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休息室裡,楊校長注視著沙發那邊斜躺著的張誌明,就氣得發抖。
“你如今了不起了,是吧?還當眾教訓人,還是個女孩兒!”
“那又如何?我以前還不照樣被你跟孫教練拿刀套打得到處跑?”張誌明懶散的說。
“你這個猴精,哪次著著實實的被打著啦?溜跑得比猴還快!”楊校長很是無奈:“誌明啊,這以前的事不都過去啦,這些孩子嚇唬一下就行了,千萬不要動手呀,現在的家庭就都是一個孩子啊,還不當寶貝疼死啦。白靜美的父親剛剛來過,隻好拿他的女兒前幾天的事情來平衡平衡,要不然還不知道會捅出什麼簍子呢。”
“這樣看來你還應該感謝我創造出一個台階來給你下吧。”張誌明狡詐的朝著楊校長擠眉弄眼。
“你……”楊校長撲的一下臉就紅了。
“您其實也不願意開除白靜美吧?除開他爸爸的關係以外,這女孩兒目前確實算是冰滑裡麵很好的選手。”
“哦?你也是這樣認為的?”楊校長目光一亮,“楊小雲教得確實儘心,白靜美也很有天賦,我準備來年四月份的省內的比賽就讓她去。”
“無所謂呀,這跟我又沒關係。”張誌明淡然的微笑著——這真是請將不如激將呀?但是對於我而言可起不了什麼作用的啊。
“我們學校目前還沒有那個冰舞的項目,就連雙人滑也算將就著組了幾個對兒,要想出些成績就隻能靠著男單和女單,誌明,我們學校裡的這些教練裡麵就隻有小雲和你在首體呆過,還出國參加過比賽,但你就這樣一直的混著日子,成天的喝酒,這也隻二三十歲呀,人生路還長著,就這樣,如何對得住你的常教練?對得住熙顏?!”
“彆再說了!”張誌明猛的蹦了起來,顏色慘白,“不要再提這個名字!”
張誌明晃晃悠悠的快速走出了校長辦公室,林熙顏……
他們兩人應該也可以勉強算是青梅竹馬吧,畢竟有著些許門第的原因。
青梅竹馬原本是指男女之間幼年時的親密無間、你儂我儂、惺惺相惜,想想如今米燕的模樣,也僅僅是幼年時期吧,無憂無慮的神情,哪曾憧憬過未來那些渺茫無知的日子。
這樣想來,要想從青梅竹馬上升到情人的關係,甚至於受法律保護的關係——夫妻,也還有很多很多未知的路途要走。
或許,世間上的某些人恰巧完結了這段時期的轉換,可是,並不是所有人的情感都能這樣的美好、令人羨慕,總歸有很多人在關鍵的那一刻停止了腳步,在分岔路口,攜起了另一個人的手。
兒時能夠無憂無慮、開開心心的一同玩鬨、嬉戲,長大後未必就能夠依然的你儂我儂。青梅竹馬式的愛情更多的時候其實僅僅是雙方內心深處對彼此的未來進行的美好的期許。
他與熙顏之間的愛情其實也恰恰能驗證這點吧,伴隨著時光的腳步,雙方的價值觀產生了分歧,失去了兩人曾經懷想的共同願望,就很難再相互激勵,一起奮鬥了,更談不上相知相許了,失去信任的遠距離的愛戀相對於雙方來說更多的也就是互相的折磨了吧。
“熙顏,你正在乾什麼呢?”
六月那明朗的太陽下,身著淺粉裙子的女生抬起了頭來,那一瞬間,所有美麗都陷入她那柔情的眼神裡,鬱金香濃鬱的香氣頓時擁吻著他。“我正在串鬱金香啊,這是我最愛的花。”這就是他深愛著的熙顏,不管在什麼場合,所有的聚光燈都投射於她,所有的美麗也都齊聚與她一人。
張誌明愛林熙顏。
林熙顏愛張誌明。
他們兩人手牽手去偷偷的紋身,就在腰部那充滿著愛的三個小字,恰好是兩人相擁之時左邊手所在的地方,那時她還充滿著歉意的注視著他說:“不好意思呀,我的名字裡的筆畫多一些……”
“如果能獲得世界金牌,我就想和林熙顏結婚,然後拿獎金去買套房子,在小院裡麵種滿漂亮的鬱金香!讓她每天都能過著公主般的生活,開開心心的跟張誌明白頭偕老。”
“不對,是這樣,我想獲得世界金牌,如果可以成為林熙顏的丈夫……”
“不能頂嘴,就我按說的算,和林熙顏結婚並不是如果,應該是肯定!”
嘻嘻鬨鬨、你儂我儂的,打情罵俏,好不熱鬨……
……
在國際世錦聯賽負傷了過後的來年,他為了能早點恢複訓練,導致了右腳在相同的部位再一次的骨了折。
“你的右腳……大夫說你已經再也無法承受這麼大強度係數跳躍了。”老孫無奈的說:“你要不再改改項目怎麼樣?”
“誌明,我跟你商議點事吧,我身高太高,跳躍我覺得是我的弱項,所以我去學習冰舞,跟我一起行嗎?”
“你這是在開什麼玩笑呀?你不是一直以來都是女子單人自由滑前三名嗎,你想去學習冰舞?這是在同情我嗎?哈哈!我張誌明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特彆是你——林熙顏,這樣殘缺的我根本無法匹配那樣優秀的你。
“據說有名富二代正在追求林熙顏,開著奔馳,臉蛋也挺俊的呢。”
“那張誌明該如何是好呀?”
“離開了冰場,你覺得他能算老幾呀?要是你是林熙顏會選擇誰?”
猜忌,質疑如毒蛇般吞噬著他的生活,他的心。
“誌明,不要呀!你現在不能這樣的,你還不能上冰!”映入眼簾的是熙顏擔憂的神情。
他那時不顧一切的衝了上去,又跌倒在了冰層上麵,他失去了自己的戰場了嗎?
“誌明!”熙顏跑過來攙扶著他,她那原本誘人的氣味這是竟讓他感覺壓抑:“你滾開!你沒聽見嗎!”
她杵在那裡一動不動,但是眼淚卻像是斷線風箏那樣從臉頰上滑落下來。
“誌明,你彆這樣了,不要在喝酒了,行嗎?你不要你的身體了嗎?”
“你以為你是誰呀?煩死了,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滾!你現在就從我的跟前滾走,我永遠也不想再看見你了!”
原本他就是這樣頹廢,喜愛在黑黢黢的夜裡,忽視天使對他的援救。
再次看見她,是在那個寒冷的冬夜,那時她前來跟他告彆說:“我要去美國留學,或許對於你而言我就是你的包袱,很抱歉……誌明,但是這腰側的字,一直都會在。”
頭腦裡全都是熙顏那張俏麗的臉龐,淚盈眼眶,悲傷艱難的注視著他。
從那以後他就徹徹底底的失去了那位名叫林熙顏的姑娘,那位愛著紫丁香的姑娘,那位曾經跟他山盟海誓過的姑娘,那位名字深深的印刻在他身體上,甚至是他心裡的姑娘。那位他再也看不見她莞爾的微笑,再也聽不見她銀鈴般的聲音的姑娘……
熙顏,仍然沒有舍棄他,依然救贖著他,想儘辦法在冰滑體校裡為他準備工作——這也是後來楊校長過了很久很久之後才對他說的。
可是,十年前,是他放棄了她,是他背棄了兩人間曾經美好的山盟海誓,地老天荒。
米燕看到張誌明正蹲在那兒發著呆,於是納悶的走了過去,發現他正垂著頭看著手裡一個十分漂亮的卡子,鑲滿了淡淡的紫色花朵,熙顏的卡子。
“師父,您在乾嘛啊?哇,好美呀!你了解那淡紫色的花嗎?”
“我不知道。”張誌明搖了搖頭。
“這就是那鬱金香花啊!”米燕得意洋洋的說道:“這是我最喜歡的花了!”
張誌明抬起了頭,注視著跟前這個小人歡快的麵容,於是站起了身,緩緩地把它彆在了米燕的頭上,然後挺了挺後背,徑直朝訓練的冰場裡走去。
師父這是乾嘛?給我啦?米燕迷惑的想,但是還是迷迷糊糊的,索性順了順馬尾,歡快的朝著張誌明跑去。
師父怎麼這麼奇怪呀,腦子發燒啦?他這幾天沒喝過酒呀,真是進步多了!
米燕今天十分的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