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張西望，確定沒人，宋澤琛避開攝像頭，掏出手機將願風裁塵的個人信息和聯係方式全部拍了下來。
之後，將文件放回，宋澤琛若無其事的離開了檔案室。
夜，寧靜而美好。
合租閨蜜齊元霜又是和男友約會，空曠的公寓裡，又是隻有夏瑾言一個人，可她卻睡了從清光傳媒離職後最安穩的一覺。
月色下，卸掉堅強，夏瑾言蜷縮在自己小小的床上，那再也無法隱藏的疲憊，在此刻刻畫著最真實，最渺小的她。
願風裁塵下播後也是喜上眉梢，夏瑾言這單，二十五萬進賬，而且不少為了香水來的觀眾成功轉化為他的服裝店顧客，今天衣服的成交量都比往常高了兩成。
剛準備盤點今天的帶貨的詳細數據，就傳來幾聲敲門。
願風裁塵讓助理前去開門，卻就迎來了一個意外的客人——天悅市場部客戶經理，陸正思。
陸正思今年三十歲，金絲眼鏡下，是一張簡單卻不失內涵的臉龐，略長的頭發，讓他看上去很年輕，但輕微的絡腮胡卻又把他整個人的氣質定格在一個偏成熟的領域。
深藍色西裝將他的身材襯得剛剛好，給人談笑風生的感覺。
不僅陸正思的身份讓願風裁塵意外，陸正思帶來的合作協議也讓願風裁塵無比震驚。
將陸正思迎到貴賓室，兩人隔著玻璃會議桌對麵而坐，願風裁塵看著手裡的協議，眉頭輕輕皺起。
陸正思來的目的，居然不是為了天悅簽合同，而是希望代表一家名為後聲的傳媒機構與他建立獨家合作關係。
協議內容隻有兩頁，顯然是剛剛草擬出來的。
裡麵的內容也很簡單，陸正思為願風裁塵介紹各種品牌化妝品的折扣訂單，同時幫願風裁塵承擔質量品控的相關風險，以及先關法律責任，同事為願風裁塵提供合理範圍內的法律援助，及個人保護，直播帶貨收益，願風裁塵與後聲傳媒公司五五分賬。
後生傳媒允許願風裁塵接觸有意尋求合作的品牌方或銷售公司，但最終是否進行合作，由後聲傳媒全權負責。
帶貨成功的好心情被打散，願風裁塵皺著眉頭，上網查了一下這個後生傳媒的資質，願風裁塵將合同退回到陸正思麵前。
“陸經理，你不覺得你這是在剝削我嗎？今天我為春水寒帶貨，現在各大門戶網站的熱搜前幾都有我的身影，我的粉絲數一天之內暴增兩百萬，甚至觸發了相關社交平台的粉絲審核機製，以後找我帶貨的品牌多得是，我突然冒出來，要我以後與你們獨家合作，還要五五分賬？未免有些癡人說夢。”
願風裁塵直覺的陸正思是來搞笑的，介紹品牌？他缺嗎？
隻要有熱度，品牌自己就會找上門。
質量問題的風險？這是多大的風險嗎？
自己是幫忙帶貨，隻要不虛假宣傳就沒有任何法律風險，這責任有跟沒有，有什麼區彆？
看著陸正思這模樣，願風裁塵又補了一句。“是春水寒的夏經理讓你來的？”
瞬間，願風裁塵對夏瑾言的好感也沒了，真是商人逐利，夏瑾言才做幾天品牌經理，就做出這種事？
看到了他的帶貨能力，就像反過來控製他？從他身上榨取利益？
可陸正思嗬嗬笑了兩聲。
“風先生，你也太高看夏瑾言了，他在我們公司就是個普通員工，而且我都說了，我今天代表的不是天悅。”
陸正思推了推眼鏡，對於願風裁塵的抗拒，他一點都不意外。
往椅子上靠了靠，陸正思的雙眸裡全是自信。
“風先生，請問，你對化妝品市場有多大了解？除了熾手可熱的奢侈品品牌，你知道多少化妝品牌子？奢侈品品牌是不會找你帶貨的，奢侈品的有一條市場鐵律，那就是製造與消費者的壁壘，就算是將產品儘數銷毀，他們都不會低價處理，就算是處理，你的檔次，能接到合作嗎？”
願風裁塵眉頭皺得更深了，他一個大老爺們，雖然取了個比較女性化的花名，可對化妝品市場真的了解不多。
但，這有什麼關係呢？
國際奢侈品的合作，他不會拎不清自己的身份去奢求，平價化妝品雖然種類繁多，可國民度高的，他肯定也聽說過，至於比較小眾的，他大不了現查就是了。
這方麵，有什麼難的嗎？
陸正思把願風裁塵的心思都看在眼裡，心理雖然諷刺，但他的職業素養還是讓他保持了最單純的笑意。
“風先生，你不與我們合作無非就是想保證自己的利益，可你的情況，很能接到的合作，都是微商。”
願風裁塵一臉嗬嗬，“陸經理，我做了這麼多年KOL，你不會覺得我蠢到不會通過工商注冊去查篩選微商吧。”
“那請問你辦理工商執照，用了多久？用了多少資料？”陸正思的反問。
願風裁塵身體僵硬了，相關部門辦事效率的提高，現在工商執照的注冊辦理，簡直不要太容易。
願風裁塵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對於陸正思，他的抗拒瞬間小了很多。
看著自己麵前陸正思的名片，願風裁塵發現自己遇到麻煩了。
他自身賣的是國民品牌的剪標服裝，他的微博下有一條留言讓人印象深刻，風哥從不賣假貨，微商在消費者心理跟假貨是劃等號的，他要是接了微商產品被扒出來，他今天的榮華瞬間就會湮滅，甚至讓粉絲唾棄，永不翻身。
今晚春水寒五萬瓶香水秒光，他有很強的帶貨能力不假，可他也要考慮品牌的貨量，大量低價貨會擾亂品牌的正常經營，可少量貨，品牌很可能都懶得來他這走一。
品牌方手裡有大量可以低價處理的貨源的，隻有微商。
畢竟微商的成本低到可怕，隻要帶貨量上去了，他們的利潤就上去了，真正手裡有大量可以低價處理的正規產品貨源的，反倒是經銷商。
而經銷商，是陸正思的工作對象。
願風裁塵端正了一下坐姿，看清形勢後，他背後瞬間沁出一層冷汗，真是，春水寒的成功讓他忘乎所以了，他居然差點把自己送上絕路。
可五五分賬，他還是不願意。
任何一個人都會覺得這比例肉疼。
但這話又不能直說，想了想，願風裁塵道。
“可是陸經理，你是天悅的品牌經理，你代表的這個叫後聲的傳媒公司，一定也與天悅關係匪淺，你們天悅十三個品牌，除了奢侈品線，幾乎做到了全方位覆蓋，我與後聲傳媒簽合作協議，你在給我介紹經銷商的時候，肯定會避開天悅的競品，那我能帶貨的品牌會少很多，你這是在壓縮我的利潤空間，五五分賬，我們需要談。”
“哈哈哈哈哈。”這次陸正思笑出了聲。
“風先生，你不會是覺得打折貨常有了吧，彆說避開天悅的競品，我巴不得經銷商給你的都是天悅的競品，打折的東西彆說買多了，見多了，消費者都會對品牌產生價格虛高的印象，會認為產品的原始售價是賣貴了，品牌正常市場被打亂，我天悅賺大了。”
“可是五五分成我……”
“風先生，你今天的壯舉，是春水寒與你的相互成就，你付出的是流量，但請注意你的流量並非唯一，你剛才問我是不是夏瑾言讓我來的，倒不如說我是看在夏瑾言的份上選擇了你，流量博主有的是，沒有的話資本運作捧起來一個也很輕鬆，我有經銷商，有產品，想跟我簽這份協議的人多得是，如果風先生你不想簽，我不強求。”
陸正思談過的客戶多了去了，天下攘攘皆為利來，願風裁塵這樣的他見過不知多少。
他比葛成真年輕五歲，為什麼能站在葛成真頭頂上，沒點真本事怎麼可能？
商業合作是相互的，他是從來不會去卑躬屈膝求客戶的，那樣連帶著還會把天悅帶到一個不利位置。
願風裁塵滿臉糾結，陸正思深呼吸一口，合起桌上的合同，直接起了身。
他可沒時間陪願風裁塵在這耗著，願風裁塵做不了決定，那他就逼他做決定。
見陸正思要走，願風裁塵果然急了，心裡就算再不願意，可有錢賺，總比沒錢賺的好，今天春水寒的甜頭他嘗到了，他不想鬆手。
“陸經理，希望我們合作愉快！”願風裁塵猛地起身，陸正思推推眼鏡，朝願風裁塵鞠了一躬。
兩人利索的簽了合同，陸正思特意交待了一下願風裁塵保密，就離開了。
想著宋澤琛找自己來簽願風裁塵，陸正思臉上的笑意深邃起來，宋澤琛雖然沒學過金融知識，可他明白銷售渠道是品牌的第二王道，夏瑾言找主播帶貨，開辟了化妝品行業全新的尾貨處理模式，這是所有品牌都需要的，宋澤琛展現出了他的商業嗅覺，比林氏姐弟隻會在公司裡搞動作要強了幾個檔次。
天悅的繼承人大戰才剛開始，隻怕以後好戲不少。
第二天，夏瑾言興高采烈的來了公司，今天是周五，市場十三個品牌要聚在一起開周會，向公司高層報告業績，昨天的尾貨處理，可以讓她在高層們麵前好好露個麵。
全公司人儘皆知他是宋澤琛的人，可宋澤琛過分不靠譜，她必須用業績讓高層們注意到她，那她才多一張護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