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形的槐木桌麵上一盞小琉璃油燈搖曳著淡黃色迷離的火焰,映襯在琉璃油瓶表麵形成的光彩美輪美奐。匍伏在白石地上的兩道人影跟隨著火焰的舞蹈節奏時不時晃動著。而人影上的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終於有一個人開了口。
“你是李君尋?”戈萊婭表情不可思議地看著桌子旁邊的另一個人問道,她如今又把懷疑對象轉嫁到自己的聽覺上。
少女羞怯的點了點頭以示回應,並沒有說話。不過令‘他’感到驚訝的是戈萊婭接下來的動作,隻見她慌忙靠了過來,一下子把‘他’摟住,而眼淚也開始簌簌而落。
“我可憐的妹妹,你一個人在這一年裡一定受到不少苦難吧,還變成了這般模樣……怪不得怎麼都打探不出關於你的任何消息來。”
“……”一年?這是怎麼一回事?我和戈萊婭從分開到今天見麵為止不是才剛過了幾天的時間而已麼!——‘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問題到底出在誰的身上,是自己還是戈萊婭呢……
“戈萊婭姐你可不可以暫時不要哭泣好嗎,我還有事情想問一下你呢!”
“妹妹你有什麼事情要問儘管說出來吧。”
“嗯……我想知道今天是哪一年哪一日?”
“今天不正是光明紀曆2020年7月20日麼,而且也是炎黃鎮上每年一度的舞蹈節盛會舉辦的日子。妹妹你發現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嗎?”戈萊婭抬起頭疑惑地看著李君尋說道。
“不,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李君尋搖了搖頭打消了她的憂慮,‘他’終於明白問題的所在也就沒必要在意了。於是轉而鄭重的問了另一個‘他’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情。
“戈萊婭姐您知道當時襲擊我們一行人的那個詭異生物嗎?它到底是什麼東西?”
“事實上我一點頭緒都沒有。”她無奈的搖了搖頭,接著說道,“那時候我還以為它是來自黑暗世界的怪物,但光明的力量似乎對它毫無作用。而且它說過它是為了奪取我們身上某樣東西才來的。”
“難道它是……”李君尋幡然醒悟緊接著又垂頭喪氣,‘他’一時間也理不出頭緒。
戈萊婭看著‘他’時而激動時而精神萎靡,心中五味陳雜,想要安慰‘他’。
“好啦,妹妹還是暫且不要輕舉妄動為妙,那種怪物單憑我們不是能夠對付得了的。眼下更重要的是你呀!”
“我?為什麼啊。”李君尋皺眉表示不能理解。
戈萊婭表情古怪的盯著李君尋看,眼睛與眼睛之間隻有一個巴掌大的距離,這個舉動令‘他’感到周身都很不自在,於是目光從她的臉上迅速彆向她的右肩背,怔怔的問道,“怎麼啦,有什麼問題嗎?”
“嗬嗬,自然沒有多大的問題,隻是你不知道剛才在舞台下,那一群圍觀者們因為某個突然間闖進來的天使而發生集體騷亂的情景有多麼壯觀。而且我想明天妹妹你一出門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因為一定會被怪叔叔們拐走的。”
“這……真的有那麼嚴重嗎?”聽著戈萊婭嚴肅的表情下那古怪的語調,‘他’的臉色微青,額頭上的黑線浮動。
“的確是這麼回事,而且妹妹的身上還穿著這般高貴的衣服(神裙),那百分百可以肯定。”
戈萊婭那驚豔的眼睛裡閃閃發光,更加肆無忌憚地從李君尋的身體上遊來遊去,她的心緒早已飄至九霄雲外。
“咳……戈萊婭姐您在乾嘛!怎麼看都好像一隻大尾巴狼盯著獵物流口水似的。還有請您以後可不可以不要用‘妹妹’來稱呼我好嗎,直接叫我本名就行了,至少我心理上是位男性,您這麼做很不妥當。”
李君尋說著說著就掙紮著從戈萊婭的懷抱裡脫離了出來。
戈萊婭先是一怔,然後表情轉而嚴肅的對著李君尋說道:“李君尋妹妹,你現在還在認為你仍然是一位男性嗎?雖然姐姐對你過去所遭受的不幸遭遇深感遺憾,然而一切早已過去,人總不能帶著舊的傷口開始新的生活吧,既然還要繼續生活下去,那麼為什麼妹妹就不可以做得更好呢?”
“我……不知道……”李君尋像犯了錯的孩子一樣頭低得很低,無力反駁戈萊婭的隻言片語。
“嗯,隻要妹妹能信任姐姐的話,姐姐會陪伴著你一直走出低穀,麵向新的日子。”戈萊婭舒眉展顏,把情緒低落的李君尋重新摟在懷裡,溫柔的安慰著她。
“對不起戈萊婭姐,我會好好生活下去……”
“嗯,妹妹能這樣想就好,以後那些話也不要再提了,不然姐姐會很失望的,好嗎?”
“這……”她很無奈,這才一天時間就要讓她完全接受已經身為女子的自己,怎麼說也太過不現實點了吧,如今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戈萊姐您從剛才開始,臉上就一直樂滋滋的,究竟有什麼事情讓你這麼開心呢?”她莫名其妙地看著戈萊婭那張嫩滑的臉上隻有戀愛時才有的表情。
……
午夜寧靜的巷子路邊,陸陸續續傳來紛雜的腳步聲,那是參加完舞蹈節慶典的居民們回來了。愉悅還殘留在他們滿足的臉頰上,讚美聲脫口而出,那是關於今夜舞台上誰和誰是他們眼中的主角,當然對於那位突然出現又莫名消失的神秘女子更是三句不離其嘴。然而他們永遠也不知道,在某個屋簷下曾經有著關於那位女子的秘密。
也許老天早就厭煩了這一群聒噪的螞蟻,在他們最為得意的時候,瞬間劃出手中的雷鳴之劍,揮灑出滂沱大雨,而後幸災樂禍的看著他們四處逃竄。
在那個充滿傳奇色彩的小屋子內,原本依依不舍的訪客聽到屋外的動靜忽然間喜出望外,遵從她偉大神主的感召,於此逗留一宿……
戈萊婭並沒有問及關於李君尋消失的那一段時間裡所發生的事情,她理所當然地把李君尋身體的變化歸咎於被邪惡者施加了強大的禁忌魔法,不過那明顯是個半成品的法術,於是詛咒變成了?——也許李君尋上半生的不幸遭遇已經在彆人的腦海裡成為了烙印,而它人並不知道她其實也有過幾次死裡逃生的事跡。
“戈萊婭姐您睡不著嗎?”換下神袍穿上男性睡衣的李君尋站在房間門口看著從隔壁房間裡過來的戈萊婭關心的問道,白天的趕路讓她柔弱的身體感到很疲憊,此刻眼神困乏得很。
“嗯,屋外雷鳴聲、雨聲太大而且房間內也有些悶熱,我很難入睡,所以想過來讓妹妹陪陪我解悶,嗬嗬,當然不會妨礙到妹妹的睡眠。”
“這樣啊……隻是我房間內的木床畢竟比較小,兩個人如果睡在一起的話到時候可能會很擁擠,隻怕您不習慣。”李君尋猶豫不決,她所想的不僅僅是這般表麵的問題,更是怕自己熟睡了之後會不會做出奇怪的事情。雖然不好意思說出來,大半夜裡她有夢遊的習慣……
“沒關係的,我又不是什麼貴族的大小姐那樣嬌嫩。如果妹妹真的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
“如果您不介意,那最好吧。隻是我的睡相很糟糕,到那時您不嫌惡那就至好不過了。”看來人家真的沒有什麼想法,那自己還有什麼好說的。
“……”望著因為點頭答應的李君尋,戈萊婭大喜過望,迫不及待把她摟在懷裡。而把這一切看在眼裡的李君尋莞爾,她喜歡戈萊婭的爽直,更多的也因為戈萊婭之前對他們兄妹倆提供了善意幫助,雖然結果……
琉璃燈上鵝黃色的火焰被擰成豌豆狀大小,從中發出的淡淡光暈剛好可以觸及到房間裡的一切:門口靠在房間左側,從低矮的門檻跨入呈現在右側角邊的是一個陳舊的衣櫃,櫃門上兩隻耳朵狀把手上的金漆早已脫落,衣櫃左側是一張半人高的橡木圓桌,桌麵上整齊地擺放著一些關於劍術與魔法方麵的書籍,距離圓桌左側三米處是一麵絹秀著百鳥花草圖的屏風,屏風後麵有一張一米寬兩米長的木床,此時戈萊婭和李君尋正躺在上麵,銀色的月光透過床沿上的窗戶灑到地板上,反射在她們的身上,房間內氣氛一度古怪。
“咕嚕”,李君尋咽了一口津’液,側躺著的身體微微發顫,怪誕的感覺一直纏繞在她的腦袋裡揮之不去,她偷偷地瞟了一眼酣睡在她身側的戈萊婭。此時熟睡的戈萊婭那潔白的鵝蛋臉上帶著兩個甜甜的小酒窩,彎彎的睫眉下那玲瓏纖細的鼻子上線條分明,宛如水蛇那般靈動,一呼一吸間隱隱沁著香草味的氣息,那粉色小巧的嘴唇更是嬌嫩欲滴,直撩得身側的李君尋眼睛瞪得鼓鼓圓,眉毛顰蹙,嘴裡猛咽口水,久久都不能入睡。原本李君尋認為自己既然成為了女性,那麼在對待同性方麵必然遊刃有餘,然而事與願違,明顯對方的誘惑力不是她所能抵禦得住。
“咕嚕”,李君尋緩緩地抬起玉手靜悄悄地伸向戈萊婭的臉龐,熱血肆意,她的心臟蹦蹦直跳,仿佛下一刻就要躥出胸膛。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以防止負荷工作的心臟突然罷4工,當某一刻那顫抖著的玉手終於觸碰到了目標,她緩緩地呼出滯留於心中那一口廢氣,弓起的食指輕輕地從飽滿的耳陲邊劃過粉滑的臉頰貼住嘴唇。“咕嚕”,她又咽了一口津‘液,舌尖舔了下嘴角上的殘留物,接著身體半撐了起來,俯著身軀,她的嘴唇緩緩地靠近戈萊婭的臉部,最終停留在對方的嘴唇上。一陣奇妙的感覺油然而生,那是一種長著白色翅膀的東西快樂地奔向自由的天堂。當她心滿意足想要揩完油抽手即退時,驀地她滯留在半空中的手被另一隻不屬於她的手給攥住了……
李君尋的臉色時而紅彤彤時而蒼白,因為震驚,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她悲哀地發現戈萊婭已經醒了過來,而且自己齷齪的行徑早已映入對方炯炯有神的眼瞳中。
“妹妹你……”戈萊婭開口說了。
“我……”李君尋的內心一陣拔涼感。腦袋一轉,‘啊’的怪叫了一聲,把自己的頭捂進被子裡,就像把頭埋下沙堆裡的鴕鳥一樣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留下對方在一旁愣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