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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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很靜很靜,或許是入冬的關係吧,草叢中早已沒有了蟲兒們的低吟淺唱了。天空中沒有月亮,或許這樣血腥的場麵是他不願見到的,隻有遺漏的幾點疏星。但這樣的夜幽深的讓人不寒而栗,仿佛可以吞噬一切,天空中那幾雙眼睛在洞察人世界的一切,此時它們看到一個女子,濃密的栗色長發猶如海藻一般迎著風散亂在肩頭,淡紫色的裙擺上有深色的血跡,布滿大大小小的劍痕。到底是誰要趕儘殺絕,誰對她滿心仇恨?幸運的是沒有傷到要害,淡紫色的眼眸裡有濃濃的陰雲和揮不去的恐懼。但她真的很美,那種美又有誰可以名狀呢!隻有她眉心那一點藍鑽格外耀眼,透著深色的光,幽幽的淡藍色。她右手撥開身前的菖蒲草,左手護著自己的腹部,原來她的體內還存在一個鮮活的生命,她知道孩子需要她,她知道隻有奮力的往前才能活下來。她時不時回頭張望身後,似乎有可怕的惡魔或許更可怕的東西會緊隨其後。她肩頭的白色裘衣已染成紅色。她已經安全了吧,至少現在是的,摔下山崖又有幾人能活,他們不會追來了!凡,她內心不住的喊著希望這個名字可以給自己一些力量,雖然她親眼看見,凡倒在自己的麵前,可她不相信他已經死去。她真的無法相信,抱著一線希望,她要為他留下這唯一的,隻屬於他們的孩子!
終於她還是支持不住了,癱倒在菖蒲叢中,一圈白色的花縈繞著她,它們在為她祈禱嗎?她沉沉的睡去了,在荒無人煙的山穀中,她是安心的嗎?劇烈的疼痛迫使她意識清醒,她的孩子要出生了!凡,留給她最後的東西了,是她唯一的血脈。在慌亂和無助中孩子降生了,沒有預兆的。久久的孩子沒有聲音怎麼會這樣呢,她絕望的哭出聲音,這是上天的懲罰嗎?她違背了家族的使命而帶來的災害嗎?為什麼不報應在她身上,她願意承受,為什麼要帶走凡和我們的孩子,她大喊“上蒼不公啊!”淚水從眼角滑落,深深的滲透進鬢發中,用最後的力氣將一塊血玉放在孩子的胸口,她的生命也走到了儘頭。在這個寂靜的夜裡,這個女人死了,她還來不及把臍帶剪短,還來不及給孩子取名,隻用裘衣包裹那個幼小的生命。沒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也沒有人在冬夜裡為她掘一個墓。她就這樣在菖蒲包圍的世界中長眠。其實,那個幼小的生命沒有死,隻是不會哭,上蒼永遠是明智的,他關上一扇門的同時也打開了一扇窗。那個孩子靜靜的躺著,紅撲撲的笑臉,眉心的那點藍鑽如她的母親,這個女娃繼承了他母親的美貌,長長的眼線,小巧的嘴型不點而紅。或許正是這樣的美貌,才是她最大的不幸吧!
然而這個女子是什麼來曆呢?這個孩子的父親又是誰呢?一切的一切的真相似乎都已被蕭瑟的冷風所帶走了,但真是這樣嗎?
歎息之間,十二年過去了,幸運的我活下來了。緊緊的握著那塊母親留下血玉,讓它貼著心口。我揉搓著滿是淤青的手臂,嘴角還有一些咬痕,不痛,隻要撐過去就沒事了。可是淚水還是不爭氣的流下來,強撐著身上的痛,踉蹌的起身,裹緊單薄的衣裳,拉了拉領口,好冷。初春,似乎還是那麼的冷,雖然樹枝槎椏上已有了一些芽兒,睜開了黃綠眉眼,梅花的花期還沒有開過,依舊吐露著芬芳。
“吱呀”一聲,掉了漆的大門開了,冷風襲來,我不自覺的打了個寒噤,跨過高高的門檻,赤紅的小腳落在青苔斑駁的石板路上,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但還是依然邁著步子向前,路的儘頭有一口老舊的水缸,裡麵是融化的雪水。紅腫的小手捧起一捧水輕拂臉頰和頭發,長長的青絲,猶如綠雲擾擾。泛著漣漪的水麵,有一張美麗的笑臉,一雙明亮的眼睛眉心一點藍鑽發出迷人的光彩。我笑著道,“素兒,春天來了!”多麼恬靜的畫麵。
“死丫頭,還不快去乾活,在這磨蹭什麼!”一個刺耳的聲音打破了這短暫的美好,這家客棧的老板娘又在獅吼,我渾身一個機靈。“找抽是吧,還不快去。”說著舉起鞭子。我退宿著抱著雙臂“不要,不要打我,我什麼都乾,不要打我。”我胡亂的抹了兩把臉,快速的衝向廚房,倚疊如山的碗碟擺在我的麵前,剩下的隻有苦笑了。在一旁的芳芳推推問 :“素兒,你的身子好些了嗎?”同為天涯淪落人的芳芳撲閃著大眼睛,“好多了,劉嬸的藥方管用著呢!”我用手臂抹了抹飛濺起的水花,一臉的憂愁,撇嘴道,“奶奶最近身體日漸的衰弱了,又沒錢請大夫,怎麼辦?”
“素兒,彆難過,總會有辦法的,劉嬸不是說了嘛,那個天什麼不絕人路嘛!”我咧嘴一笑“是天無絕人之路!嗬嗬”
“對,對,對,我一時想不起來嘛”嘟著嘴,滿麵通紅。
“閒聊什麼,還不快乾活,仔細你們的皮。”老板娘把鞭子揮的“咻咻”的響。我們一絲一毫都不敢懈怠,動作麻利的乾著。可我心裡依舊忐忑不安,不知怎麼了,渾身覺得好冷,額頭上滿是虛汗,臉色蒼白,我看著水中的倒影,活像剛從棺材裡蹦出來的鬼魅。
終於,又一天在心驚膽寒中過去了。我直起身子,揉了揉因長期彎著而僵硬的腰,捶了捶,從木桶邊走開。看著洗的有些發白的雙手。
“素兒,素兒,”芳芳從前院跑來,氣喘的說“這這……是是劉嬸托我給你的,說……是給奶奶的。”
“代我謝謝劉嬸,她的一飯之恩,素兒永遠不會忘記的。”我吸了吸鼻子,“素兒,我先回去了,明天見!”
望著遠去的紅色身影,又看了看懷中的飯菜,心中酸澀難當。轉身往回走,不覺已到了後院的老房子裡,老板娘說是留給我和奶奶住,不過是防止我逃跑罷了,扯扯嘴角“奶奶,奶奶,我回來了,奶奶,我……”手中飯菜散落在地上,我整個人呆立在床前,奶奶高懸於房梁之上,為什麼?連奶奶也選擇離我而去,我究竟做錯了什麼,癱軟在地上,淚如雨下。好一會才緩過神來,我解下白綾,將奶奶平放在床上,仔細的看著奶奶,奶奶,素兒沒用,沒有照顧好奶奶,奶奶你會不會怪素兒,素兒知道奶奶最疼素兒了,一定不會怪我的,我伸手整理著奶奶的鬢發,撲在她身上,奶奶您為什麼要丟下素兒,奶奶你再睜開眼看我一眼,好不好。
“啊……”我大喊一聲終於哭出了聲音,遠處一陣腳步聲,
“嚎什麼嚎,大半夜的,讓不讓人睡覺了!”老板娘厲聲道,“不就死個人嘛,拉出去埋了不就行了!阿大,阿二,快丟到亂葬崗去,真晦氣。”兩個男子從人群中走出來,從我的手中奪過奶奶,“不要,老板娘,我求求你,不要把奶奶丟到亂葬崗,奶奶連壽衣都沒有,隻要好好安葬奶奶,你要做什麼都行,素兒決無怨言,我求求你,求求你了。”我不停地磕頭,咚咚的直響,不顧血從額頭淌下,比起奶奶的養育之恩,我這點算什麼。
“林素兒,我告訴你自從你賣身到我這兒,本就是我讓你乾什麼,你就得乾什麼,你沒資格跟我談條件。抬走……”頭也不回的離開後院,我抱著奶奶不放,一雙大手將我的手指一個一個的掰開,眼睜睜的看著走遠,“奶奶……”我撕心裂肺的喊著。
芳芳扶我起來道,“素兒,人死不能複生,你這又是何苦呢!老板娘是不會同情我們的,認命吧!“
“不,芳芳,我不認命,自己的命運應該有我們自己掌握,不是嗎?芳芳,看著我回答我,你想留在這兒,還是跟我走。”我目光堅定的握著她的手,
“我,我,我……”為難的猶豫“被抓回來是不是會死。”
“芳芳,不走我們一樣會死。”我急了
“我們一起走。”芳芳目光如炬的看著我,“好,三天後”我激動的說。“嗯”兩顆渴望自由的兩顆心臟,在沒有人性的黑暗社會中掙紮。
明天就要出逃了。
“我就要走了,以後誰來照顧你呢?”我手中拿著水壺,給一株紫色的蘭花澆水,摸著他綠色的葉子,拭去上麵幾點的泥土,“以後刮風下雨記得要保護好自己,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澆水了!以後你要是渴了,怎麼辦,沒人給你鬆土,怎麼辦?”我眼眶紅紅的,就這樣看著這株紫蘭花,似乎這花也看著我。
“素兒,素兒!”芳芳壓低了聲音喚我的名字,小心翼翼的走進後院。“芳芳,我在這兒。”放下手中的水壺,迎了上去
“素兒,我們真的能逃的出去嗎?”
“芳芳,不用擔心,我們一定能逃出去的,放心吧!明天老板娘要回娘家不住個兩三天是不會回來的,她回來了我們早已出城了。”我握著她的手緊緊的,
“素兒,素兒,我們出去之後,怎麼活下去?”我皺眉,“我也不知道,但總會有辦法。”我安慰道,“也是,我門出去以後就可以不用整天洗碗,不用挨打了,太好了!我要去揚州,我要去找我娘還有我爹,嗬嗬!”
“小聲點,你想讓所有人都聽見嗎?”我扯著剛剛還一臉的憂愁的芳芳,或許隻有這樣的性格才能擁有快樂。“好了,早點回去休息,養精蓄銳,明天才有力氣。”芳芳一臉的興奮,輕手輕腳的離開後院。
我看著她遠去,或許我們等不到明天逃走了,芳芳一步步的退回來,原來我們的計劃還沒有實施就已經被破滅了,“素兒,我們怎麼辦?”我在害怕嗎?我不知道,可我為什麼在發抖啊。“你們這兩個死丫頭,想逃是吧,不過,恐怕沒這個機會了,給我打。”老板娘一聲令下,店裡的幾個小廝就拿出鞭子,對著我們開始抽打起來,“老板娘,萬花樓的秦媽媽來提人了。”打手們都停了下來,我渾身被抽的像灼燒一樣,疼得厲害,可聽到這句話我又不由的顫抖。天啊,萬花樓,她想讓我們萬劫不複嗎?
“素兒,不要,我不要去萬花樓,我不要。”芳芳哭的梨花帶雨,一張嬌俏的小臉都因驚嚇而扭曲了,真讓人心疼,我緊握她的手,想讓她放鬆,“芳芳,彆怕,有我在會沒事的,彆哭。”
淚水卻不知覺的落下了。
不遠處一個花枝招展的婦人迎麵走來,搖擺著水蛇一樣的腰肢,那件大紅色的衣裙晃動快飄起來了,在黑夜中也那麼刺目,一股濃重的脂粉味撲麵而來,這就是秦媽媽,我一愣,這樣慈眉善目的婦人是秦媽媽,可是從她嘴裡說出的話卻大相徑庭。
“喲,老板娘,從哪兒弄來的好貨色,嘖嘖,真是好苗子。”走上前來抬起我的下巴,那種眼神讓我很不自在,好像是看到了絕佳的獵物所閃爍出的光芒,我不禁打了個顫。
“這兩個是我這兒的粗使丫頭,哪能汙了媽媽的眼。”老板娘恭敬的回話,誰都知道這個秦媽媽在官府裡有後台而且還是很強硬的,誰敢招惹她。
“此言差矣,這兩個丫頭我要了,老板娘開個價吧!”杏目一睜,斜兜著老板娘
“這……兩個的話,二百兩,如何?”來伴娘賠笑道,
“好,不貴,人我想帶走,錢明天會到賬。”秦媽媽輕輕的點頭,上來兩個龜奴拖著我們離開了後院
一間黑屋子裡,一股濃重的黴味刺激著我的鼻腔伸手不見五指的 黑暗中我和芳芳抱在一起,
“素兒,我好怕,我們的一輩子就要在這裡度過了嗎?”我安撫著她,“好了,芳芳,走一步算一步吧那個天什麼不絕人路嘛!”
“嗬嗬,素兒,你還有心情說笑。”看著破涕為笑的芳芳,莫名的心情也好了起來。
“我們怎麼出去?”芳芳問我,“我們好像是在柴房這樣的地方吧,這有窗戶嗎?快找找!”兩個人分頭開始找出口,“芳芳,快過來,這有一個窗戶,好像沒有被釘死。”我小聲的喊,“太好了!”芳芳激動的撲過來,“快把釘窗的木板拿下來。”三下五除二,摳下了所有的木板推開窗子,一股清新的空氣,讓我嗅到了自由的味道,“我先下去看看,芳芳。”我順著窗子跳下,我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素兒,你沒事吧,素兒,”
“沒事,快下來。”我壓低了聲音,屋子裡一下亮了,“素兒快跑,快跑……”芳芳焦急的嘶吼聲,我快速轉身
“你跑不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秦媽媽,我握緊了袖子裡的匕首,這還是奶奶留給我的,想不到卻用在了這個時候。我知道我跑不掉了,或許隻有魚死網破了,我也絕不會墮落。
秦媽媽蓮步而來,過分白皙的皮膚讓人不覺突兀,“臭丫頭,進了我萬花樓,就沒那麼容易逃脫的,嘖嘖,彆浪費了這張好皮子。”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即使毀了這張臉。”我憤憤地說。
“喲,還貞潔烈女呢,媽媽我見得多了,最後呢,還不是乖乖的就範,這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秦媽媽像一隻狡猾的狐狸一般,一臉嬌笑,卻那麼刺目,一步一步逼近我。“站住,不許過來,否則我就咬舌自儘。”我焦急的喊。
秦媽媽一驚“彆介,你是我花了大價錢買來的,我可舍不得,瞧瞧這眉眼真水靈,眉心這點藍鑽多嬌俏。你可不能就這麼死了。”好言相勸起來。
“芳芳呢?你們把她怎麼了?”我不見芳芳前來,急急的問,“帶上來!”秦媽媽手一揮,又順順自己胸前的幾縷發絲,女人無論是什麼時候都不忘愛美,杏目中閃過一絲光芒。我的自覺這個女人不簡單,她到底是什麼人?我無暇去深究。
“素兒——”一聲低啞的呼喚,我的心不由得一緊,抬眼望去,隻見芳芳衣裳襤褸,肩膀暴露在空氣中,綠色的肚兜儘現,羊脂玉般的肌膚上有明顯的淤青,天真的小臉上滿是淚水,雙目空洞的望著我,像一個沒有生氣的陶瓷娃娃,隨時都會碎裂。我握著雙手,指甲陷進了肉裡,這幫人渣都做了些什麼,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毀了芳芳的清白,我想上前“芳芳!”卻被狠狠逼退。
“你們還算是人嗎?她隻有十三歲,十三歲,你們家中難到沒有女兒,妹子嗎?你們的良心都讓狗吃了不成?”我憤恨的吼著,四周的人不語,有的低下了頭。
“良心?值多少錢,怎麼賣!”秦媽媽好笑的看著我好像聽到了這世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
我懂了,我算懂了,不怪他們,怪隻怪自己不夠強,幫不了芳芳,更無法自己,我心中苦澀,是明白的太晚了嗎?這個世俗紅塵,隻是一個虎狼囤聚的不堪境界,弱肉強食,隻有強者才能生存下去。
“說實話若不是你的姿色絕佳,我早讓你接客去了,良心可比不上那白花花的銀子。”秦媽媽冷冷的拋出一句,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殆儘了。
“素兒,什麼都彆說了,這是命,我的命,他們是魔鬼,送我一程罷了。”芳芳在笑,那麼的美,那麼的……絕望,好像隨時她都有可能飛走,我開始有些慌張了。
“芳芳!”我疾呼,“素兒,好好活著,記得幫我去揚州找我爹娘,代我給他們磕個頭,記住我叫遲蔚芳,一定要記住,我先走一步,素兒!”血順著芳芳的嘴角湧出來,那麼的鮮豔,灼燒著我的雙眼,渾身僵硬著“芳芳,不——”我跪倒在地上,“都是我不好,為什麼要逃,為什麼不認命呢?是我害死你的。芳芳你睜開眼睛再看看我,芳芳——我們要一起去尋找你的爹娘的,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天前還活蹦亂跳的芳芳就這樣軟綿綿的倒在我的麵前,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已經永遠的閉上,不能再看我一眼,我的心似乎不再跳動了,初春,真的好冷,她並沒有給我帶來希望,卻讓我一連失去兩個親人。
“看到了,這就是下場,拖下去。”秦媽媽冷笑著說,我握了握手中的匕首,強作鎮定,“素兒明白了。”我壓低了頭,秦媽媽不見我眼中閃過的一瞬精光,“媽媽,勞您走近些,素兒有些話想說與媽媽。”秦媽媽臉上閃過一絲詫異有些遲疑,又釋然了,這樣一個瘦弱女子經曆了這樣的膽戰心驚還不會屈服?她得意的一笑。走近,將身子湊過來,血紅的雙唇在我耳邊說:“說吧!”我知道她一定沒有看到我臉上的冷笑,抽出匕首,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這個世間本不就是人吃人嗎!狠狠的插入她的胸口,我觀賞著她臉上吃驚又恐懼的奇異表情,心中有了一種莫名的快感,藍色的鑽閃著魅惑的光。我推開了她,匕首在此刻抽離,鮮血在瞬間迸發,飛濺在我的臉上,映襯著我的小臉,讓人不寒而栗。沒有人敢靠近,隻是呆立的等待著那個身軀倒地的聲音,那是死神降臨的聲音。
“哈哈哈哈哈……”一個渾厚的有力的聲音突然想起,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抬頭向上看去,一個紫色的身影從天而降,恍惚中,他是天神?三四十的光景,光潔的額頭,國字臉,下顎上留有濃黑的胡須,炯炯有神的眼睛,隨和中不失威嚴。將目光投向我,同樣是那種看到了獵物的感覺,我討厭這樣的目光。“丫頭,願意跟我走嗎?”他開口問我,他是來救我的嗎?應該是吧,或許我的生命就會從此開始充滿光明。殊不知我在同魔鬼做交易。
“如果,你可以幫我報仇的話,我願意跟你走。”我將手伸向他,“好!”話音剛落,就見他將手中的粉末中的東西灑向四周,頃刻間,所有人都倒地身亡了。這就是傳說中的強者,我要變得像他一樣的強。但我不知道的是這才是真正的噩夢的開始,一個真正的魔鬼,我的命運真的會有所改變嗎?在許多年以後我依然會想起,如果我當時沒有跟他走的話,是不是會有安逸的生活,兒孫滿堂了呢?還是依舊會卷入這些是是非非之中無法抽身?還是在這萬花樓中當我的花魁然後孤獨終老?但人世間總是這樣不能重來隻能走下去。
一個月後
“王嬸,你聽說了嗎?‘來福客棧’在一夜之間所有人的死了。哎,這是可憐啊,三十三條人命啊!”一個身著藍色粗布的婦人道,“真的?我家那口跟我提這事我還不信呢!”另一個紅衫婦人驚呼道。“劉嬸,劉嬸,你怎麼了?”王嬸扯了扯劉嬸的衣袖,拉回了正在愣神的劉嬸,“啊,你們剛說什麼,哪家客棧?”“來福客棧!就是你原來還在那乾活呢!”劉嬸呆呆的沒有回話,“連房子都燒光了。哎……”王嬸輕歎了一聲,搖搖頭走開了。
在對麵的酒樓上一個絕色的女子,眉心的藍鑽格外的引人注明,這樣一個清瘦的身影看著樓下的婦人們的言談,不發一語。劉嬸,這算素兒對你的報答吧!
“我可以跟你走了。”我依舊沒有表情,“丫頭,希望你不會後悔!”楚臨凡居高臨下的說,我不想在多說一個字,我有後悔的權利嗎?望著他的背影,他為什麼要救我?從他的穿著和打扮一看就知道絕不是普通人家,華服談吐絕非一般的士族老爺,他到底是什麼人?帶著滿腔的疑問跟著楚臨凡。
在許多年之後我依稀的記得楚臨凡曾經說過,從今天開始你的命是我的,你沒有自由,你沒有將來,更不會有情,你是我的奴隸,是我殺人的工具,什麼都不可以問,你也什麼都不需要知道,以後你隻叫千暮聊,這就是你的名字。
我沒有選擇,我隻有答應,當我在要求報仇的時候就已經將靈魂賣給了魔鬼,不是嗎?嘲諷著自己。對於楚臨凡,我除了尊敬,更有一種莫名的恐懼,也許是他太過於強大的緣故吧!他帶著我走了一個月,終於到達了目的地,那個地方很美,叫“忘憂穀”。這個地方建造在山澗中,煙斜霧繞,群山蒼翠欲滴,有許多的樹是我不曾見過的,也叫不出名字,有一種花很迷人,散發著淡淡的幽香,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很喜歡這樣豔麗的顏色,火紅,紅的妖嬈,讓人移不開眼睛,像鮮血一樣又讓人莫名的興奮起來。在我來到“忘憂穀”之前就有不少的孩子先來到這裡,不知到底是為什麼,來到這裡的孩子都不愛多言,唯恐說錯了什麼就會與死神相遇一般。是我的錯覺嗎?事實上在哪都沒什麼差彆,在“忘憂穀”依舊無法忘憂,在這裡我們被逼著學習各種技能,為的是不讓自己成為彆人刀下的亡魂,每個月都有一次絕殺,將自己的對手殺死,留下的就可以見到明天的太陽,從原來的八千人在短短的六年間減少到不足一百人,而這一百人將成為“無憂穀”的新一代殺手。在這裡沒有朋友,隻是合作的關係,假裝不在乎,其實隻是不想有弱點。隻有一個人是不需要訓練的是不用通過殺彆人來謀取生存的,她就是楚臨凡的女兒——楚憶藍。
她是楚臨凡的掌上明珠,溺寵過甚,養成了一副刁蠻的性子,翻臉比翻書更快。柳葉彎眉櫻桃口,繼承了楚臨凡的高挺鼻梁,美的像仙女。
天羽十六年,我十八歲,花一樣的年紀,我終於也在這一年開始出任務了!楚臨凡曾說我沒有讓他失望,因為我夠狠。是不是夠狠連我自己都不敢確定,隻是我不想死,其實我很膽小,在這個方麵恐怕要讓他失望了。
江湖凶險,這個道理我又豈會不懂!江湖是多少的人命和鮮血堆砌起來的,是一個無法用言語來描繪的世界,幾千幾百年來,這樣的血雨腥風什麼時候停過。
我深深的歎一口氣,望著這一片的蔚藍的海,總是在模仿著藍天的顏色,但海終究還是海,永遠都不會變成藍天,在她的身體裡遊動的是魚,而非是鳥。從水中探出一個小腦袋,渾身是斑駁的花紋,不知該是她是蛟還是龍,但如茶杯大的褐色眼眸中透著清純乾淨的光,像一個不足十歲的小孩,撒嬌似的的將腦袋在我的手心裡蹭來蹭去,多日不見,一嗅到我的氣息就馬上出來見我。
“靈兒,彆鬨了,有人來了。”我謹慎道,靈兒會意馬上隱入水中,我轉過身,“蘭歌,什麼事?”一個女子嬌小的身影盈盈而來,一張娃娃臉映入眼簾,鵝黃色的紗裙格外的清麗,櫻桃小口道“有任務,尊主讓你去殺一個人,邪醫朝槿,有人出五十萬兩買他的命。據我所知,這個朝槿並不是個十惡不赦之人,隻是脾氣古怪,出了名的見死不救,隻救有用之人,沒有人例外,江湖上見過他的人不到十人,傳聞說朝槿是一個年近雙十的少年,為人冷漠異常,不喜多言,右邊的眼角處有一顆透明液滴狀的鑽。”用明亮的眼睛看向我,麵無表情。
“就這些?為什麼是我?”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不放過她的一絲一毫的表情,“我所知道的就這些,而尊主為什麼選你我就不知道了,唯一的原因是你夠美。”我不屑的嗤之以鼻,“生的一副好皮囊罷了,這才是我的悲哀。”蘭歌用疑惑的目光打量著我,“至少,北影會愛上你不是嗎?而隻對於我隻是奢望不是嗎?”我無奈,在我進入“忘憂穀”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沒有心,隻有思想,而那個帶我來的人就是我思想的主宰。“唉~作為殺手,有心有愛,那就是弱點,使自己送命的弱點,所以我不會留下任何一個弱點。坦白的說,如果有人挾持你來要挾我,我會眉頭也不皺一下的將我的劍刺入你的心口,再殺了那個挾持者。”她將好看的眉頭微皺,“我從不懷疑你會作出這樣的事,可惜你並不用劍,其實你並不適合做殺手,因為你沒有那種對鮮血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