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們,分手吧(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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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易兩人一直等到早操做完,第一節課的上課鈴聲響了才磨磨蹭蹭的進了教室,眾生驚訝的看著兩人這麼快就回來了,而且似乎完好無損,無不驚訝,紛紛問道:

“嘿,哥們,你竟然活著回來了,真是奇跡啊!”

“哥們,快過來讓我看看,是不是傷都藏在衣服下麵了,老班真狠哪,而且還這麼陰險!”

“苦了你們了,我可憐的娃呀!”

眾生這才恍然,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楚易蒙鴻,那目光似乎是要將兩人的衣服扒個精光看個究竟。

“我靠,你們這些牲口,真是看熱鬨不嫌事兒大的,淨說風涼話!”蒙鴻差點氣得吐血三升,叉腰指著眾生罵道。

隨後又得意洋洋的說道:“不過可能讓你們失望了,本大俠出場焉有失敗的道理,正所謂行家一出手,就隻有沒有,我們可是首個從老班的魔爪中活著逃出來的人,而且沒受一點懲罰,哈哈哈,你們儘情的崇拜哥吧,哥不會覺得不好意思的!”

“切——”眾生齊刷刷的拋來個鄙視的眼神。

蒙鴻正要再說些什麼,突然間教室一下安靜下來,眾生的目光一轉,看向門口,緊緊抿著嘴唯恐泄露出一點聲音。

兩人頓時感到背脊發涼,寒毛都立了起來,似乎正有一道尖銳的目光直直刺向他們。

此時嚴麗正站在門口,看著他們,黑著臉道:“你們兩個,是不是在我辦公室沒待夠,想再去參觀參觀啊?”

兩人頭也不敢回,連忙說道:“不了不了,老師我們這就回去,嘿嘿!”

說完,立即兔子一般飛速竄到了座位上,目不斜視,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黑板,不知道的還真以為這兩個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呢!

“好了,現在我們開始上課!”嚴麗有些啼笑皆非,走上講台,轉身在黑板上寫上課題,說道:“請大家把書翻到第105頁,今天我們來學習新的章程——”

嚴麗教的是數學,高中的數學很難,而且不是一般的難,不過所幸楚易蒙鴻的總成績很差,但理科卻很好,而且數理化三門都是班裡的佼佼者,從來沒有掉過班裡前五名,隻是由於文科太差,尤其是一門英語,那沒回考試簡直就是慘不忍睹,不堪入目,一張一百五十分的卷子,他們兩個的分數加起來能夠一百分也就謝天謝地了,那也就說明了那次的英語考試是在太簡單了,在加上政治、曆史等幾門拉分數,高二一個年級就兩千多人,他們的成績便遠遠的吊在了年級倒數五百名以內。

這讓眾代課老師哭笑不得,每次考完試,眾老師都要將他們的卷子拿出來交換看上好一會,然後仰天長歎:都是同一個學校教的,為啥差距就那麼大泥?

一早上的課程就在一分一秒的煎熬中好不容易過去了,剛一下課,楚易蒙鴻就像是商量好了一般,趁嚴麗還沒有反應過來,以每秒八十邁的速度衝出了教室,嚴麗在後麵大聲喊叫也絲毫不減速,隻是撇下一句話便消失在了拐角處。

“老師,我們內急,有事請向前走一百米,拐個彎,再走一百米,到男廁所來谘詢!”

聽到這話,一路上的學生齊刷刷的看向站在五班教室門口的嚴麗,麵色怪異,似乎是想笑又不敢笑,麵部不斷抽搐。

“這倆小兔崽子,看老娘怎麼收拾你們!”嚴麗縱使臉皮再厚,也經不住萬眾矚目的怪異目光,狠狠掃了一眼看向她的眾生,一聲大吼:“看什麼看,再看老娘挖了你們的眼珠當炮踩!”

眾生眼皮一跳,連忙若無其事的回過頭,快步遠離這是非之地。

果然是嚴魔的威名傳天下,嚴魔的猛名震四方啊!

現在是午休時間,大多數的學生都向飯堂走去。江陽一中的飯堂分為三層,第一層是供學生用餐的,第二層是供教師用餐的,而第三層則是一些有錢子弟,或是一些學生老師過生日舉辦宴會的地方。

“我說楚易,你剛剛那一嗓子喊出來,老班不得氣死啊,回去不把我們的皮給扒了才怪呢!”蒙鴻站在打飯窗口,偏頭衝身旁的楚易說道。

“嘿,王師傅,給我們打份飯,菜嘛,就照以往的來吧。”楚易在蒙鴻的身後探出頭來,衝窗口裡的師傅說道,然後衝蒙鴻笑道:“怕什麼,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頂著,你瞎操什麼心,放心啦,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吃飯吃飯!”

這時,兩人的飯已經打好了,窗裡的師傅將兩人的飯打得滿滿的,笑著遞了出來:“小楚小蒙啊,今天看起來心情不太好啊?”

楚易兩人身為學生中的貧民,自然是免不了一日三餐都在食堂度過,再加上兩人的開朗性格,自然和這打飯師傅都混的老熟。

“沒事,王師傅,就是被老班抓住了把柄!”楚易淡淡笑道。

王師傅誇張道:“你的班主任?好像是嚴麗那瘋女人吧,我靠,惹上她算你們倒黴了,我可是比她還要早來這個學校幾年,但是全校最怕的還就是她,臭小子,笑什麼笑,靠,整個學校有哪個師生不怕她的?連教導主任都怕她三分哪!”

“就是,就是!”蒙鴻苦著臉道,“偏偏楚易這小子不怕死,走的時候還招惹他,完了,我想今天咱倆彆想回家了!”

“唉!”楚易裝模作樣的拍了拍蒙鴻的肩膀,刷了卡,跟王師傅打了聲招呼,便找了個桌子坐了下來。

蒙鴻跟上來,坐在楚易的對麵,啪啪啪的拍打著桌子,說道:“我靠,我說你小子怎麼沒心沒肺的啊,趕快想想辦法啊,要不然咱倆可真的見不著明天的太陽了!”

“吵什麼吵!”楚易填了一大口米飯在嘴裡,把腮幫子塞得滿滿的,艱難的說道:“我這不正想著呢嘛!”

蒙鴻一臉崩潰,正想再說什麼,突然眼前光線一暗,一個人影出現在楚易的背後。蒙鴻的臉上立馬浮現出一絲曖昧的笑容,哐哐哐的敲了敲桌子,大叫道:“大膽小易子,太後駕臨,還不快快迎駕?”

楚易把嘴裡的飯咽下去,瞪了他一眼,說道:“你小子有完沒完,還太後駕臨,你怎麼不說慈禧啊?”

蒙鴻想笑,看了看楚易身後,又憋住了,一本正經道:“太後是太後,慈禧是慈禧,不能一概而論嘛!”

楚易大手一揮,說道:“在我看來,太後等於慈禧,都一樣,沒幾個好東西!”

“哦?是嗎?”楚易的身後突然響起了一聲輕靈的女子聲音。

楚易頓時臉色一僵,繼而反應過來,狠狠的瞪了一眼蒙鴻,做了一個口型,意思是:你小子敢害我,看我待會怎麼收拾你。

蒙鴻毫不在意楚易的威脅,哈哈大笑起來。

這時楚易才回過頭來,一眼便看到了身後一個穿著樸素學生裝的女子婷婷而立,一臉清冷的看著自己。

“湘兒?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每天都去你的班上找你,你的同學說你請假了,你說你請假也不告訴我一聲,把我急死了,打你的電話也沒人接,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啊?”楚易看著麵前的美麗女子,眼眸之中夾雜著濃濃的關切之色。

眼前這被稱為湘兒的女子是高二一十八班的學生,名叫虞湘兒,自小與楚易蒙鴻一起長大,可謂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可能是因為自小更粘楚易一點,到了高中,懵懵懂懂的兩個人便水到渠成的發展成了戀人,有了十幾年的感情作為基墊,兩人的感情日益深厚,已經發展到了一日不見,便思念若渴的地步。

可是一周前,虞湘兒突然無故離開了,誰也沒有告訴,就連最親密的楚易也是事後去找她才知道的。

虞湘兒默默的注視著楚易,看到他眼中的那濃濃的柔情,全身一震,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似乎在強忍著什麼,過了好一會,才緩緩平靜下來,此時她的眼中竟然隱隱有了一絲淚花,深吸一口氣,才道:“楚易,你跟我出來一下,我有事情和你說。”

楚易一愣,心裡隱隱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以往虞湘兒都是稱呼自己為易哥哥,今天竟然直呼自己的名姓,這讓楚易不由心頭一顫。

迅速大口吃完碗中的飯菜,連嘴也來不及擦,對蒙鴻說道:“阿鴻,你吃完就先回去吧,我出去一趟。”

蒙鴻也感覺到了事情有些不太對勁,出奇的沒有調侃楚易兩句,點了點頭。

楚易跟在虞湘兒的身後,走出了食堂。

兩人走在路上,皆是沉默不語,不似以往手拉手的甜蜜,卻是一前一後悶不作聲的走著,走了十幾分鐘,兩人來到了學校後麵的一片小楓林,此時正值深秋,火紅的楓葉隨著清風搖擺,發出“嘩啦啦”的動人聲音。

虞湘兒一直走到楓林的深處,才停下腳步,也不回頭,就那麼定定的站在原地,一言不發。

楚易凝視著虞湘兒清麗絕美的背影,眼眸之中劃過一絲寵溺與愛戀,也是默不作聲,伴著楓葉的輕搖,一時之間,竟是癡了。

這個身影仿佛是一道烙印,深深的刻印在他的心頭,怎麼抹也抹不去。

“易哥哥,”

那一道聲音猶若天邊響起,輕靈之中卻又似乎帶著一絲惆悵與淒然。

楚易順著聲音望去。

那一望,似乎便是永恒,

柔和的陽光下,那一個女子亭亭玉立,柔和的陽光灑在她的玉容上,猶若撒上了一層金粉,帶著幾分哀愁,幾分淒然,柳眉低垂,眼睛裡仿佛流轉著淡淡的光輝,看上去竟然如此美麗。清風習習,楓葉輕舞,似乎也是不忍打擾這恍若九天下凡塵的女子,輕輕拂動著她的衣襟秀發,襯著如雪一般的肌膚。

楚易的深心處,忽然一股說不出的溫柔湧起,仿佛那女子就是他一生想要守護的人,縱然為了她曆儘百折千劫,他也是毫不遲疑,決不後悔。

這一刻,多希望就是永恒,

直到現在,他還清楚的記得,他們第一次來到這裡的時候,便是相約在這片紅楓林。

他還清晰的記得她那時還有些稚嫩的臉龐,那一次,也是他們第一次確立了戀愛關係。

“易哥哥,”虞湘兒有些羞澀的輕輕靠在楚易的肩膀,躺在草地上,透過楓葉間的縫隙,望向如血的殘陽。

此時的夕陽,卻是如此的美麗。

楚易微微偏頭,嘴角噙著一絲滿足的笑意,輕聲細語,仿佛是怕驚擾了眼前這位不似人間的女子:“湘兒,你看,這裡多美啊,以後我們也找個這樣的地方,安靜的度過一生,好麼?”

“恩,”那女子被情郎這溫柔的話語說的臉色微微一紅,低下螓首,紅色蔓延到了耳根。

“執子之手,與子攜老,”

楓葉嘩嘩作響,似乎也在為這一對人世間最溫暖的人兒祝賀。

看著眼前的人兒,楚易的心中忽然掀起萬丈豪情,這便是自己要用一生守護的人吧!

“天長地久有時儘,此情綿綿無絕期!”楚易的眼睛定定的看著湘兒,眼神深處的堅決讓湘兒心中一顫:“湘兒,這是我對你一生的承諾。”

湘兒心中一顫,忽然之間不再羞澀,抬起頭,定定的望著楚易的眼睛,眼中幽幽泛起了一層晶瑩的液體。

“湘兒,”柔腸千轉,那一刻,千言萬語也隻是化為了一句話。

虞湘兒聽到這一聲咫尺天涯的癡心呼喚,柔弱的嬌軀如遭雷噬,不可遏製的顫抖起來,玉手抬了起來,輕輕掩住玉容,楚易看不到的,兩行清淚自臉龐緩緩滑落,怎麼止也止不住。

“,我們,分手吧,”聲音似哭似泣,卻又是如此的決絕。

突然之間,整個世界仿佛突然靜止,沒有了聲音,沒有了光亮,楚易的世界在崩潰,坍塌,一片一片,一寸一寸,直入心頭。

楚易仿佛就是在那一瞬間感覺不到了心的跳動,他張大了嘴想要呼吸,卻吸不到半點空氣,他窒息了,冥冥之中,楚易恍若聽見了心臟破裂的聲音,但卻又感覺不到絲毫痛楚,心裡麵空蕩蕩的,隻回蕩著一句“分手吧,分手吧,分手,分,”

楚易緊緊的抓住心口,似乎是要減輕一些痛楚,發出的聲音竟然帶著幾分沙啞:“為什麼?”

僅僅是這一句“為什麼”,便好像抽去了全身的力氣,楚易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眼睛卻死死盯住虞湘兒的嘴唇。他怕,他怕她說的話會讓瀕臨崩潰的自己完全絕望。

六千多個日日夜夜,十幾年的歡聲笑語,兩人終於走到了一起,那看似堅不可摧的感情卻是如此的脆弱,稍稍一碰便轟然破碎。

虞湘兒的身軀顫抖的更加厲害了,幾次想要回過頭,卻又生生止住了,沉默了好久,寂靜的楓林中才響起讓楚易徹底崩潰的話語。

“沒有為什麼,楚易,我們分手吧,就當,就當,從來沒有見過我,重新開始吧,你會找到比我更好地女孩的,”

霎時間,明媚的陽光忽然一下子陰暗了下來,楚易怔怔的看著對麵的身影,不敢相信,更不願意相信。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一團透明的液體洶湧澎湃,卻始終沒有落下,透過樹葉間的縫隙,楚易直直看向天空,往日如此蔚藍明朗的天空在這一刻卻失去了色彩。

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楚易低下頭,雙目之中突然失去了神采,嘴唇顫抖,囁嚅了許久,卻還是沒有說出話來。

“啊,”楚易突然蹲下了身子,身體猶如蝦子一般弓起,雙手捂著胸口,麵容扭曲。

虞湘兒猛地一回頭,卻見其玉容上儘是是淚水,猶如含苞待放的蓮花,可觀而不可褻玩。

“易哥哥,”虞湘兒一聲驚呼,撲到楚易的麵前,猶如受驚的小鳥,一臉驚慌的要去攙扶楚易。

楚易右手死死抓住胸口的衣襟,左手卻是輕輕推開虞湘兒,口中艱難的道:“湘兒,我沒事,你先走吧,一會,就會好的,”

虞湘兒的眼淚霎時便流了下來,大呼道:“易哥哥,都怪我,你不要怪湘兒,湘兒也是,”

“也是什麼?”楚易抬起頭來,看向虞湘兒,抓住胸口的手也微微鬆了一點,“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啊!”

由於動作過於激烈,楚易的臉色再次蒼白了一些,但依舊緊緊看著虞湘兒。

虞湘兒咬著嘴唇,欲言又止,半晌才哭泣道:“易哥哥,你彆說了,你的藥呢,快點吃藥啊!”

楚易聽到這話,突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心臟仿若要炸開一般,劇烈的跳動起來,全身的氣血都瘋狂的湧動,以至於楚易全身的皮膚都隱隱泛紅發紫,青筋暴突,恐怖駭人。

“走啊!走!”楚易低吼,緊緊抓住胸口。

虞湘兒滿含淚光的看著楚易,不斷的搖著頭,一動不動。

她知道,楚易自小便有一種奇怪的心臟病,這不似普通的那種心臟病,遇到一些刺激的事情便會引發,而是每年一發作,而且不定時,一旦發作,便是心跳加速,麵紅發紫,甚至口耳鼻都會伸出鮮血來,楚易曾幾次到醫院去檢查過,卻沒有任何醫生能準確說出這究竟是什麼病。

而且,這個病似乎是遺傳下來的,楚易的父親、爺爺、乃至祖父都有這種奇怪的病症。這種病不會有生命危險,卻極其痛楚,讓人痛不欲生,每次虞湘兒看到楚易忍著痛楚卻又衝自己艱難的笑,都會忍不住眼淚直流,沒有人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痛苦,或許是深入了骨髓、亦或是痛入了靈魂。

這種痛,不可避免,就連止痛丸也隻能減輕一丁點的痛苦,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

楚易滿目通紅,他感覺到,這一次的痛苦前所未有,幾乎是以往的數十倍,讓他再也控製不住,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漸漸的,痛楚越來越大,猶如浪潮一般,一波一波的衝擊這楚易的神經,終於在那一刻,那根弦崩斷了,楚易隻看到眼前的世界就如同玻璃一般嘩啦啦的一片片破碎開來,麵前的一切,天空、陽光、樹木、以及那張梨花帶雨的嬌柔麵容,都鏡子一般刹那間破裂開來。

“不——”楚易大喝一聲,艱難的伸出手,似乎要抓住眼前的身影。

就在這個時刻,楚易眼前的碎片再次動了起來,轉眼之間便組合成了一麵巨大的石碑,上麵依舊是那深入碑體的阿拉伯數字。

“201,12-21”

楚易瞪大了雙眼,不明白為什麼在這裡也能看見這塊石碑,是在做夢麼?

“大破滅,生機,劫難,造化,”

楚易的腦海中再次響起了這句蒼老荒涼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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