彆是米燕的宣告,更是讓她羞愧難當。
以前覺得米燕僅僅是在滑冰方麵天份不錯的小孩,直到此時此刻她才察覺到米燕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氣質,她的身上並不隻是率真與純良,更是充斥著不凡的勇敢,讓她可以在一刹那間從綿軟通透的水滴轉變成燦爛耀眼的水鑽,剛硬無比,使人難以麵對。
柳雅蕊用他人難以聽聞的嗓音,嘀咕了一聲:“很抱歉……”
米燕聽見了,隻是輕輕擺了擺腦袋,低聲回道:“師父流血了,因此我不可能寬解你,我們今後不再是朋友,就賽場見吧!”
米燕轉頭跟張誌明粲然一笑,兩人一同走出會議室。
以前舉辦比賽的場地由於奧運的緣由要重新改造,今年的比賽就設在齊齊哈爾的世界體展中心開展,可以回到自己的家鄉進行比賽,米燕是喜不自勝,絲毫沒有比賽之前的忐忑心態,每天都盼著早些回齊齊哈爾。
自打上次鞋子出事以後,張誌明就特彆留意,專門替米燕預備了雙替補的冰鞋,鄧啟中給米燕的每一套賽事的服裝都預備了一件。
鄧啟中還特意交代要在比賽時援助的楊小雲:一定得記得給米燕梳小小的細辮子,就連究竟梳幾根都不停的叮囑。搞得楊小雲十分沒臉的按下了電話,憤怒的朝老楊校長投訴:“就像我愚蠢的連那種小辮子不會梳似的!”
鄧啟中教會米燕梳妝打扮,他這樣說道:“我無法跟著你飛往各處去,可以你總是得學著自立。”他這樣評價楊小雲化妝技術:“為何最棒的梳妝人員差不多是男子呢?就是由於女人就知道糟蹋其他的女人。”
米燕的節目《卡農》裡的服裝十分特彆,鄧啟中沒有采用最常見的鑽石來點綴,反而將整套衣服使用那種點滿密密的細小的亮片薄紗所製成。第一次試穿服裝時,米燕總感覺太裸露,起初她很是有些不自然,雙手覆蓋於胸前走出了房間。
鄧啟中輕輕的吹了下口哨,“好漂亮,燕子長成有魅力的女人了!”他的口氣儘管有些戲謔,眼眸卻依舊像瞧妹妹似的和煦而明淨。米燕被他逗趣得也逐漸自然下來。
鄧啟中沒有講出的心裡話是:米燕確實是成長了。
她曾經眉宇之間的稚嫩早已被堅定取代,黑黑的眸子中裡麵時不時會閃現著敏銳的光澤。她堅決不擦鞋子上張誌明的血跡,並且說:“啟中哥哥,它可以時時刻刻的提醒著,千萬彆粗心大意,不要再讓其他人待機而動。”
米燕就要穿上這個帶著血的鞋子回到齊齊哈爾,去直麵更加猛烈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