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為何要走?(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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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燕從來沒有瞧見師父臉上有這麼多複雜的神情,張誌明平時極少朝著他人笑,但是如今他瞧著正在開車那位漂亮姐姐時,麵部竟帶著些許怔忡的笑容,有些激動,又似乎有些痛苦。自打見麵那一瞬間起,他那目光就再也沒有飄離過。

汽車裡到處充滿著那個女人渾身散發出的淺淺的香氣,她的纖手潔白如玉,牢牢的掌控駕駛盤,這種一切全在她的操控下的信心滿滿,讓米燕覺感覺十分不安。

“你教的學員?我可是聽人講過。”她看見米燕時僅僅這樣不經意的詢問,然後友善的跟她打下招呼。

車子就停在了許教授的家門口,張誌明溫聲細語的說:“燕子,你就早點上去休息吧,明天你再跟我說說你參賽的事情。”

米燕走下了車,轉頭看過去,那女人正幫著師父打理著衣領,姿勢柔和而又密切。無意識的抬眼朝著米燕莞爾一笑,手勢嫻熟的掉轉了車頭,很快就的消失在視線裡了。

“師父……”米燕下意識地握緊了手裡從意大利帶回來的禮物,這是她拿辛苦攢起來的零花錢在意大利買的,是一個點綴著純白色鞋子的小鑰匙圈,沒趕上送給張誌明呢。

師父跟從前不太一樣。縱然訓練的時候仍然那樣苛刻的要求著她,總是神色沉重的樣子,可是他如今的氣息讓人感覺十分的柔和,眼神不再跟以前那樣的冷漠。課程完成過後,他並不再跟米燕一同吃飯,說話,而很早就走出了冰場,再也不見了蹤影。

米燕內心隱隱有點擔憂,就如同是自己心愛的寶貝要被彆人搶走了一樣,即使張誌明沒跟她提起到底去了什麼地方,可是有意識的就感覺到了他近來反常肯定是跟那個叫做熙顏的女人相關聯。

米燕並沒有想錯,張誌明近來天天都見了林熙顏。自她離開以後,他總是覺得他的心早已乾涸枯老,那種蒼白、麻木的感覺使他常常討厭自己曾經的回憶,身邊其實不乏向他示愛的女子,但是他的心早已隨著林熙顏的離去而麻木,再者說來,又有什麼樣的女人可以跟熙顏相提並論呢?已經十年啦,她在他腦海中的印象是越來越美好。

熙顏跟他講,她跟傑弗裡的婚姻僅僅算是遊戲而已,隻是為幫助好友的戲法罷了。他願意去相信,隻要是她說的。熙顏是不可能騙他的。

他們每天夜晚都膩在了一起,就像是想要彌補前些年被拋棄的時光。曾經,熙顏會很倚靠的聽著他的安排。

可是現在很多東西都不再一樣,林熙顏所定的見麵的地方全都是十分高檔靜謐的場所,他並沒有講些什麼,隻是遷就著去赴約,可是在結賬時他會感覺十分不舒服。熙顏總是十分自然結了帳,這種絲毫不在乎的神情相反更使他感覺每次都如坐針氈。

熙顏去過許多的地方,言談之間滿滿的自信跟風格使他難以置信,這些年來,她差不多都是遊曆跟學習裡走過來的,並且她是麻省理工博士生畢業的!她還能十分形象的描繪意大利紅酒的製造過程,還知道英國的政界裡秘聞樂事,有時候甚至連隔壁桌的顧客都會情不自禁側耳細聽。

張誌明不明白,為何內心的滿足感這麼快就消失了。

在一家知名飯店的華麗的包間裡麵,熙顏脫下了外套,優雅的走到了吧台邊上準備著紅酒。張誌明壓根兒沒有注意身邊的這些華貴的裝潢,雙眼一直緊隨著她曼妙的身軀移動著。

“誌明,你正想些什麼?”熙顏低聲問。

“想你。”正靠於沙發邊緣的張誌明如實的回答。

熙顏的身子微顫一下,風姿綽約的走到張誌明的跟前,蹲在了他的身前,她那冗長的卷毛一直延伸到了地毯上麵。手合上了他的手,掌心濕熱,似乎在暗示著他,這一次他並沒有做夢,眼前的女人是真真正正的林熙顏。是呀,不需要想這麼多,這就是熙顏,曾經的熙顏。

他猛地一把將她扯到了懷抱裡,為他這段日子的思緒,輕聲道著歉:“很抱歉……”

熙顏仰起了頭,深深的吻上了他薄薄的嘴巴,輕輕呢喃道:“彆這樣說,都是我的不是。張誌明閉上了雙眼,手指輕輕地滑過了她的長發,麵頰,姣好的頸項,圓滑的肩膀……嘗試著去追尋記憶裡美好的滋味。

熙顏並沒有改變,依舊跟以前那樣的美麗。熙顏……親吻逐漸的火熱起來,他十分留戀的抱緊了她,就像要將她跟自己的身體合二為一似的。

熙顏不再跟曾經那樣的羞澀、扭捏,她報以同樣的激情回應,柔情曼妙的身軀緊緊貼緊著他,盯著她早已淩亂的卷發以及閃耀著光芒的雙眼,張誌明再克製不住了,攔腰將她摟起,快速走進了臥室。

許久,激情之後,張誌明的手掌徘徊在熙顏的腰際,不停的摩擦著,那片潔淨的皮膚裡,張誌明這三字早已深深融了進去,與她的身體合二為一。

熙顏睜開了雙眼,手捧起了他的麵龐,深情得看著他,說:“十年了,我幾乎走遍了世界各地,我一直都試圖去忘記你……但是,不管走到了哪裡,張誌明這三個字都如影隨形,在加拿大溫哥華的雪地裡,我會去想你;法國埃菲爾鐵塔旁,我會去想你;澳大利亞的熱帶雨林裡,我依然會去想你……”

“紋身能夠洗掉。”張誌明低吻她那動人的雙眼。

“早已紋在了心裡,永遠也洗不了。”她貼得更加緊密了些。

“之後我覺得,既然世界上到處都有你,我還不如回來勇敢的麵對,或許這是宿命吧。”熙顏低聲說道,“我在普羅旺斯有一棟小屋,在後麵大院裡麵能夠種滿我們的鬱金香,誌明,咱們就離開北京吧,這裡有很多悲痛的記東西,生活條件也不怎麼好,咱們到普羅旺斯重頭開始我們美好的生活,行嗎?”

張誌明杵了一下,手指的動作停下來:“給我些日子考慮考慮。”

“好的,我可以等你,但是不要叫我等很久啦。”熙顏幽然的說。

……

米燕悶著頭牢牢係著腳下的鞋帶,張誌明坐到了她的身邊,發現她仍然在跟那兩條帶子較著真,手指被帶子弄得紅撲撲的,禁不住出聲兒:“係的太緊啦!等會兒滑的時候,感覺可能不好。”

米燕並沒有去理他,仍然低頭使勁扯著手裡的鞋帶。

張誌明的內心,原本是充滿與熙顏相逢的高興之情,可是看見她這樣難以名狀的模樣,心情忽然就變得急躁起來。一下子就攥住了米燕的光潔的手腕,死命的一甩,“你在發哪門子的嬌脾氣?自從意大利回來你還長脾氣了是嗎?竟然連我說的也不樂意聽了!”

米燕倔犟的將頭抬了起來,眼睛裡噙滿了淚水,她努力的克製著不讓它們流下來,“你還需要我來聽你說的話嗎!你就要跟著彆人離開了,難道不是這樣嗎?”

“你在說些什麼?”張誌明驚詫的握著米燕的肩膀:“到底是誰跟你說我要離開的?”

“大家現在都在議論這件事情……”米燕哽噎著,竭力的控製著眼淚:“還有就是那個長得很美麗的女人,她送給了我許多的禮物,跟我說,你就要跟她去一起去普羅旺斯了,叫我好好聽話,今後有時間了還能夠去看望你們!”

“是熙顏?”張誌明的內心咯噔一沉,難以形容這個感覺,她為何偷偷來見燕子?就是由於他一直躊躇著沒有答應離開的事情的緣故嗎?

米燕抽抽小紅鼻子,雙眼裡仍然噙著淚水。她使勁的擠出了一個笑容:“師父,不要生氣了,我沒什麼事情,今後我肯定會去看望你!但是,你到了那裡千萬彆忘了燕子呀,不要再喝酒了,我……我每天都期望你能開心快樂的。”

“傻瓜!”張誌明懊惱的嗬斥:“亂說些什麼東西!誰跟你說我就要離開了?你現在沒能給我獲得國際金牌,就想著怎麼偷懶啦?趕緊給我上冰!”隻見張誌明邊說著邊抽了幾張紙巾,熟稔的按在米燕的臉上。

米燕就著手掌蹭蹭滿臉的淚水,還順勢擤擤她的鼻子,接著就把腦袋一扭,露出了亮閃閃的雙眼說:“師父,果真不走?”

“我又能跑去哪呀?再跟你說一遍,今後不能跟不陌生人說話了!哪天趁你不留意把你給賣掉都還不知道呢!”張誌明故意的沉著臉來凶神惡煞的嚇唬著米燕。

她輕鬆的笑了。

熙顏,你是曾經那個溫婉柔和的熙顏嗎?張誌明歎了歎氣,心想,看來這件事情,還是要跟她說清楚呀。

……

“你為何要走?”傑弗裡將一份熙顏已經簽完字的那份離婚商議書投射給她,熙顏離開之前,將家裡麵收整理得整整齊齊的,他以前送她全部的珠寶以及禮物全都收拾好擱置了書房裡麵,還有就是這個文件。

“我已經給你足夠的空間,並且從來不問及你的行程什麼的,但是你在外仍然是我們家族裡的女主人!我倆結婚之前你已經向我許諾過的,肯定會幫助我儘職扮演好夫人的角色,難道你就這樣跑到了前男友這裡來,你,你真是太沒有義氣,真是見色忘友!”

傑弗裡憤懣的喊叫了許久,終於叫累了,沒再胡鬨了,這才靜靜的坐於熙顏對麵,低聲問道:“你這是為什麼要這樣做?”

熙顏的眼睛閃過了一絲的狡詐:“要是我跟你說我患了絕症再也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活了,因此才要抓緊現在的時間來做許多曾經渴望做卻一直都沒有做到的事情,你信不?”

傑弗裡嚇一大跳,正準備張嘴,發現熙顏的神情,便釋然的說道,“肯定不信。”

“嘿嘿,我肯定也是不信的,僅僅是玩笑罷了。熙顏拿起了那份離婚的文件:“早已經玩了四年笑話,你難道還沒有適應嗎?寶貝,簽字吧。”

“我就是不簽字!你打算嫁給張誌明這個野蠻粗魯的家夥?這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傑弗裡將頭晃得就跟不倒翁似的。

“傑弗裡,你媽媽去年就已經去世了,如今你也用不著我來當你的靶子啦。”熙顏柔聲的勸說道。

傑弗裡撲上去抱住了她的腰身,下巴放在了她的柔嫩的肩膀上麵:“但是,我十分寂寞。”

熙顏抬起了手,正想勸慰他,張誌明打開了房門走過來,一下子就瞅見兩人膩味的模樣。張誌明怔忡在了那裡,也不知該如何張嘴,眼前的男人雖然十分討厭,但是他畢竟在外仍舊是熙顏的合法丈夫。

熙顏掙脫了傑弗裡的擁抱,趕緊解釋道:“你千萬不要亂想,他這人,就是這樣調皮,喜愛這樣亂撒嬌。”

張誌明有些窘迫的點了點頭,說:“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傑弗裡舉起了手,“我能夠旁聽不?”

熙顏並沒有理睬他,但是心裡有種十分猛烈的感覺,使她感覺跟張誌明之間突然變得十分的遙遠,這一瞬間她很害怕聽到張誌明的話。

“熙顏,留在這裡吧。”張誌明真誠的開口。

“那就請你給我個理由吧?”

“我不可以走,並且不能夠離開燕子。”

熙顏笑了:“應該不是這樣的吧,而是不願意吧?在這裡,你沒房子,也沒家,可以說什麼東西都不在,那是為何不願意從這裡離開?你難道不再愛我?”

“十年間已經發生許多事情,熙顏,你已經變了,同時我也發生了改變。我目前還有未了結的事情要做,既對我自己同時也對燕子的,因此不能夠就這樣走了。我沒本事給你,你所希望過的日子,不要怪我太現實,就算我張誌明6個月不吃不喝,省下來的錢也沒法讓你去買件衣服,就算你留在這兒跟我在一起也是要受苦的,生活裡並不是隻有愛情就行的。”

張誌明無可奈何的道,熙顏變了,就連他自己同時也發生了許許多多的改變,早已不再是曾經那個精力充沛的少年了。

熙顏的臉此刻慘白若雪,在原地佇立了良久,這才慢慢的說道:“你將的沒錯。什麼都發生了變化。”

張誌明深深的注視著她,就像要將她現在的模樣永遠的記住似的,“熙顏,祝你健康幸福。”說完他轉過身就離去了。

傑弗裡充滿同情的注視著仍然倔強地挺在那裡的熙顏,順手就把那個離婚的文件給扔進廢物箱。

“傑弗裡,假若我有自己的孩子了,你一定得幫助我撫養。”熙顏悶聲悶氣的說。

“呀?你又跟我鬨著玩兒吧?!”傑弗裡睜大那誘人的雙眼,“熙顏,你如果真有寶寶,我肯定會特彆開心,這樣的話就不必再去領養一個,可是剛剛你為何不跟你那個前男友說清楚?”

“僅僅是可能罷了,再說了,早已沒有了關係,難道不是這樣嗎?”她莞爾一笑,“傑弗裡,幫我祈禱呀。”

就這樣,緣來緣滅,曾經的海誓山盟,曾經的天涯海角,如今想來,倍感可笑,再堅實的愛情,都經不住時間跟現實的折磨。

想起在機場時,兩人含情脈脈的一幕,想起那時她心中發下的暗暗誓言,她心中不禁苦笑道,一切都回不去了,過去的美好,終究是過去了,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活在過去,她一直苦苦尋覓的東西,也算是有了個結果,不管怎樣,都結束了。

此時此刻,腦海中不斷地放映著《愛的代價》的曲調跟歌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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