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卷之上,一名老者鬢須染霜雪,眉目浸山河。
雖背負行囊卻衣袂翩然,一派鬆形鶴骨的仙家風範。
折戟單膝跪地,抬眸望向逆光緩步行來的墨簫:“殿下,您傷勢未愈,怎可擅自下床?”話音未落他不等墨簫免禮,徑直起身扶住墨簫的右臂。
“本殿傷勢無礙。”墨簫任由折戟扶住自己,舉步穿過左右兩側跪地行禮的影衛。
“胡鬨!殿下的傷勢如此嚴重,如何無礙?”折戟小心謹慎的扶住墨簫右臂,隻覺少年手臂綿軟無力,隻能依靠他的扶持才能勉強穩住身形。
墨簫悠悠瞥了折戟一眼,並未反駁。
一襲素雪色曳地雲錦長袍自美人榻上迤邐垂落,墨簫抬起左臂,慵懶支撐在翹頭榻案上:“仁心神醫的尊號本殿耳熟能詳,無需將軍遣人尋找,本殿數月前早已和仁心神醫取得聯絡,不出半月便會抵達府上。”
聞得墨簫此言,偏閣內眾人皆是難掩錯愕。
折戟平複下蕩魂攝魄的心神,盯著墨簫不確定的詢問道:“仁心神醫常年雲遊四海,行蹤飄忽,殿下是如何與之取得聯絡的?”
墨簫勾唇,望向折戟的雙鳳眼裡瀲灩生波:“將軍莫問,自行猜測。”
簡而言之---你猜。
眼前人狡黠如狐,折戟聞言倒也不惱。輕笑一聲後,他在心中暗自盤算著是否應該在墨簫身邊多安插幾名眼線。
“幕後之人查到了麼?”
“回稟殿下,是江湖盟。”
“江湖盟?”
墨簫斂眸回憶起冷宮纏鬥時,險些剜走自己心臟的那道彎刃寒芒,聲調漸冷:“將軍手下的人辦事真是越來越不儘心了,唯有西北邊漠的敵兵匪徒善使彎月刃,江湖盟的人更擅於使用雁翅刀和長劍。即便琉光的化骨散能毀屍滅跡,但是冷宮內的打鬥痕跡卻是做不得假。”
折戟想起冷宮庭院內那株椿寒櫻,那道深深沒進樹乾裡的刃痕確實無法遮掩,除非將整棵樹砍下來焚毀。
他凝視著墨簫,一字一頓的低聲請罪:“殿下教訓的是,臣辦事不周,還請殿下降罪。”
閣內影衛聞言,本就單膝跪地的身軀愈發伏低,是他們粗心大意辦事不利,這才導致將軍受到九皇子殿下訓斥,身為將軍府精心培養的影衛,他們心中難掩羞愧。
“嗬……”
墨簫抬眸瞥了折戟一眼,眉間朱砂痣紅的近乎滴血:“本殿無權無勢,無依無靠,哪裡敢隨意降罪於將軍呢?”言罷他從廣袖內取出一件兵器殘骸扔向折戟:“這是本殿留下的彎刃劍鞘,去查一查上麵的烈焰蒼狼。”
折戟接住那把彎刃劍鞘,隻見劍鞘上雕刻的蒼狼背脊伏低,目光凶狠、獠牙鋒利且四肢有火焰繚繞,流露出蓄勢待發的進攻姿態。
折戟攥緊劍鞘,眸光晦暗:“這是圖輝族的圖騰。”
烈焰蒼狼。
清茶雲霧嫋嫋,墨簫垂眸看著瓷盞內的茶葉浮沉,容顏氤氳在茶霧後朦朧不清:“圖輝族是金瑰國的附屬部落,若不是老單於暴斃身亡,其子又軟弱無能,怎麼也輪不到圖輝這個老家夥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