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麵導演像來是一個很有個人風格的導演,這點事情,午和一直都知道。午和不知道的是這位導演竟然有風格到把劇中的人名都換成了飾演人員的真名。雖然導演說:“這樣能方便你們更貼近角色。”但是午和覺得這樣做隻會是人生更混亂吧,不知道何時是在演戲,而何時又是在生活現實中。這個劇本中的女主角是一個大大咧咧又分外纖細的角色。她的理念是還不起的我不要,我喜歡我就要大聲說出來。
今天是拍攝的第一幕,拍攝的是劇中的午和同李龍也相識的第一天。
一切準備妥當後,午和已經不是午和了,而成為了劇中的那個大大咧咧的人,站在她對麵的也不是她曾經的老公,而是從未謀麵的實習醫生李龍也。
老天似乎下定決心讓午和對今天記憶深刻,所以不惜早起時夾傷午和的右手,擠公交時再夾傷午和的左手。看著自己左手像胡蘿卜,右手像肉饅頭,午和不僅悲從中來,嗚嗚,老天爺你是不是認錯人了,人家午和隻是將要飾演一個護士,又沒有要成為什麼風雲人物,至於這麼餓午和體膚,勞午和筋骨嗎?午和踮著腳尖在人擠人的公交車上拚命拚命的搶著呼吸那並不算乾淨的空氣以免自己窒息,當然還不忘自怨自艾。
“哎呀,妹子,你這是咋啦?來人啊,救救我的妹子!來人啊,幫幫我妹子呀!”讓人嚇破膽的哭嚎竟然成功的在隻能踮著腳尖站立的公交車上開辟了一張睡床,而“安睡”在其上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不過雖然無比幸福的在這寸土寸金的公交車上占了一個睡床,但是女孩睡的極其不安穩,或者是說她一直在抽搐。你可以想想的,就像是飄在魚缸裡翻了肚皮的魚兒一樣。眼珠上翻,口吐白沫,像是受了電擊一般,四肢不住的在抖動......
午和聽聞哭嚎,身上像抹了油似地從人牆中硬是擠到抽搐女孩的麵前,看著女孩兒不算優美的睡姿,午和自憐的望望已經傷痕累累的右手,再看看直吐白沫的女孩兒,又望了望受傷的左手,看著依舊不斷抽搐的人兒,午和咬了咬牙將自己本身已經無比可憐的手當做壓舌板塞進了女孩兒的嘴裡。這個女孩兒力氣還真大,午和深深地感覺到自己的右手肯定已經被這個女孩兒咬出血了。你說她午和又不是張無忌,至於這麼對她嗎?哀歎歸哀歎,午和還是十分儘責努力忘我的處置著抽搐的女孩兒,並讓原先哭嚎大叫的那個女孩按住不斷抽搐的女孩兒,以防止她亂動磕傷。
“如果沒有金剛鑽,就請不要攬瓷器活兒。”波瀾不興的聲音,從午和身後響起,然後一雙大手,將午和傷痕累累的右手從抽搐的患者嘴裡撤離,細細柔柔的拭去患者嘴旁的白沫,並趁患者牙關禁閉之前將一雙筷子放進了她的嘴裡。
午和見狀,不覺一驚,雖然她在坐公交車之前也算把自己收拾的還算乾淨立整兒,但是一旦擠上了公交,每個人都會變得無比狼狽,像是剛從地裡乾完活兒似地,但是眼前的人,意外的竟是一副清爽的模樣,似乎他沒有接受擠公交之苦。這人擠人的鯊魚罐頭並沒有把他染色。真是一個奇人,不知道在哪裡窩著來著。而且男人穿粉色不總是讓人覺得有些偽娘的感覺,但是眼前的人卻把這淡粉的襯衫穿的很有氣質,讓人感覺很舒服呢,真是一個讓人清爽的粉色男人。想到這裡,午和立即搖了搖頭,暗罵自己在亂發花癡。
“她的癲癇發作了,你身上有藥嗎?”嘴唇輕動,那個清爽的男子用緩緩的語調問向剛才大吼的女子。
似乎受到了感染,剛剛還大哭大嚎的女人立馬變得無比的溫柔和順,像個大家閨秀般的發出聲音,如蒼蠅般的道:“是這種藥嗎?這個女孩兒是我的表妹,前些日子剛剛從鄉下來到城裡,這是我和她十多年來第一次見麵。所以我不知道她有癲癇,但是表妹說過這個藥她不能離身。”哭嚎的女子淚眼盈盈的道,還不忘從抽搐的女人的包裡拿出一小罐藥品。
“卡馬西平,對,就是它。”從女孩兒手中接過藥,清爽的男人看了一樣,開心的道。真是個神奇的人呢,午和再心中暗道,不是說微笑像太陽嗎,這個人的微笑,意外的沒讓人在這夏天裡覺得更熱,反而讓人感覺很涼爽,真是個不可思議的人。
看著正在快速瀏覽使用說明的清爽男子,午和又看著在抽搐的女子,爾後拍手笑道:“也許,不用藥了,你們看,她醒了。”午和極其高興的道,慶幸又一個人逃過了閻王的魔爪。
安睡的主角兒,悠悠醒轉,看看周圍,再看看躺在公交車上的自己,似乎發生過很多次,依然習慣的感覺,那個原先抽搐的女子瞬間就明白發生了什麼。嘴裡長長出了口氣,爾後快速起身,向自己的表姐和周圍的人抱歉的笑笑,周圍的人也沒有多做任何表情,隻是她的睡床旋即便被眾人侵占,公交車內又恢複了每個人僅有立錐之地的架勢。
“謝謝你們,謝謝,真的謝謝,要不是你們,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哭嚎的女子雖然說的是謝謝你們,但是眼神卻隻是對著清爽的男子,這讓人很清楚的明白,這個人究竟在謝誰,而誰又是被順便提及。
清爽男子發出爽朗的笑聲,而後道:“這是我們該做的,相信每個醫務人員遇到這種事情都會出手的,倒是你的表妹,要不要去醫院看看,還是......”
“我不要去醫院了,姐,我不去醫院,我這種情況已經發生過多次,習慣了。”曾經抽搐的人兒有些反抗的道。
清爽男子笑笑,對著那個曾經抽搐的女孩兒道:“那也好,那就好好休息,彆讓自己太過疲憊,實在覺得不舒服,還是要去醫院。”
“對了,你幫了我這麼大忙,我卻沒有什麼能報答的,這是我的婚紗店的名片,如果有一天你用的著的話可以來找我,我會給你們最低的折扣的。”哭嚎的女子從包包裡翻出一張名片遞給了清爽的男子。
清爽的男子笑著接過,看了一眼輕輕念道:“喜相見婚紗攝影。”
“嗯,雖然處於起步階段,但是我想我這個店會越做越好,說不定以後會很難預約,成為像維多利亞那樣的連鎖店。所以,我給你這樣一個頗有潛力的婚紗店的招待卡,也算帶你不錯,這樣的報答也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吧。”
清爽的男子將名片收入口袋內,笑道:“有需要一定找你,祝你們成功。”
兩姐妹點點頭,三人互相笑笑,結束了對話。
“你好,李龍也。”清爽的男子轉過身對著午和伸出友誼之手。
午和本來想伸出手,然後醒悟道自己的右手剛剛被人的唾液洗過,至於左手,傷痕還是沒有退。於是午和笑道:“你好,在下隻是一個沒有金剛鑽的小女子。”午和本來想說自己的名字,誰知一開口竟然吐出了這句話。午和想大概自己在心裡還是記恨著他那句話,雖然和一個陌生的人生氣有損她午和的素質。
“其實,我也沒有金剛鑽了,我也隻是一個將去醫院實習的醫生。”李龍也笑的有些靦腆,和剛剛吐出話語的人完全不是一個感覺。
午和眼珠立馬外凸,嘴巴鼓起狀似青蛙,又像是含著三個乒乓球似地道:“拜托,你都沒有金剛鑽,怎麼還敢大聲質問彆人有沒有?我叫午和了。”說完這些話午和就有些想扇自己的嘴巴,明明隻是想告訴對方自己的名字,這麼羅裡吧嗦的一大堆又是什麼。午和呀午和,你的頭腦就不能清醒清醒,不能天天煮漿糊了。現在是攢人品的時候,你這張嘴怎麼就不能積點兒德呢,這樣再任由你的嘴敗人品下去,你絕對會找不著工作,那就隻能繼續當米蟲,啃老族了。
“嗬嗬......不喝,不錯的名字,讓我想想莫非你人生最大的目標就是不吃不喝?”清爽男子,雖然外形清爽,但是嘴巴卻意外的會亂噴墨汁。但是雖說如此,那個人還是倔強的將友誼之手繼續放在午和的麵前,但是午和不敢將自己的手伸過去,因為總隱隱約約的覺得如將自己傷痕累累的手遞過去,她肯定會被一個鉗子般的東西夾傷。
僵持的局麵使得周圍某些好事人的眼睛也開始瞟來瞟去,像是發現了什麼有意思的狗血情節。午和微微皺眉,其實她也想很有風度的伸出她的纖纖素手,但是想想自己那傷痕累累的手......真不忍心再添傷了呀......
嗚嗚嗚,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大好的年華,堂堂的午和竟然一沒有可以任勞任怨當奴隸般使喚的男朋友,而沒有可以讓人人豔羨穩定而福利好的工作,三沒有一個有錢的老爸和靠譜的乾爹。明明自己什麼都沒有,老天爺怎麼還舍得一直在折磨午和可愛的小手......
那雙手還是倔強的擺在午和的眼前,午和不僅慶幸午和和他隻是陌生人而已,如是天天活在一個屋簷下,肯定會被這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活活氣死。心疼自己那雙傷痕累累手的午和,選擇了給清爽男子李龍也一個大大的擁抱,怎麼樣,她午和夠禮貌,夠熱情吧。
哼,誰管你們,本大小姐到站啦!午和一個轉身,迅速奔下車去,告彆了縱是相見應不識的同車人。
隻是她不知道的是有些時候你以為隻見一次麵的擦肩過客,其實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你生命中出現,過客成為常客,甚至是成了人生伴侶。多年後回憶起來,便會有些甜蜜的想,原來我們的緣分始於那個時候,那個我本以為人生再也不相見的時候。
這大概就是緣分的奇妙之處,不要小看每一次相遇,你的命中注定也許開始的並不是那麼華華麗麗刻骨銘心,甚至靜悄悄灰突突的讓你沒有辦法把它當開始看待。但是它就是來了,不管有無人知曉,不管是不是在你的期待中,它還是來了,穿著它最喜歡的外套,但是這卻不妨礙它的甜美,也不妨礙你們二人之間戀愛相知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