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不曾想浣沙城城主會是位女子,且如此美貌。一襲湖綠色掐腰長裙,襯得她膚若白雪,身形玲瓏,亭亭玉立,發髻繁複精致,姿容傾國傾城。第一次見到這般漂亮的女子,我和默書都給看呆了。又漂亮又能乾的女子,很難得呢。
“普洱,他的傷怎麼樣?”古殤問坐在床邊為他弟弟把脈的浣沙城城主,眼神裡除了擔憂,無其他一絲雜質。
麵對如此美麗的女子,他竟不心動?不知為什麼,我的心裡卻湧出了一絲名為竊喜的感覺來。來不及詫異震驚,隻聽普洱城主清靈悅耳的聲音響起,“無礙,好在他重傷之時及時吃了靈藥,自身損耗削減了許多。對了,你給他吃的什麼藥?”
古殤那會忙著應付敵人,哪來的功夫喂他弟弟吃藥,隻有我...所以古殤想了想,將目光投向我,充滿了探究,我微偏頭避開,弱弱應了一句,“是我讓他服了一顆保命丸。”
“保命丸?那不是杜大夫專為他兒子配的麼,你怎的會有?”身旁的默書先疑問出聲。我尷尬,伏在他耳邊低聲道,“是好命給我的啦。”默書做了個“我明白”的表情,而後拽我在他身後,沉穩出聲,“這位公子,那顆保命丸是以各種藥材所製,對任何體質的人都百利而無一害,我妹妹讓你弟弟服下,也是情急想著救他,我們並沒有害你們的理由。”
古殤收回漸深漸重的眸光,似含了笑道,“我又不是傻子,當然知道,倒是你嗬,腰還疼不疼了?要不讓普洱也給你瞧瞧,普洱的醫術可是很好的哦。”
白默書支吾了半天,愣是沒說出話來,不用看我也能想象到他的臉羞得有多紅了,快比上我家院子裡種的西紅柿了。我忍不住心想,這世上怎的會有這般油腔滑調之人?
古殤笑得更歡,“看你這樣兒估計也沒多大問題,辛苦了大半天,你們也累了,我讓人安排你們用膳休息可好?”他哪有征求我們意見的意思,說完後直接喚了小廝進來,“先帶他們下去休息吧。”
轉身離開,我隨意掃過普洱城主,隻見她眼中沉思滿滿,仿佛還聽見了一句,“他竟會吃下她的藥。”聲音太低,散在空氣裡,縹緲不可尋,我搖搖頭,無意多做他想。
在這浣沙城城主府上一歇便是十日的功夫,我和默書本來就不著急趕路,現在又免費吃喝住,我們也樂得閒著。再者,這偌大的城主府猶如一個迷宮,我們轉悠了幾日都未能走出去,而普洱城主與古殤他們也沒有絲毫要放我們離開的意思。普洱城主一直在悉心照料古涉,古殤則日日來找我,非要兌現他教我武功的那個承諾。這不,我遠遠便瞥見他隨風紛飛的玄色衣袍一角了。
“好運真是小氣呢,吃這上好的冰糖柑也不叫我。”他走近我坐下,故作委屈道。
我不過是趁默書在屋裡溫書的功夫跑出來透透氣,哪裡就是小氣了?我睨他一眼,涼涼道,“這冰糖柑是浣沙城城主府上的東西,你與普洱城主那般交好,平日裡早吃得不帶稀罕的了。”
“你與普洱城主那般交好...好運可是吃醋了?”古殤萬分自然從我手中拿過剝好的柑橘,丟進自己嘴裡突發奇想地問。
吃醋?咳,虧你能想得到。我噎了一下,處於無語狀態。利索剝了個柑橘放在他掌心,我淺笑,“來,少說廢話多吃柑,止咳清嗓又潤肺。”
古殤望了我半晌,繼而大笑出聲,“好運,你這樣子還真是可愛呢,哈哈...”
可愛?從小到大爹娘都誇我懂事勤快,默書說我大度心好,白悅兮就隻會說,無聊、沒勁,而現在,有這麼一個人,他說我可愛。對於身上壓著整個家庭重擔的佟好運而言,可愛是永遠不屬於她的字眼吧。我的心裡騰起一股暖意,烘熱了全身每個角落。
古殤清澈凜冽的眸光印上我微怔的神色,他塞了一瓣柑橘在我嘴中,笑,“快吃了它,很甜呢。”
我咬破皮,任由乾甜的汁水盈滿口齒。回想著十日來與他的相處,在他麵前我好像確實容易輕鬆許多。
看我吃完,古殤把我剝給他的橘瓣擲入青花瓷碟,往我麵前一推,自己抓了個整柑在手上把玩。“好運,這冰糖柑可是貢品呢。”突地他幽幽說了一句。
“嗯?貢品?就是要送到宮裡去的麼?”我不明所以地問。
他點頭,然後沉默,好半晌複又開口,“是呢,送到宮裡給皇上皇後享用的。”
很平常的一句話,為什麼我卻聽出了各種壓抑隱忍呢?這個古殤,除了表麵的嘻哈玩笑,心裡,定也藏了很多的事吧,就如洛風,不過是他們都不輕易示人罷了。
默書這時走了過來,看向古殤的眼神充滿戒備、警告和不滿,沒有理會他,默書徑直在我另一邊坐了下來。“令弟的傷無甚大礙,業已恢複得很好,公子何時放我們離開?”醞釀小會,他不客氣地問。
“你溫完書啦?”我很不合時宜地插了一句,然後如願看到默書的滿額黑線,隻得心虛地乾咳了幾聲。
古殤看著我隻是笑,“默書兄弟你著急什麼了,古涉昨日才和我說留你們好生招待,以報答二位對他的救命之恩,即便要走,也該得古涉親自向你們道謝了才好。”
我們不過是一次意外的出手相救,並沒有存其他的心思,古殤他們扣住不願意讓走,可是懷疑我們有什麼目的?我不禁皺眉,“我們救令弟純粹出於機緣巧合,無需他道謝,你們的好意我和默書心領了,而且我們還有要事要辦,確實不便久留,打擾數十日已覺不好意思,也是時候辭行了。”
“如此...”古殤略一沉吟,“那我隻好忍痛割愛,放你們先行離開了。”
“走之前我想送你們一件禮物。”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男聲,清冷無溫。
恢複大半的古涉穿了一件藏青衣袍,愈發襯得他冷若冰霜,寒氣逼人。走到我們麵前,他如變戲法般拈了一朵粉紫色花在手。“這是浣沙花。”他無視我們疑惑的眼神,言簡義賅道。
這朵粉紫色小花便是傳聞中的浣沙花嗎?我與默書皆睜大了眼睛,直直盯著它。片刻過後,我們失望了,浣沙花並沒有開放,說明我們不是它的有緣人。
“你不是它的有緣人何妨,隻要你是我的有緣人就夠了。”古殤從古涉手中拿過浣沙花,一把塞進略顯沮喪的我的手裡,笑嘻嘻地說。
塞得太急,花刺不小心紮到我的手,立刻有細小血珠從指尖冒出,滴進浣沙花緊閉的花苞。然而,神奇的一幕出現了,浣沙花此時竟慢慢舒展,綻放開來。
粉紫的六菱花瓣層層展開,不一會兒的功夫便開出一大朵,花瓣緊密相擁,層層疊疊,絢爛十分,而真如傳聞所言,花開之時散發出淡淡香氣,讓人忍不住沉溺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