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堅定的開口道:“奴婢知道。但是這小貓是一條生命,奴婢怎能漠然令它痛苦致死?是奴婢蠢笨,請太子殿下恕罪!”
裕時卿心口忽然狠狠地一跳。
他自小憐愛這些小生命,但身份所迫,他不得不將自己完全藏入了冷漠果決的麵具之下,不肯暴露自己哪怕是一絲弱點。
“……放下那小貓。我會命人醫治。”
良久,裕時卿平靜的聲線打破了沉默。
什麼?連同白瓔在內的人,聽到裕時卿這話臉上皆是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殺伐果決,雷厲風行的太子殿下,竟然會下令救治一隻小貓??
“叩謝太子殿下大恩!”白瓔眸中滿是真誠的欣喜。激動之下,她又連磕了三個響頭。汗水混雜著絲絲血水流了下來,可她似乎全然不在意。
裕時卿皺了皺眉,也不再多說,就率領著眾侍衛和幾位朝臣離開了。
白瓔迅速放下了那小貓,衝去了最近的井邊,認真的清洗著自己。
裕時卿下了命令,那麼小貓就一定會得到醫治。他極其講誠信,白瓔是知道的。
清洗好後,清澈的井水再次倒映出了她的剪影,嬌豔清麗的臉頰蕩著苦笑,即使在水波搖曳中仍是清晰可辨。
裕時卿,裕時卿。
他終究是她躲不過的劫。
一夜輾轉,白瓔再醒來時,卻覺得臉頰有些腫脹的癢意。
糟了!
她迅速的起身,尋了麵尚且乾淨的銅片,看向了自己的麵龐。
原本清麗無雙的臉上如昨日的小貓一般出了道道紅痕,雖還不明顯,但又刺又癢,幾乎令她難以忍受。
這傳染病太過厲害,絕不能讓這病散播開來!
白瓔幾乎刹那之間就做好了決定。她快速的封上了窗戶與門,側耳聆聽著門外的動靜。
她必須儘快把這病的緊急稟明劉管事!
“你這是染上了什麼?造孽呦!”
雜役院的下人聽到了白瓔的響動趕忙去稟報,可即使是乾這行幾十年的劉管事都震驚於這病的來勢洶洶。
當劉管事匆匆趕來時,白瓔臉上的紅疹已經腫脹成了原來的一倍大小,看上去分外猙獰。
這邊的管事慌忙去向太子稟報,但少不了有那些嘴碎的閒人將這事添油加醋的傳了出去。
“什麼?阿瓔妹妹生了怪病?天啊,怎麼會這樣?”
消息七拐八轉,終於還是傳到了始作俑者的耳朵裡。
王珞語臉上震驚擔憂的神色天衣無縫,可實際上心裡早就已經樂開了花。
這下白瓔可真的是必死無疑了。就算這病沒能毀去她的容貌,就憑她那遲鈍木訥的樣子,一旦被丟出太子府,不出幾日必然是沒有什麼好下場!
“現在就等著看太子殿下怎麼處理了!嗨呀,要我看,費那心力稟報還不如直接扔出府去省事!誰知道那病傳染不傳染?就是再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再靠近那個什麼白瓔!”
與王珞語一道端著茶盞的幾位侍女七嘴八舌的說著,臉上厭惡嘲諷的表情甚至連掩飾的都懶得掩飾。
“阿菊彆這樣說。誰都會生病,要是一病就被當作沒用的人棄如敝屣,那也著實是太不公平了!”
那被喚為阿菊的侍女隻好不再開口,但剩下的幾位侍女卻皆是用有些欽佩的眼光看著王珞語。
不得不承認,王珞語在同年紀的姑娘中確實是少有的心機深沉。即使心中已經樂開了花,可她表麵上仍舊是一副為白瓔的身體狀況擔憂的樣子。
屋中的白瓔隻覺得自己渾身如同點著了一把把的火苗一般,臉上的斑塊更是又癢又疼,終於,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在劇痛之中昏迷了過去。
當白瓔再次有些意識時,她卻感受到了身下的一片溫暖柔軟。身上的疼痛瘙癢都已經消散,似乎還有些微藥味傳來,混合著房間之中檀木的清香,令人隻感到心曠神怡。
她這是在哪?
白瓔強撐著睜開了沉重的雙眼,四周是模糊的幔帳和有著精致刺繡的帷幔。
“小姐,您醒了。”
床前坐著的一位老者開了口,似乎是很關切白瓔的情況。
“您是?我這是在哪?”白瓔沙啞著嗓子問道,強撐著坐了起來。
“這裡是卿禮堂側的房間,是劉管事帶我入太子府為您治療的。您的病傳染的十分厲害但毒性並不強烈,抹上藥膏,不出三日就會見好,您的麵容也不會受損。”
老者垂首說道。
他並非不知床上人奴婢的身份,但劉管事來找他時神色異常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