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婧跟趙魯兩個人,一個願意學一個願意教,倒很是相得益彰。
在學習的過程裡,趙婧也知道了自家爺爺的往事,其實說來也簡單,就是跟師兄的賭約罷了。
趙魯年少的時候,跟他一個師兄兩個人誰也看不慣彼此的理念,於是乾脆就打賭,看誰做出來的東西好,賭約就是輸了的人二十年裡不能使用魯班工藝。
結果顯而易見,輸的人是趙魯。
雖然賭約隻有二十年,但是隨著時間推移,趙魯也沒有再重新撿起這一樁的興趣,若不是小孫女的機緣巧合,隻怕趙魯這輩子都隻當自己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農夫過此一生了。
如今轉眼四十年過去,當初打賭的師兄隻怕也已經化作黃土一坯,趙魯也終於放下自己心中的執念,重新撿起這份傳承。
木工這個東西,間隔太久其實也是有手生的,因此在初期,趙魯也不過是跟趙婧兩個人從簡單的做起。
慢慢地找回了狀態,趙魯才開始動手做自行車。
與此同時,趙婧自然是用自己現有的這輛自行車在教弟弟妹妹們乃至於叔叔和父親學習騎自行車。
當然,也不會放下戚澤就是了。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地過去,轉眼就到了七月。
趙家人都學會了騎自行車,趙魯做出來的第一輛自行車也可以投入使用了,如今趙婧每日去田裡送飯可以騎著車去,彆提多輕鬆拉風了。
北山村的一些居民看著這怪模怪樣,卻比走路來的輕鬆而且速度快的自行車,也很是羨慕。
隻是趙魯也並不能夠大批量地做這個東西,這第一輛花了一個月,雖然是因為中間走了很多彎路又是第一次上手,但是根據趙魯自己的推斷,他也知道,做這個自行車,怕是起碼要半個月才能做一輛出來。
而北山村有那麼多人,個個都想要。
先不說這自行車的成本村裡人能不能承擔,就說都是鄰居,賣給誰不賣給誰也不好說,因此趙魯對於問上門來的鄰居,一概都是表示這玩意兒隻是做來自家玩的,概不出售。
如今北山村的人一般種植的水稻都是兩季熟的,三月種一次,五月收割並且種下新的,而後八月收割。
這也就是五月份的時候全家都在地裡忙碌的原因了。
而現在,眼看著稻穀就要熟了,而縣城也有好幾家店鋪關門走人了,平日裡村裡也流傳著似乎是要亂了之類的留言,趙魯便決定等到收割了今年的稻穀以後,全家人一起開車去魏國暫時避一避。
之所以選中魏國作為目的地,自然也有趙婧跟戚澤互不知情卻相當默契地敲邊鼓的原因在的。
趙魯挑中的目的地,是魏國漳興公治下的幾個地方之一的坤州那邊桓裕縣。據說現在那邊還比較安穩,漳興公本人有能力,兒子也有能力,又得魏國國王的看重。
唯一的缺憾可能就是,從北山村到坤州,路途長達一萬多裡。
但趙魯想到他們有越野車,足夠應付這漫長的旅程,倒是覺得這個目的地相當不錯。
畢竟要知道,照趙婧所說的,未來楚國應該是要亂上十來年才能夠安穩下來,趙魯覺得,肯定要找一個比較安穩的地方,能夠讓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度過這十年,甚至有可能,等十年後或許看情況還會在那裡安頓下來。
反正原本趙魯其實也不是楚國人,在北山村也不過生活了他這一代。
既然決定好了要走,一家人自然是開始忙碌起來。
一家人分了好幾批,趙魯帶著趙奕和工具去了山上地宮裡,地宮旁邊不到半裡路就是小溪,水源方便,帶上趙奕自然是因為他能夠打獵,兩父子不至於餓著。
趙魯去山裡,自然是為了改造越野車,山上木材資源來的更為豐富,也更方便。
畢竟如果要把越野車開到村裡來進行改造,之前的自行車就已經讓這些村民們歎為觀止了,再來個越野車,趙魯怕更是引發議論紛紛,這樣對於趙家後麵離開的計劃不好,另一個原因則是,山上的路,人和自行車走是沒什麼問題的,但是越野車要開出來,卻是沒有辦法。
等到過段時間空出人手來,隻怕還要開辟一下道路才行。
剩下的趙崇跟胡鋒,連著半大小子戚澤也趕鴨子上架,去了田裡收割水稻。
女眷則是在龐氏的帶領下,把家裡的肉類風乾或者熏製做成容易保存的鹹肉乾,另外則是把買回來的布匹和棉花縫製成能夠把越野車改造成臥鋪的軟墊子。
畢竟一萬多裡路的旅程呢,趙婧盤算著如果一個小時開五十裡路的話,就算不眠不休二十四小時開車也要八九天。
何況根本不可能做到一天二十四小時開車,趙婧估摸著起碼也要二三十天,到時候也不是運氣那麼好每天都能找到地方住,自然是要做好住在車上的準備的。
說是在龐氏的帶領下全家總動員,其實在廚房工作的主要是龐氏跟徐氏,現年八歲的趙豆兒跟在她倆身邊幫著打下手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至於兩個男孩兒趙英和趙烴,如今大家都忙也沒空管他倆,多半是趙婧在做針線的時候拘著他倆在院子裡,時不時抬頭看看這兩兄弟有沒有跑出去。
好在趙婧畢竟來自末世,滿腦子的點子。
隨便跑出來什麼跳房子之類的小遊戲,就足夠讓兄弟兩個玩的不亦樂乎了。
好在偶爾隔壁黎家的黎姑婆家裡媳婦顧青經常來趙家、和趙婧一起做針線,一做就是一天,一來解悶,二來她也幫了趙婧不少忙,倒是雖然王氏一天天不著家,也不至於讓趙婧太過於手忙腳亂。
作為交換,趙家自然是時不時就留著顧青在家裡吃頓飯,畢竟這年頭,彆人家裡的夥食都越來越差,尤其顧青死了丈夫,跟著婆婆黎姑婆兩個人相依為命,原先還能偶爾買些肉吃,如今連肉都沒處去買,搞得顧青一個孕婦臉上也沒有什麼紅色,有點蠟黃。
至於不著家的王氏一天天的在乾嘛,趙婧都不用問也猜得到,無外乎是看著趙家如今情況好了,想儘辦法地從趙家掏東西去貼補她弟弟罷了。
往日裡趙奕每每打獵回來,王氏都要從中扣些肉去貼補弟弟。
何況如今是發了這麼大一筆財?
但到底這回的錢財糧食之類的東西都緊握在老兩口手裡,王氏也沒彆的辦法。
隻不過趙家這段時間的動向王氏看在眼裡,想到日後就要跟著趙家離開楚國去萬裡之外的魏國,再不能見到弟弟,王氏便心如刀割。
隻是王氏的弟弟實際上也是被她慣壞了,很有些遊手好閒。
就算是做姐姐的心裡,隻覺得自家弟弟樣樣都好,但王氏也很清楚,她如果提出要帶上弟弟一家一起走,不說公公婆婆了,就連丈夫趙崇都不會答應。
這些時日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上回王氏提了一嘴如今亂世多少人賣兒賣女,趙婧和趙豆兒,話都還沒說完,就讓趙崇一巴掌打的不知道東南西北。
如今的王氏,對趙崇很有幾分心驚膽戰不敢亂說話。
但是不能帶走弟弟,王氏也有彆的辦法貼補弟弟。
這些年嫁進趙家以後,除了自己克扣攢下的,連帶著趙崇的家當都被王氏握在手裡,也算是一筆可觀的銀錢。
王氏害怕直接把錢給了弟弟,他會拿去賭博,到時候又是窮困潦倒,便咬咬牙,去了鎮上,把這筆錢找了還開門的米店,全部買了米讓米店送去弟弟家裡。
因著王氏天天不著家,趙家的人其實也習慣了。
他們都默認王氏怕是趁著這些日子想儘辦法把她能觸及到的東西搬回去給弟弟了,但是到底想著她就那麼一個弟弟,自家也不是卻那一口吃的,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畢竟他們也不曉得王氏有那麼大膽,居然把趙崇的銀子全砸出去了。
不過王氏雖然白日裡不著家,但是每到飯點都是會準時回來的,能為弟弟省一頓的糧食是一頓。
從這個角度來說,王氏倒算得上是一個好姐姐。
因此,這日王氏一天沒見人影,趙家人也並沒有多想,直到吃晚飯的時候,連下地乾活的趙崇三人都回來了,王氏還沒見人影,趙家人才納悶了起來。
趙家幾人正在說著這王氏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的時候,外頭有人敲門,隻問是不是趙崇家裡。
趙崇一邊應著聲一邊去開了門,便見到了一群人,和木板上頭躺著的王氏,腦袋上豁了個大口子,生死不知。
到底是夫妻一場,趙崇見了便很有些傷心。
來人勸了兩句節哀順變,因著死了人, 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交待了個清楚。
原來是王氏找的米鋪,因著人手不夠,沒按照跟王氏說好的時間送到她弟弟家裡,王氏便不依不饒非讓對方賠償她兩倍的米。米店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應下了,王氏又得寸進尺地要細米,對方一個婆子就和她吵了起來,最後打了起來,她一頭碰在豁了口的門板上。
當場就斷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