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涵煙的咆哮傳到門外，所有人腳下立刻如履薄冰，生怕觸了歐陽涵煙的黴頭。
可誰都沒看見，歐陽涵煙給初晴發了另一則消息。
夏瑾言腳下高跟鞋清脆，往辦公區回，一路上不少人都透著對她指指點點，夏瑾言仔細聽了聽，她與齊若然的醜聞傳開了。
十五分鐘，全公司人儘皆知。
夏瑾言回了辦公區，剛進過道，左右的同事就不約而同吱嘎一聲把椅子縮了回去。
她趕忙停住腳步，深呼吸一口，平複一下周身冰冷的氣場，自己這樣子雖然是偽裝，可確實是太嚇人了。
可當夏瑾言再邁開腿，吱嘎！這回是一片聲響。
過道兩邊所有人都把椅子縮回，這避之不及的樣子，就好像她是個瘟神似的。
“……”
夏瑾言傻了眼，腳停在半空，十秒過去，她都沒再邁步。
“嗒。”夏瑾言高跟鞋落地，在這安靜的辦公區格外清晰。
她就那樣站在那。
一個文員小心的扯了扯夏瑾言的衣角，頭皮發麻道：“夏姐，我們畢竟還要在公司做下去。”
“我知道。”夏瑾言語氣很淡，不動聲色的拂去文員的手。
她回了自己的位置，屁股剛坐下，左右兩個工位的同事更是嗖的一聲彈了起來。
“周哥，我去個衛生間。”
“小琴，跟我去核算一下公關公司送過來的數據。”
兩人抓著文件直接跑了出去，跟逃難似的。
“嗬嗬。”夏瑾言無語凝噎，這可真是一道彆樣的景致啊。
齊若然被趕出公司還有人幫著收東西呢，她現在……周圍三米內沒一個活人！
世間冷暖人自知，雖然隻是和歐陽涵煙做戲，可此情此景還是讓夏瑾言很不是滋味。
就好像……自己那個前男友，前一天還在和她談婚論嫁的，知道她失業後立刻拉黑她所有的聯係方式，劃清界限。
想到這，夏瑾言臉上泛起苦澀，在上海這繁華的鋼鐵森林裡，她其實什麼都沒有。
顫抖的深呼吸一口，夏瑾言眼中那最後的一抹顧慮徹底消失。
工作交接，辦公用品儘數收進箱子，夏瑾言去後勤交還電腦回到辦公區，果然，一紙合約擺在她的桌上，同時，一個年輕男人坐在她的位置上百無聊賴的玩著手機。
男人大概二十一二，棱角分明的臉龐上眉目有神，俊逸的五官在小麥色的皮膚映襯下讓人挪不開視線，氣質隨和還略帶一絲桀驁，一身黑色西裝剪裁得體，即使是坐著，也難以掩蓋他身材的修長。
秘書初晴就站在男人身旁，臉上不冷不熱，語氣幾乎是趨於質問，“宋總，夏瑾言沒有通過試用期，煙總已經複查過了，您現在不僅讓夏瑾言留下，還讓她轉正去市場部做品牌經理，你這不是打我們煙總的臉嗎？”
男人頭也不抬的回道。“初秘書，招聘考核任用晉升這些都是人事部的活，我是人事部副總監，這種事比你們煙總有實權。”
話裡話外連歐陽涵煙他都不放眼裡。
大概是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目光，男人的桃花眼終於抬了起來，朝夏瑾言伸出手自我介紹道：“你好，宋澤琛，人事部副總監，我來的目的，你聽到了？”
“宋……宋總好，夏瑾言，謝謝宋總提拔！”夏瑾言一把捉住宋澤琛的大手，眼裡流露出驚喜。
好像急於抓住這保住工作的救命稻草一樣。
突然，夏瑾言覺得手中觸感極為怪異，低頭，就見一條十幾公分的結痂，蜈蚣似的盤踞在宋澤琛手背上，猙獰可怖。
嗖！宋澤琛把手收了回去，一抹憤恨在他臉上轉瞬即逝。
夏瑾言的手留在半空極為尷尬。
扯過文件，宋澤琛咳嗽了兩聲。“咳咳，簽了吧，正式合同，簽完了跟我去赴任，歐陽不惜才，我惜，從今天起，你就是春水寒的品牌經理，底薪稅前兩萬，績效為品牌每月純利潤的五個點，希望你不要辜負我對你的信任。”
嘶！不少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氣。
這績效也太高了吧。
夏瑾言臉上也露出狂喜，“謝謝宋總！”
可她心卻不覺得有什麼。
歐陽涵煙要自己為她做事，怎麼可能不出點血？
簽名落下，一切，都演繹的那般平凡世俗。
不少人看著夏瑾言都是豔羨，這人運氣也太好了吧！
不過初晴卻是一個白眼甩在夏瑾言臉上，“嗬嗬，那真是要恭喜夏經理了，試用期三級跳做品牌經理，你可是開創了我們天悅的曆史了啊，不，不僅僅是三級跳的曆史，你這績效也是咱天悅獨一份啊，希望你到了市場部和其他品牌經理相處融洽。”
春水寒是天悅旗下最老品牌，主打香水，雖然這些年因為品牌經營不善銷量暴跌，可每個月五十多萬的純利潤還是有的，五個點的純利潤，夏瑾言年薪五十萬了！
就是三大品牌的品牌經理，年收入也不過四十萬。
夏瑾言這薪資待遇，後果可想而知。
宋澤琛不高興的努努嘴。“初秘書，要不我在夏瑾言被擠兌之前，把你先開掉怎麼樣？身為秘書，要輔助領導工作，溝通其他員工，知識，涵養，能力，最基本的三個素質，你知識能力我不清楚，就這涵養，不合格啊，腰圍太窄肚量小。”
囂張，格外的囂張。
宋澤琛完全是個愣頭青模樣。
“宋總你在威脅我嗎！”初晴挺直了腰板，眼裡火冒三丈。
廣告宣傳部的員工們也是皺眉。
公然拉夏瑾言轉正，已經是在打歐陽涵煙的臉了，現在居然還威脅開除初晴，宋澤琛這是要跟歐陽涵煙宣戰嗎？
可宋澤琛直接攤手。“你剛才不也是在威脅我的人？”
“你……”初晴發火也不是，不發火也不是。
而宋澤琛一句話，更是瞬間把夏瑾言劃到了自己的陣營裡。
這倆人是不是演過頭了？夏瑾言眨眨眼，隨即，夏瑾言朝初晴微微欠身。
“宋總隻是開玩笑，還請初秘書不要介意，我在市場部這一個月受總監照顧頗多，我不會忘的。”
“夏經理這麼快就開始表忠心了？”初晴掃了一眼夏瑾言。
但隨後，她的語氣柔和了一些。“既然夏經理已經不是廣告宣傳部的人了，我也不再說什麼，不過好心跟宋總說一聲，聘用定薪雖然是人事部管理，可也要遵循公司製度，一來夏瑾言的利潤績效前所未有，二來不符合公司保密製度，你是董事長的兒子，更應該知道，這個口一開，公司管理必然遭遇挑戰，宋總今天剛回公司，希望日後以大局為重。”
說完，初晴信步離開。
又恢複了那個乾練的總監秘書。
夏瑾言站在原地，眼睛瞪大了兩分。
宋澤琛是董事長的兒子？
那他不就是個那個被扭送學醫的宋家遺孤？
他不應該在醫院嗎？
宋澤琛打了個哈欠收了手機，朝夏瑾言擺擺手，“這事用不著你操心，我說了算，大不了，找我爸去。”
“嗯……”
夏瑾言心裡卻是凝重。
嗬嗬，歐陽涵煙下手可真是狠啊。
歐陽涵煙父母籠絡股東，最大的借口就是林嘉軒繼承公司名不正言不順，歐陽涵煙代表的是他們那些元老們的利益，其實說白了，就是要把正統的帽子給歐陽涵煙帶上，如今，宋澤琛回來了。
正統？
歐陽涵煙在宋澤琛麵前頂多是個陪襯。
可實際上宋澤琛學醫，壓根不可能繼承公司！
就算不學醫，宋澤琛有半點繼承人的樣子嗎？
他們不過是歐陽涵煙推出來的幌子。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他們在前麵幫歐陽涵煙擋槍。
歐陽涵煙在後麵坐享其成，這算盤打得真好！
“我以後一定會努力工作，為公司創造更多收益。”
夏瑾言看上去說話戴上了客套，臉上的笑容，仿佛還沉浸在自己轉正拿高薪這件事裡。
宋澤琛滿意一笑，露出皓齒，帶著夏瑾言去了市場部，同時不動聲色的把右手揣進衣兜，不讓人再去關注他手上的傷疤。
總監辦公室，初晴恭敬地給歐陽涵煙倒了杯水，一臉不解。
“煙總，為什麼你要讓我把醜聞放出去？還主動把夏瑾言推到宋總那？這都對我們不利啊。”
歐陽涵煙合上手裡的美妝雜誌，一臉輕鬆。“你覺得林嘉軒現在是忌憚我，還是忌憚宋澤琛？”
“當然是您啊。”
“嗬嗬，我現在可是和他一樣名不正言不順了，而且誰說醜聞是我讓你放出去？當時辦公區那麼多人看著。”歐陽涵煙睨了初晴一眼。
“是啊，也不知道是哪個老婆舌傳出去的，壞了咱們部門的名聲。”初晴瞬間改口。
歐陽涵煙滿意點頭，嫵媚一笑。“還有可能，是宋澤琛放出去的哦。”
“畢竟，醜聞，隻是表麵，深究起來，齊若然屍位素餐多年，是人事部的失職，是林嘉軒姐弟倆為了個人利益阻礙公司發展。”
至於丟臉，那更隻能說明她是受害者，再說，因為林嘉軒，天悅丟的臉還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