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們就這樣一邊走一邊說著,有一搭沒一搭的。
“停下,你看前麵的拐彎處,那有一對男女,是不是你家公子?”
走到巷子儘頭的出口處,賈仁突然停住腳步,指著前麵問我道。
“什麼?”
我趕緊跟著他停下來。
果然,隻見前麵不遠處的一個路邊的大樹下,有一男一女正在相擁親吻。
一旁正好有一盞明亮的石燈籠,借著那燈光,我看清了,那個男人果然是我家雲陽公子。
隻是那個女人卻沒見過,一身華貴的深藍色羅裙,雲髻高梳,濃妝豔抹的看起來十分的妖冶,難道是毒蛇精?
想到這裡,我一下子隻覺得心頭一沉:我太自以為是了,還以為公子是個不好色的,沒想到他比誰都好色。那個賈仁說對了。
隻見雲陽公子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遠處的我們,正很受用的抱著那個女人,一麵對她上下其手,一麵輕嗅著她的長發說:“小娘子好香豔啊,如娘子這等可人兒,你那相公如何狠心,把你深更半夜的趕出家門了呢?”
那個和雲陽公子斯纏著的女人嘻嘻一笑,一麵摟著他的脖子輕吻著他的鼻尖說:“哎呦,公子。你以為全天下的男人都如你這般懂得憐香惜玉?牡丹花扔家裡看久了,也就成了狗尾草了。隻因我家那個對頭,他早已在外有了彆人,所以才會迫不及待的把我趕出去,想要逼著我自己回娘家去。既然他如此對我不仁,我就當然要對他不義了。公子,你我情投意合,不如找個地方耍耍去,豈不快活?”
“好呀!”
雲陽公子也不推辭,看著他色眯眯的笑容,我不由地握緊了衣裙袖子:公子呀公子,原來你這麼沒原則。連被丈夫趕出來的婦人你也要!敗壞了他人名節,你還作踐了自己。長這麼帥,怎麼做人這麼不咋滴呢?公子,你可惜了你的一幅好皮囊!
“公子果然是個爽快丈夫。”
那女子時候很高興,咯咯笑起來了,同時把手移到他的腰間,用撒嬌的口氣說;“那就請你先鬆開握著人家腰的手吧!不老實,那麼大的手勁弄得人家腰都快散了。早晚都是你的,饞嘴貓兒似的,急什麼呢。”
誰知雲陽公子卻反而用力把她抱得更緊了,笑道:“我不緊緊抱住你,豈不是讓你給跑了?剛才架在我脖子上的指甲,好不犀利呢。”
“你說什麼?”
那個女人聽了,臉色突然一變。
“我是說,姑娘的手,真是一幅開膛破肚的好手哇!”
雲陽公子一手摟著她的腰肢,一手突然緊抓住那女人的雙手,把她的手高舉過頭頂說。
“原來你早就識破了?你到底是什麼人?”
那女人突然使勁一掙紮,下身突然變成了巨大的紫色蛇尾,怒目張牙的問。
看到這一幕,我被嚇了一大跳:原來這個女人果然是個毒蛇精!隻是她的手指甲蓋一個個長的好像刀子是怎麼回事?嚇死人了!公子,和這種人調情,你好重的胃口啊!
“我是個跑過來多管閒事的人。”
雲陽公子麵對著這個女人突然的驚變,居然麵不改色氣不喘的跡象微笑著站在她麵前說:“姑娘,做人要厚道,做妖更要厚道。胡亂殺生,可是會遭報應的。”
“真是多管閒事!”
那蛇妖大怒,突然嘴一張,就衝雲陽公子噴出一口黑漆漆的毒氣來。
“這就是惱羞成怒嗎?”
雲陽公子不慌不忙把袖子輕輕一揮,隻見一片白色光華擋住了那女子口中噴出的黑氣,好像一道透明的光壁罩住了公子。
“原來你是個道士!”
那妖女怒喝一聲,索性直麵衝著雲陽公子撲過來,想要用滿嘴的利牙去咬他。
“哪裡是什麼道士?我不過是個捕蛇的生意人。”
雲陽公子往空中一劃,就變出一把寶劍,和那妖精打鬥起來。
“看來是我誤會他了,我家公子是在抓妖呢。”
我看到這裡,對自己剛才的誤會感到慚愧,一旁一直不做聲的賈仁接話道:“不過這種隨便享受豔福的抓妖真是不錯。是個男人都會喜歡吧。”
“你這個人太討厭了!”
我見他如此說風涼話,不高興的指著遠處正忙於和妖精打鬥的雲陽公子說:“我家公子在用命為民除害呢!而你這個不相乾的過路人,卻在一旁說風涼話。袖手旁觀什麼的,最討厭了!”
“你想要我幫助你們公子?”
賈仁冷靜的問我。
“你一個普通人有什麼辦法?去了也隻是添亂。我隻是要你不要在這裡說風涼話!站著說話不腰疼啊你。”
我嘟著嘴,賭氣的背過臉去不搭理他。
“添亂?這種水平的小妖精,是你家公子給我添亂還差不多。看來我再不出手,連你這個小姑娘都看不起我了。罷了,今天我就做回不受利益的好人吧。”
那賈仁說著,居然真的迎著雲陽公子那邊就去了。
“唉!你回來!彆冒險!”
我這才意識到話說重了,但是想叫住那個賈仁,已經來不及了。他已經走到了妖精的視線範圍內了。
“你這孽畜,在此傷害無辜,如今還不束手就寢?”
那賈仁毫不畏懼的走到蛇妖跟前,對著正與雲陽公子打鬥的蛇妖朗聲嗬斥道。
“陰府官吏?”
那蛇妖一看見賈仁,似乎明顯受到了驚嚇,兩隻因為打鬥而變得血紅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更大了,仿佛一對火紅的燈籠。
“你這孽畜,傷害無辜太多,如今須饒你不得。速速顯出原形!”
賈仁卻並不理會那蛇妖的驚恐,隻見他從袖子裡抽出一支毛筆,往那蛇頭處隔空一劃,那蛇妖頓時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額頭上出現一道燃燒著的火焰。
那火焰越燒越大,像是有生命般的飛快瘋狂的生長著,一下子遍布整個蛇妖的身體。
一眨眼的功夫,蛇妖變成了一條扭動的火龍,慘叫著把整條黑暗的街都照亮了。
最後,那妖精淒厲的慘叫一聲,好像尖銳的哨聲劃過夜空,然後就化作一堆黑色的灰燼,落在地上,什麼都不剩了。
“楊光兄?主薄大人怎麼親自來了?”
雲陽公子鬆了口氣,轉身看看那個賈仁,馬上略帶恭敬和驚奇的問道。
“聽說此地出了蛇精,想雲陽兄你必定會有興趣來,所以散步的時候,隨便來這裡看看。”
那賈仁嗬嗬一笑,承認了他就是楊光,然後側著身子靠近雲陽公子說:“公子,你家好漢姑娘真是個有意思的小女孩啊。”
“好漢姑娘?”
雲陽公子愣了:“我這裡隻有一個玉棉,沒有什麼彆的姑娘啊。”
“哈哈,正是玉棉姑娘。你說是不是,好漢姑娘?”
賈仁,應該說是楊光哈哈大笑,衝著躲在不遠處的角落裡的我說;“快過來吧,已經安全了。”
“公子!”
我見真的已經安全了,才跑過來,有點惶惶不安的跑到雲陽公子身邊,指著楊光問:“這個人說他叫賈仁,怎麼又變成了楊光了?”
“傻姑娘,賈仁就是假人,我屬於陰曹裡的鬼吏,當然隻能算是假人了。”
楊光不等我賈公子回答,自己先樂嗬嗬的回答了:“你不也騙我說,你叫郝涵嘛。”
“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家公子聽得一頭霧水。
“是這樣的,公子。”
我簡略的把我們相遇的事情給他說了個大概,我家公子聽了也樂了,對楊光說:“你不會是因為看著我家玉棉沒有給你說真名,所以你才故意騙她的吧?居然還故意變作這般模樣。即便是如此,你看起來也不太像個普通人呀。”
“嗬嗬,我喜歡每次用不同的麵目示人。”
楊光收起他的毛筆,走到那堆灰燼前,一甩袖子一招手,隻見灰燼裡飛出一顆紅光閃閃的珠子,葡萄大小。他把它守在手心裡,轉身對我家公子說:“這是千年蛇妖的靈丹,公子要嗎?”
“這種東西吸食了太多的人血,邪氣太大,我不要。”
雲陽公子搖搖頭,“還是請楊主薄自己帶回陰間去用吧。”
“既然公子不肯要,那麼我就收下了。”
楊光說著,把那靈丹一口吞下,完事後向我賈公子作輯而彆說:“天快亮了,在下要告辭了。玉棉好漢姑娘,改日來我那裡,我請你吃酒如何?”
“你彆嚇唬我了,我還不想去陰間啊!”
我還以為他在說我要死了,不由地一哆嗦,馬上躲在我家公子身後說。
“傻瓜,他逗你玩呢。”
雲陽公子低聲安慰我一句,然後轉而對楊光回拜一禮,說:“主薄請走好,今日你祝我一臂之力,改日容登門道謝。”
“不必啦,有那個蛇妖的靈丹就夠做謝禮了。如果你真的想要有所表示的話,不如把玉棉姑娘送給我好了。”
那楊光說著,大笑而去,越走越高,仿佛有一個看不見的梯子被他踩著,最後漸漸消失在夜空裡。
“鬼才要去找你,我家公子才不會把我送給你呢!我又不是東西!”
我不滿的衝著夜空喊了一句,雲陽公子卻在一旁拍拍我的後背說:“好了,好啦,他都走遠啦。你呀,氣昏頭了吧?你當然不是東西,你是個人嘛。”
“公子!連你也來欺負我啊!”
我這才意識到剛才的口誤,一下子臉都紅了。
雲陽公子卻大笑著拉著我的手說:“哈哈,不逗你了。咱回去吧。天快亮了。”
回去的路上,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我問公子道:“公子,那個楊光,長的又不醜,為什麼還要變個外貌呢?隻是因為怕我認出他嗎?”
“這倒不是,楊光這個人,當年曾經遭遇過一場天火,被燒壞了半張臉,所以他再也不喜歡用真麵目示人,每次都要變一種不同的樣子與人見麵。”
雲陽公子神情認真的告訴我說,“他最愛聽人誇獎他的外貌,所以,我對你說的這個原因你不能當麵問他,這是他的傷疤。”
“是這嗎?公子?那他每次都不同的樣子出來,你是怎麼斷定那個人是他的?”
我越發覺得好奇。
“這個需要你自身的靈氣足的時候才能懂,看一個人不用看他長什麼樣子,隻需要看他周身發出來的靈氣,就知道是誰了。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靈氣。”
“啊?那靈氣是什麼?還有,那個天火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打破沙鍋問到底。
“這些你自己以後慢慢就知道了,現在我也說不明白。關於天火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問這麼多。快點走吧,回去你還要打掃庭院,隨便把前院鋪子裡的桌椅板凳給抹乾淨。”
雲陽公子被我問得煩了,馬上拿活來壓我。
“啊!公子!早知道我就不問那麼多了!”這讓我很是後悔自己的好奇心旺盛,為此,我回去忙活了一上午,比平時還多了一倍的活。
恩,看來以後不能太好奇了。這是我乾完活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