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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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裡的桃花開了滿枝,落了滿地。鋪在青石磚瓦上,乍一看,像極了未成的名畫,攜著縷縷暗香籠著整個莊子。
“走水了,走水了……”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傳來一個男人的喊聲,隨後就湧出許多人混雜在一起,火就像撲不滅一樣,燒的更旺、燃得更耀,不過片刻就照亮了半邊天。
姬衡葉正熟睡著,外邊的聲音越來越大,姬衡葉從睡夢中被驚醒。聽見喧雜的聲音,姬衡葉朝窗口看去,紅光映在窗子的白紙上。姬衡葉連忙起身穿鞋跑到窗子前,打開窗子想要看看什麼情形。剛一打開窗子,冷風襲來凍得她打了個哆嗦。姬衡葉站在窗口聽了許久,才確定莫莊失水了,看著前院那漫天的紅光這莫莊怕是得燒沒了。
姬衡葉有些疑問,這麼大的火不像是莊裡的人不小心導致的,難道是莫立陽的仇家來報仇?想到這裡,姬衡葉決定要趕快從這裡離開。她已經被困在莫莊八年了,如果不趁這個時候逃出去那就再沒機會了,說不定還得陪著莫莊一起死。
關了窗子姬衡葉跑去穿好了衣服,打開衣櫃拿出櫃子底下的匣子,把匣子裡的銀票儘數揣在身上。姬衡葉住的偏,這時所有人都去前院救火了,姬衡葉從無人留意的角房跑出去,忽然一陣刀劍相碰,鳴叮作響,淒慘的哭喊叫聲傳來。姬衡葉身子一僵這聲音證實了她剛才的猜想,得趕緊跑才是,不料腳下一虛差點摔在地上。夜裡淒冷,姬衡葉渾身打了個寒顫也顧不得其他,拔腿而去。
火光照亮了黑夜夜,莊裡的亭台樓閣頃刻而倒,火龍肆意不放過任何一人。原本清新、幽寂的夜,此時散著絲絲熟肉的氣息。紅光和鮮血和在一起,不知到底是誰更絢麗更耀眼。
姬衡葉憑著記憶貼著牆角,小跑到偏門處,桃花落了滿身。這處倒是一如既往的靜,隻遠遠的能聽得見前院中的刀劍聲。姬衡葉從袖中扯出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然後把帕子扔在地上。轉頭就走,也顧不得名貴的衣裙會不會被沾汙。姬衡葉提著裙子蹲下身,一雙白嫩的手不停扯著牆角的雜草,似乎能扯出個什麼似的。
漸漸一絲微弱的光透出,而那透出光的地方顯然,是個狗洞……
姬衡葉緊皺著眉頭,好像在思考非常重要的事情,思考片刻便不加思索的趴下去。倒不知她的身子有多麼嬌小,竟毫不費力的鑽進了狗洞。
火光漸滅,一個侍從裝扮的人從已成廢墟的莊子裡走出來。半跪在地,語氣十分敬畏“主上,莫莊不留活物。”
那位被叫做“主上”的男人,一身墨袍罩身,看不清神情,在夜裡更顯得陰沉滲人。身旁無一人敢擅自多嘴說一句話,唯恐冒犯了尊顏。
墨袍男子還未開口,那邊就傳來聲音,侍從隻好規矩的保持原來的動作。
“主上,屬下拎了個人。”說是人,在這九尺長的壯漢手中,這個人活像隻兔子被獵人扼住了後脖子。壯漢走到墨袍男人身旁,將手裡的人扔在地上,規矩的行了個禮。
地上的人像是沒有生氣樣,也不知是死了,還是暈了。定睛看去,就能發現地上的人正是不久前鑽狗洞想要逃跑的姬衡葉。
姬衡葉本來竊喜著逃離了莫莊她就能重獲新生,沒曾想剛一爬出狗洞就被那壯漢逮了個正著,掙紮不過就被打暈了過去。
黑夜透出一絲絲微弱的月光打在姬衡葉臉上,男人斜看著被扔在地上的人,忽而定睛看了許久,眼中閃過一絲不可名狀的東西,饒有興趣一般,陰冷的聲音響起:“帶回去。”
壯漢應道一聲“是”,便又將人拎了起來,男人似乎有些不悅,聲音再次響起:“黎光。”被喊到的侍從連忙起身走到壯漢前,壯漢不敢違命,粗魯的把姬衡葉扔給了黎光。
黎光接過姬衡葉,掃過她的臉,似乎想起了什麼,眉間微微一蹙。卻也不敢冒犯,將姬衡葉好好的背在背上。
在黑夜裡漫步了許久,卻始終看不見有光透來的地方。衡葉,衡夜,黑夜恒久、不得遇光。
“她還未醒?”男人低沉的聲音在侍婢耳邊響起,那侍婢整個身子一抖,跪在一旁回話道:“王上,夫人還沒醒。”
夫人?男人眉頭一縮,但也沒說什麼,拂袖而去。
侍婢深呼了口氣,整個身子都放鬆了下來,默默地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衣裙上莫須有的塵土。端著水盆進來。浸濕了帕子,小心的擦拭著衡葉的臉頰和手。侍婢每每看著衡葉的臉都驚呼,“世上竟有這麼美貌的女子。”心中暗想:那前朝的福嘉帝姬自幼年就被稱為千古難得的美人兒,想來肯定也是不及夫人的。
自半月前,楚子冥把姬衡葉帶回王宮,竟將衡葉鬼使神差的放在了鳳嘉宮。傳聞,前朝昌明王君最疼愛福嘉帝姬,便耗儘了財力人力打造了這座鳳嘉宮,這也是僅次於君王瀾淵宮的一座宮殿。闔宮上下紛紛猜測此女到底是何身份,會受到王上如此的恩寵。但是半月也不見美人兒醒來,楚子冥也不過前來探過幾次,眾人不敢胡亂揣測,暗地的隻喊句夫人。堇妙就是這個時候來伺候這位未醒的美人兒夫人的。
姬衡葉醒來正是半夜,房間裡黑的看不見一絲光亮,窗外沒有一絲月光照進來。姬衡葉撐著身子坐起來,不見五指的黑讓她隱隱想起那些慘痛的舊事。一陣欲裂的頭痛感席卷了她的整個神經,姬衡葉曲著腿,將頭埋在兩膝間,用手捂著頭。
流血和死亡似乎又回到了她的腦海中不停折磨著她,這次不僅是舊事,隱隱還有些莫莊的事,雖然沒有親眼看見,可那一幕幕就像刻在了她的腦海裡一樣。頭痛的像要炸裂一般,姬衡葉不停的用手拍打著頭……
堇妙在殿外正打著盹,夏夜裡蟲子在肆意的鳴叫著,在黑夜裡唱著和諧的歌謠。蟲子實在吵得厲害,堇妙一直用手捂著耳朵,耳邊飛來個“客人”不停的在打擾她,堇妙輕罵了一聲,用手呼扇著。耳邊似乎傳來什麼人輕微的痛呼聲,堇妙掏了掏耳朵準備繼續睡,忽然一下驚醒,拍了拍衣服就往殿裡跑。摸黑掌了燈,看見正拍著著腦袋痛呼的美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