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龍式五號架起白龍式四號率先離開了隧道,而伊月同白龍式二,三號押送巴爾克跟在後麵。
隻有成功撤離戰場,到了基地才是休息的時候。隻要還在執行任務中,無論多麼疲憊,伊月都不會放下警惕。
“狙擊手,報告出口位置的狀況!”
然而通訊頻道中隻傳來電流茲茲的聲響。
“重複一遍,報告出口位置的狀況!”伊月心中莫名其妙的煩躁起來,然而得到的答案依舊是茲茲的電流聲。
“啊……”一聲慘叫從通訊頻道傳來,是白龍式五號,他和白龍式四號剛剛步入前方拐角處,便遭遇了敵人襲擊。
完全是毀滅式的襲擊,伊月沒有想到會在觀星城碰見連預警都沒有發出的襲擊。看樣子,對手對他們的情況了如指掌,伊月想不出她到底在什麼地方失誤了。
“是白龍式五號!”然而屏幕上又出現了白龍式五號的身影,他慢慢的抬起了槍口對準他的隊友。
“小心!”伊月在提醒的同時作出了攻擊反應,這一切太離奇了,她知道她的部下是不可能作出這樣的反應。
頭部機槍和胸口的破甲彈一同發出,白龍式五號悶聲倒在了地麵上。動力裝甲的頭盔掉落下來,透過屏幕的放大,伊月看見倒在地上的確實是她隊友的臉龐,她殺了自己人。無法原諒的心情衝擊著她的內心。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要用槍口指著我們!”伊月拚命的想要給自己找借口,可是殺了自己隊友的事實已經無法改變。
藍色的蝴蝶飄零在昏暗的隧道,它們發著微弱的藍光,就算是在完全黑暗的環境也是能看見的。
本以為做了七年的傭兵,心理素質不會差到這種地步,沒想到竟然在殺死自己隊友後出現了如此詭異的幻覺,伊月痛苦的想到。一直聽人說,當死亡的前一刻,人會看見詭異的幻覺,果然死神開始為自己立下了死亡旗幟了。
屏幕中白龍式二號和三號伸出了胸口的穿甲彈,互相攻擊,血液透過鎧甲流出,而伊月就站在離他們不足五米的地方。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一切都不可能是真實的!”伊月的內心被名為恐懼的怪獸侵蝕著,心靈逐漸崩潰!
她打開了白龍式的手部機槍向四周的蝴蝶掃射,飄零的蝴蝶紛紛跌落。
“怎麼可以立下死亡旗幟,我還沒有想過要死亡!”槍口已經紅熱,用光子彈的機槍發出撞針狠命撞擊的聲音。
“哎……”死亡的歎息在她的耳邊響起。
什麼時候,到底是什麼人來到了她的身後,對著她的耳朵歎息。即使有頭盔的保護,可伊月感覺就是在耳邊歎息,無邊無儘的恐懼感如同潮水般出來,她僅僅隻是巨大浪潮裡一艘破碎的小船,一片浪頭打來,就淹沒在恐懼的海水中。
伊月側過頭,熒幕上顯示出一個東方大男孩的臉,如果將這張臉放到任何一所高校,絕對會讓學校的所有女生都為之瘋狂。但最為重要的並不是臉,而是他的眼睛,一雙漆黑的眼睛像是在看垃圾一般看著她,而她無法伸出反抗的念頭,絕對的貴族氣質,讓人無法不屈服。
但是這不代表伊月想要迎接恐懼和死亡,她伸出機甲臂向男孩的臉上打去,因為恐懼她用儘了所有力氣。然而男孩卻如同鏡花水月一般消失在她的身後,她因為重心不穩倒在地上,等她再次找到目標時,男孩已經解開了巴爾克的束縛。承受了她一擊重擊的壯實傭兵在男孩的呼喚中站了起來。
“馬勒戈壁的,這些天果然有人跟蹤我們!”
“巴爾克,你可欠我一條命!”大男孩的聲音說不出的高貴。
“難道……你是……恐狼的首領……”因為害怕,伊月忘記打開電子聲音合成器,即使有白龍式動力裝甲支撐著她的身體,但是聲音卻將她內心的脆弱暴漏。
“不是哦!”男孩笑了笑,即使是笑,伊月也能感受到徹骨的蔑視,他說道:“衛宮銘,和女士見麵,男人總是應該紳士些,我是他們的雇主!”
“馬……!”巴爾克剛想罵一句和這種女人講球的紳士,但是想到衛宮銘怪異的習慣和恐怖的能力,硬是將罵出口的臟話吞了回去。
“我一直認為生命是尊貴的,所以我會很有藝術的將你殺死!”雖然說著冷酷的話語,衛宮銘的臉上依舊是陽光般的笑容,殺人在他眼裡就和祈禱一樣聖神。
伊月真正的崩潰了,她隻想逃離這裡,一刻也不想留下來。什麼組織的任務,什麼隊友的生命,她已經丟棄,這一刻,擁有的隻是恐懼。白龍式動力裝甲裂開,伊月隻有向出口跑去這一種想法,沒有確定出口是否有敵人,這樣做是不合理的,但是她已經管不著了,隻要能跑出去,隻要能夠離開這裡就夠了,外麵就是天堂,即使在天堂中死亡,也比死在男孩的手中好過。
“讓我殺死她吧,咽不下去這口氣!”巴爾克畢恭畢敬的說道。
“你可真是喜歡數據的怪物,一點都不肯承認自己的失敗!”
巴爾克沒敢看男孩的眼睛,但是他相信男孩此時在笑著蔑視他,除了沒有蔑視他的首領,這個男孩蔑視過他認識的很多人。到底誰才是怪物,巴爾克在心裡嘀咕。
“好吧,你去,記得藝術點就是!”
巴爾克撿起地上的FN2000這是他手下的槍,不過被那個該死的女人給打死了。他匆匆忙忙離開了隧道,老實說他也一點都不想呆在衛宮銘身邊。
“真是一隻好用的誘餌!”衛宮銘在昏暗的隧道中獨自哼著西陸的民歌,無數藍色的蝴蝶在他的身邊起舞。隧道中起風了,風吹開衛宮銘額頭厚重的劉海,露出額頭上散發著紫色光芒的花紋紋章,看上去極其詭異。
隧道中堆滿了屍體,警衛的,工作人員的,恐狼的還有深海特殊戰術小隊的,本該充滿血腥味的地方,奇怪是竟然沒有絲毫血腥的味道。地上的每一灘血泊開始活動起來,仿佛有股特彆的力量讓這些血液朝著隧道的深處流動,在隧道儘頭是遺跡的所在地。
“開始了嗎,不對,還遠遠不夠隻是一頓早點而已!”衛宮銘看著血液流動的方向喃喃說道。
隧道深處出現了跑動的聲音,聽腳步聲像是幾條狗朝著隧道外飛奔。衛宮銘看見了向他跑來的東西,每一個的形體都不同,看上去都具有恐怖的殺傷力,他們唯一的共同點便是全身都覆蓋著一層灰色物質,他驚喜的大聲笑了起來。
“果然,一切都是真的,果然存在著尤圖斯,嗬嗬……哈哈……!”
伊月不停的向前跑,即使已經出了隧道,她依舊沒有停止下來。她並不知道她跑向的是什麼地方,這已經不重要了,隻要能逃離這裡就夠了。
體力不支的感覺出現在她的腦海中,可是她不停的告訴自己不能停止,她感覺到巴爾克在身後追擊她,但是她並不怕巴爾克,她可是將巴爾克擊敗過的人。她怕的是自稱衛宮銘的大男孩,她甚至不知道衛宮銘是不是人!
奔跑的雙腿越來越沉重,僅僅隻是一塊突起的小石頭也無法跨越過去,伊月疲憊的身體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她猛的將自己的身體藏身在牆角,而剛剛倒下的地方彈開一枚子彈。巴爾克已經追擊上來了。
如果隻有巴爾克的話,還是有機會的!伊月想著,她開始檢查自己身上的裝備,隻有一把QSG92式手槍和15發巴拉貝魯姆彈。而身上的黑色緊身戰鬥服根本無法防禦FN2000的子彈攻擊,這就意味著她並不能像裝備白龍式時激進的攻擊。
子彈打擊在伊月躲藏的牆角,乘著子彈的空隙時間,伊月開始向巴爾克還擊,五法巴拉貝魯姆彈打了出去,並沒有聽見人類哀嚎的聲音。巴爾克也是個厲害的槍手,不可能這樣就中彈的。
知道伊月身上有武器,巴爾克也不敢太突進了,隻得小心翼翼靠著掩體前進。伊月完全沒有阻止一切的想法,牆角的黑暗讓她抱緊了雙膝,她覺得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噩夢,隻要等夢醒來,世界就會恢複平靜了。
看著手中漆黑的手槍,她想將槍口對準自己的腦袋,隻是手指在扳機處顫顫發抖。伊月完全放棄抵抗般的將手槍置於地上。
“連自殺的勇氣都沒有!”她將頭埋在雙膝間低聲哭泣,在隧道裡的一切遠遠超出了她對世界的認識,未知的恐懼讓她失去了活下去的念頭。
腳步聲在她身前響起,伊月抬起了頭,本來她以為是巴爾克,視線裡印出的卻是一名穿著學校製服留著及腰長發的男學生,他的發尾用綢緞捆綁著。伊月記得這種製服,是觀星城第一中學的製服,她看向學生的臉龐,完全沒有任何表情帥氣的臉,他的眼睛看著哭泣的伊月同樣沒有任何表情,如同世間的一切已經無法在他的心中掀起波瀾。
“救……救救……我!”伊月不知道為什麼要向這名學生發出求救的聲音,明明他身上隻有一把裝飾用的太刀而已,而且他看上去也不是想救人的樣子。他就是一座冰山,可就算他是一座冰山,伊月也想將他抱住,即使是死在寒冷中也比死在無邊的恐懼裡好過得多。
學生停在了伊月的麵前,毫無感情的目光看著顫抖著發出求救的她。他伸出手撫摸著伊月雜亂的頭發,想要將她的頭發捋順,他的眼睛告訴她沒有什麼事情是值得恐懼的。伊月相信眼前的人不會恐懼,她能夠清楚的感覺到他見識過世界上最恐懼的事物。
學生的繼續邁著來時的步伐走出了牆體,FN2000的子彈向他射去。第一顆子彈擊中了他胸口的校牌,然而他順利的躲過了子彈。
隻是運氣而已,快回來,不然會死的!伊月心中大聲喊道,可是她已經說不出話來,恐懼將她說話的能力剝奪了。如果不是這個學生出現,如果不是向他求救,她已經完全迷失在恐懼之中。
她的世界觀再一次被改寫了,手持FN2000的巴爾克將子彈不斷的傾瀉在學生的身上,而學生抽出手中用作裝飾的太刀將整整一個彈夾的子彈劈成了兩半,一個瞬步來到巴爾克的身邊,一刀,巴爾克倒在了血泊之中,而刀身沒有一絲血跡。
收刀,學生繼續像來的時候邁著步子離開,他甚至沒有問伊月發生了什麼事情。對他來說,世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和他無關,他幫助這個女人僅僅隻是因為回憶!
“你叫什麼名字!”伊月跪在地上問道,學生完全沒有回答伊月的興趣,依舊向他本來的方向走著,漸漸消失在夜色的城市中。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已經陷入極度絕望的她,卻出現了能讓她安心的冰塊。雖然冰塊冷得讓人無法靠近,可安心的感覺卻停留在伊月心中。伊月還記得學生的校牌被子彈擊飛,她仔細的尋找著,終於在牆角找到了被子彈擊打得變型的校牌。
校牌上寫著“觀星城第一中學,高一特彆班獨孤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