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場,材化院依舊慘敗。
建規院狠狠的出了一口惡氣,大家都高興的不行,普天同慶,材化院除外。
按照事先的約定,兩個院的團學會就近期發生的事情進行了“友好”的交涉。交涉成什麼樣那是他們的事,與江懷絮無關,他打完球後就回自己宿舍了。
打開和魚初的消息框,諾大的紅色感歎號還在那裡,他想了想,嘗試著發了一條信息。
好的還是不行。
江懷絮抿著唇,挫敗席卷而來,女孩子的心思還真是難猜,明明早上才把他刪掉,中午看到他的時候居然能淡定自若的跟他打招呼,還讓他比賽加油。
這算什麼?
養魚嘛。
江懷絮坐在椅子上,煩躁的抓了抓頭發,有些糾結的擰著眉。
如果魚初真把他當魚吊著,好像……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良久,江懷絮揉了揉眉心,沒事胡思亂想什麼呢,魚初看上去也不像那樣的人。
江懷絮認真的回想了一下他記憶裡的魚初,好像他倆見過的次數加起來還不到兩隻手的數,他其實都不知道魚初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從彆的人嘴裡聽到的魚初又有很多不同的版本:
“文藝部那個長的很高很好看的小姐姐啊,她可高冷了……”
“魚初啊,我知道,她人特彆好,很愛笑,還幫過我忙。”
“啊,魚初,看上去挺拽的,特彆難接近,幾乎不跟人說話。”
“初初?是個很溫柔的人啊。”
說她冷漠的,說她溫柔的……各種各樣的性格被安到她身上,就好像一個人有很多幅麵孔。放到彆人身上,江懷絮可能覺得這人多少精神上有點什麼毛病,但是如果是魚初,他又覺得異常和諧。
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第一眼覺得這人挺怪的,明明外表看上去溫溫和和,眼裡卻一點溫度都沒有,看人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沒有靈魂的物件兒。
接著他就看到魚初視線轉了一圈,直直的落在了他身上。
他當時懵了一瞬,有一種偷看被抓包的慌張感,剛想移開視線,那個好像淡漠到要原地出家的姑娘突然彎著眸子衝他笑了笑,江懷絮的視線裡瞬間就隻剩下了那雙眸子。
那天以後,他就很少遇到她了,兩人不是一個係的,學校不大,但偶遇卻很難。
幸而他跟她都在團學會,大型活動的時候,江懷絮都能看到那個忙碌身影,他總是不自覺的在人群裡找她,在的時候他抬眼就能看見,因為她太紮眼了,不在的時候他心裡又會莫名的泛起小小的失落。
這種狀態持續了很久,江懷絮不是個傻子,他覺得自己可能一見鐘情了,他想了很久,抓準了最合適的時機,鼓足了勇氣去加了魚初的聯係方式,也沒有什麼套路不套路的,他就單純的想離她更近一點。
那天晚會,文藝部的舞蹈他也拍了,隻不過鏡頭全身都對著魚初,若非鏡頭不允許,屏幕上可能就隻剩下魚初的臉了。
當時旁邊還有人問他在拍誰,他沒說話,就舉著手機盯著屏幕。旁邊就有另外的人幫他回道:“當然是拍美女了,難道拍你不成?”
那人看了一眼他的鏡頭:“這不魚初嗎?軍訓的時候跟我一個連的。”
江懷絮抖了抖鏡頭,轉頭看了那個人一眼,後來不動聲色的跟那個人處成了兄弟。
那人叫趙凱,確實和魚初是一個連的。
當時兩個班合並成一個連軍訓,兩個班各出一個軍訓負責人。助班們的意思是,一男一女最好。隔壁班出了一個趙凱,魚初她們班女生少,加起來不過個位數,也許是她的身高和氣質給了助班不小的錯覺,感覺這個女孩子好像挺不錯,於是魚初就被趕鴨子上架了。
軍訓負責人之間的關係都是很不錯的,趙凱挺不喜歡女孩子那股矯情造作的勁,尤其是日後要跟這麼一個看上去就弱不禁風會拖後腿的廢物負責人一起合作大半個月,趙凱就煩的不行,沒少給魚初甩過臉色。
魚初本來也是個慢熱的性子,趙凱不跟她說話不搭理她忽視她,她覺得這種情況再好不過,省去了一個不小的煩惱,畢竟這負責人也不是她想要當的。
兩人的這種狀態持續了一周後才被打破。
有一次,因為是大熱天,連隊每天都會由負責人聯係賣水的老板,提前一天買好水等第二天送過來好給大家喝。
但是某天,老板有事不能挨個去送水了,把水集中拖到了一塊地,讓人去搬。其他連的大部分都是男負責人,所以搬水搬的很輕鬆,但是他們連就很愁了,一男一女,兩桶水,怎麼搬?
當時他們收到消息的時候不在連裡,也叫不了人。趙凱想了想,讓魚初回連裡等著,他一個人去搬就行。
魚初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幾乎能把人曬沒的太陽,板著一張小臉道:“不用,可遠了,你一個人搬兩趟估計會累死。”
趙凱以為她是想回去叫人來搬,也沒太在意,畢竟他一個人搬兩趟確實挺費勁的。
等他走到放水的地方,才發現魚初在後麵默不作聲的跟了他一路。
趙凱:“?你不是去叫人去了?”
“叫什麼人?”魚初一臉懵逼。
趙凱氣笑了:“你不是去叫人來搬水嗎?”這女的怎麼回事。
魚初恍然大悟,“哦”了一聲,原來他以為她剛剛跟他說那句話是想跟他表達要去叫人的意思啊。
這就有點瞧不起人了。
魚初撇了撇嘴,雖然她是個體育廢物,但這並不代表她抗不了水啊!
魚初擼起了袖子,在趙凱的注視下,咬了咬牙,把水抱了起來。清瘦的身子晃了晃,魚初覺得有點吃力,但是還能接受,她深吸了一口氣,努了努嘴,無視掉趙凱震驚的目光:“走吧。”
趙凱力氣大,搬了一路都覺得有些費勁,更彆提魚初這樣一個小姑娘了。
趙凱的餘光時不時的看向身後的魚初,這才走了兩分鐘不到,魚初的臉色就由肉眼可見的變得蒼白起來。
“你要不休息會?”趙凱沒忍住問道。
魚初搖頭:“不用,你彆和我說話,回你可費勁了。”
趙凱:“……”哈。
兩人把水搬到連裡,魚初蒼白一張臉回到連裡,趙凱原本想讓她跟教官說一聲,休息一會再訓練,但想到剛剛被她嗆的那一聲,又閉上了嘴。
教官注意到魚初的不對勁,站軍姿的時候湊過去問道:“初初,臉色怎麼這麼差,不舒服?”
魚初搖搖頭:“沒事,我還好。”
教官皺眉:“挺不住了跟我說,不用一直這麼受著。”
魚初點點頭,教官是位大三的學姐,一直很喜歡這個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女孩子。
軍訓剛開始的時候,她看到魚初是負責人,長的又這麼弱不禁風的,心裡還咯噔了一下,她怕她在訓練期間什麼事情都做不好,幫忙幫不上,反而隻會製造麻煩。
沒想到這姑娘還挺堅強,訓練一天下來,愣是一聲不吭,一句報怨都沒有。她還是頭一次看到魚初臉色差成這樣。
教官見此也就沒多說什麼了,繼續帶著一群人訓練。
魚初的身體差是真的差,小時候三天兩頭往醫院跑,小學那會因為生病休學了一個學期,她爸媽帶著她全國各地跑醫院,到了初中胃又不好,經常被送到醫院急診。
升高中以後身體就比以前好多了,可一到冬天感冒還是沒停過,一燒就能燒到四十度。
有一次上英語課,魚初發著燒,由於太難受了沉著一張臉趴在桌上聽課,英語老師以為她上課不認真,喊她起來讀課文。
魚初那會暈的連字都看不清,磕磕絆絆了半天一句都讀不完,氣的英語老師火冒三丈,擰著魚初就是一頓罵。
罵著罵著,英語老師才察覺到魚初的異常,緊接著魚初就在她的麵前暈倒了。這老師膽子小,當場差點嚇得差點跟著魚初一塊暈了,穩了自己好一會才組織人把魚初送到醫院。
一進醫院一查,好家夥,四十度五,再晚點送過來人都要燒成癡呆了。
這件事給英語老師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原本挺凶一人,從那以後對魚初說話都輕聲細語的,生怕嚇著她。
魚初不以為意,看把人老師嚇的,不就發個燒嘛。
後來高考前夕,魚初又因肺部感染,白天上課晚上被送去掛水。怕耽誤的時間太長影響複習,她還決定一不做二不休讓醫生下了重藥——給我往死裡醫!不必客氣!
醫生是真的很負責,藥真的下的特彆重。輸液幾小時,疼得她在醫院裡快要撅過去。
總而言之,魚初這個人,不僅不愛把彆人當回事,她其實拿自己也沒當回事。
能作就往死裡作,作到快難受死的時候她又想起再搶救一下自己。
所以魚初不愛運動其實是有原因的,彆人跑一跑那是強身強體喘兩口氣就舒坦了,她跑一跑那是可以把自己跑背過去。
也不知道是身體不好導致她打心底厭惡運動,還是因為厭惡運動導致身體不好。
這個問題對魚初來說大概就和“先有雞還是先有蛋”是同樣的。
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