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搬家(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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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於鬥鬥的介紹下,我搬進了一間租金非常便宜的舊出租房子,一廚一衛兩房,空間非常窄小,但是我喜歡它的陽台,可以看到非常漂亮的桂畔海,日落的時候,波光粼粼,讓人有種忘掉一切煩憂的感覺。

但有利必有弊,我那房東是一個瘦巴巴的單身中年女人,說話尖聲細氣,為人異常刻薄。據於鬥鬥說,那房東痛恨所有拖延租金的房客,曾經有一位可憐的老人家,就這樣被她轟出了出租房子,至今下落不明。

“四十多歲的老處女,多半有些心理變態。”於鬥鬥跟我說。

安頓下來之後,我馬上換了手機號,儘快收拾好自己,重新開始適應一個人的生活。我讓自己像陀螺一般忙碌起來。白天我到處去找工作,做各種兼職;晚上我報了一個花藝師班,學習怎麼插花。回家之後,一洗完澡,我便翻開書籍背誦每種花語,努力記在心裡麵。成為一名花藝師是我高中時候的夢想,但是最後還是沒有實現。我為了彆人活了那麼久,現在,我想為自己好好活一次。

隻是每到晚上入睡的時候,我總會想起方成。

如果沒有出軌的話,他著實是個好男人。我從來沒有遇到過條件那麼好又那麼愛我的男人了。他很疼我,凡事以我為先,一直以來的相處,若我是天他便是地。那我現在的退讓是成全了他們麼?我真的很不甘心。

我發了瘋似的想念方成,以為自己一定會夢見他。但是在這些日子來,我反反複複地做著同一個夢,我夢見了一個戴褐色寬帽子看不清臉容的神秘男人。他正在守護著一株豆苗。而且每做一次夢,那豆苗就會成長一點點。我都幾乎懷疑這不是夢了。

“隻有高智商的人才會做連續的夢,你的智商肯定在一百八十以上,”於鬥鬥說,“趙娟你那麼會念書,應該去做科學家才對。”

“我最近正在學習花藝。”我白了她一眼,舉起杯子喝了一口冰凍的檸檬水。

此刻,我們正在“I DO”茶餐廳二樓聊天,二樓的空調不怎麼冷,而且格外安靜,除了我跟於鬥鬥之外沒有其他人。於鬥鬥特彆喜歡這個地方,她經常把自己的小筆記本電腦帶來,一坐就是大半天,因為這裡能給她的寫作帶來更多的靈感。每個寫手都有自己獨特的習慣,於鬥鬥也不例外。

“學習花藝?”於鬥鬥側了一下頭:“我不知道你還對這玩意感興趣。”

“那是因為你還不夠了解我。”我說。

“我可是你的高中同學,最最要好的朋友!”於鬥鬥不服氣,攪動一下自己麵前的那杯長島冰茶:“那蘇眉知道不知道?”

“蘇眉知道。”我故意氣她。

成功了。

“趙娟你那家夥真的太不夠意思了,”於鬥鬥跺了一下腳,“蘇眉她不過是你的大學同學!”

她不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用時間衡量的。於鬥鬥就是這樣簡單,我喜歡她的簡單,這也是我一直願意跟她做朋友的緣故。但簡單並不等同於愚蠢。於鬥鬥是簡單的女人,而我則是愚蠢的女人。

“你最近的大作寫得如何了?”我調侃她:“魚貓看書網的變態編輯有沒有再向你索要稿子?你的讀者們最近有沒有扔你雞蛋西紅柿?”

“唉,彆提了。”說起這個,於鬥鬥就很惆悵:“那變態編輯已經對我死心了。前兩天有讀者在我的文下留言,說寫什麼屁書,更新得那麼慢。”

“斷更了啊,”我笑她,“不知道是誰開文之前拍著胸膛說已經有大量存稿,斷更的悲劇不會再發生,全勤獎必須要得到的嗎?”

“你不是寫手,你永遠不知道思維便秘的恐怖,像卷入黑洞一般,人會被拉得跟麵條似的長。”於鬥鬥苦兮兮地看著我:“趙娟,你說我是不是不適合當網絡寫手?”

“堅持下去。”我說:“你並不如你想象的那麼差。”

“可是你從來不看我的文。”於鬥鬥說。

我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寫的可是耽美小黃文啊,教我怎麼看得下去。”

“可是我現在轉型寫宮鬥了,你還不一樣不看。”

“女人爭來鬥去的文看著煩心,生活煩心的事已經夠多了。”

“學花藝就不煩心了?”於鬥鬥瞪著我。

“做自己喜歡的事,就不會覺得煩心。”我說。

於鬥鬥托著下巴沉思了一下,然後臉上露出了陽光的笑容:“是啊。”說完,她又問我:“以後你會成為一名花藝師嗎?”

“這不重要。”我笑道:“或者我隻是想讓自己忙碌起來。”

“你還在找工作是吧?”於鬥鬥問我:“還沒找到合適的用人單位嗎?”

“嗯。”我說:“現在不是人才招聘的旺季,找工作有點困難。過段時間或許會好些。目前我主要是通過中介機構做各種兼職。無論如何,還是能賺點錢的。”

“前天我在鳳翔路口看到了一個年輕女人在派傳單,”於鬥鬥斜睨了我一眼,“那女人長得跟你很像。”

“是我沒錯。”我毫不忌諱。

“哎!”於鬥鬥用肥肥的手指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露出了一個誇張的表情:“你好歹是重點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啊,怎麼落魄到去派傳單呢?”

“北大高材生不是也有去賣豬肉的嗎?”我說道:“這世道,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

“你要真想當個花藝師的話,我這兒可是有點辦法。”於鬥鬥好心跟我說道:“我有個要好的寫手朋友,是寫玄幻的。他有個表姐開了一家不錯的花藝館,人手一直不夠,現在還在招收花藝學徒,你要不要試試看?”

“是嗎?”我遲疑了一下:“我覺得……”

“有什麼好猶豫的,”於鬥鬥晃了一下我的肩膀,“這可是個好機會呀。這樣吧,什麼時候你覺得自己可以了,馬上找我好麼?”

“嗯。”我苦笑了一下:“那好吧。”

我不是不信任於鬥鬥,但是不知為何,她每次出手幫忙,總是會把好事鬨成麻煩事,然後把麻煩事鬨得越來越麻煩,每次都得我跟蘇眉去收拾殘局。說實話,我有點怕了。

*********

天堂鳥花藝教室在桂畔路三十八號,有兩層樓,一樓是花藝館,教室就在二樓。它離我家很近,學費也十分便宜,這也是我最終選擇了它的原因。這間教室由一個大約三十出頭的男子管理,他身高大約有一米八左右,臉上留著精心修剪過的胡子,看上去男人味十足,徹底推翻了我心中男性花藝師都是娘娘腔的定律。

他的名字叫亦明。

包括我在內,班上隻有八名學生,清一色都是女人,大部分到這裡來是為了打發空虛的時間。有已婚的,有離異的,也有單身的。事實上,單身女子的隻有兩個人,一個是我,一個是留著黑色長直頭發的年輕女人,名叫何肖珊。她說話不多,花藝倒是學得不錯,作品經常被亦明拿到花藝館去賣。我跟何肖珊坐在前排,每當上課的時候,我總會感覺到身後那些女人的目光都炯炯地落在亦明身上,我覺得有點不自在。我甚至開始懷疑這些女人來學習花藝的目的,雖然這種想法有點邋遢。

“夏天是花卉品種比較多的季節,”亦明將一小批花材分發到我們麵前,“今天,黃玫瑰是你們的主題。這是比較著名的品種,叫愛斯梅爾黃金。”

“黃玫瑰的花語比較獨特。”分發好花材之後,他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對於友情,黃玫瑰代表純潔的友誼和美好的祝福,所以送給一般朋友會是一份不錯的禮物。而對於愛情,它是一種不祥之物,因為它代表嫉妒失戀和消逝的愛,甚至是一種嫉恨的表達。不過在有些地方,黃玫瑰還代表著等待,等待屬於你們的愛情。”

等待屬於我們的愛情?

我轉過身去看了看身後的那一群怨婦,離婚了的自不必說,結了婚的估計愛情也隨著時間消逝得隻剩下一堆枯枝敗葉,不然不會空虛得到這裡去打發無聊的時間。

我身旁的何肖珊默默地挑選了十一朵黃玫瑰,開始細心地修剪起來。突然,我像想起了什麼,脫口而出道:“十一朵黃玫瑰是代表著‘對不起,還是愛你’吧?”

她低頭插花,似乎沒有聽到我的話,我頓覺尷尬。經過我身旁的亦明似乎想為我解圍,便道:“你說得很不錯,十一朵黃玫瑰代表‘對不起,還愛著你’,而十二朵代表‘忘了吧’,十五朵代表‘永遠等待著你’。我給每位同學都發了十五朵黃玫瑰,你們可以挑適合自己花語,對重要的人表達自己的心思。”

花了兩個多小時,我總算完成了自己的作品,一共用了十五朵黃玫瑰。因為我不想構成浪費。

這一小籃黃玫瑰,我本打算在當天晚上送給於鬥鬥跟蘇眉兩人之一的,但是當晚,本來約在happy酒吧見麵的兩位卻一一爽約。蘇眉說公司的同事們臨時有飯局走不開,而於鬥鬥竟然說要跟那個寫玄幻的網絡寫手約會見麵。

“他叫方書曼。”她說。

我痛恨一切姓方的人。

“非得要等今天嗎?”我問她。

“他就約在今天。”於鬥鬥掩飾不住心中的雀躍:“我們視頻過,他長得很好看,而且不介意我胖。”

“那是因為你胖得很好看。”我說:“你本來就是個小美人,隻是沒有減肥的動力罷了。”

電話那邊的於鬥鬥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去吧,”我有點落寞,“不要被人騙了。現在壞人到處都是。”

“嗯!”

我掛上了電話,化了個濃妝,然後換上了一條銀色的緊身連衣裙,一個人到了happy酒吧。

那晚,我喝了很多很多的酒,我從來沒有這樣貪杯過。不知道喝了多少杯,我開始有點醉了。朦朧間,我在人群中發現了方成的身影,便下意識推開喧鬨的人群,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沒料被人碰撞了一下,在幾乎要摔倒的時候,一個男人及時扶住了我。

“小心。”他說。

我甩開他的手,向前搜索著方成的身影。

“你在找人?”

“不是。”我回過頭說。說完此話後,我才發現那個男人戴著一頂似曾相識的褐色寬帽子。看不清麵容的他,看上去有點神秘。

“你喝多了。”

“我還可以喝。”

他扶著我走出了happy酒吧,在一個燈柱下麵,我開始劇烈地嘔吐起來。嘔吐完之後,我從手袋裡掏出了一包紙巾,狼狽地擦了擦嘴巴。

“看來明天清潔阿姨要辛苦了。”我笑道。

“我送你回家吧。”帽子男道。

“不必了。”我努力讓自己的身子站穩。

最後,還是那名看不清臉容的帽子男把我送回了家。在他正要離開的時候,我拉住了他的手。

“不要扔下我一個。”我說。

“你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裝什麼呢你!”我大笑起來:“你裝什麼呢?”

我越笑越大聲,眼淚都流出來了。

他沉默了一下,然後在自己的懷中掏出了一個精致的小盒子,像早就已經準備好了一樣,他把它輕輕放到了沙發前的茶幾上。

“我走了。”說完,他便消失掉。

我說的消失掉,不是他走到玄關打開門然後關上門走掉,而是整個人騰空消失掉,像這個世界從來不存在這個人一樣。

果然酒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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