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暖悠悠的從無邊的黑暗中醒來,已經熟悉了的消毒水的氣味,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這麼熟悉的場景,讓她省去了思量自己此刻身在何處的精力。不用問,自己這還是在醫院裡的病床上,而且看起來,現在躺在病床上的自己相當虛弱。
記憶一點點的恢複著,像是一段不屬於自己的經曆,好像,自己運氣很背的,又被車給撞了?
是的,那一陣刺耳的撞擊聲,那一種騰雲而起飛出去的眩暈,還有那緊接而來的無邊的黑暗,都真真切切的告訴安暖,很不走運的,她剛自己偷偷出了醫院,就又在過馬路的時候被車給撞了。
忽然沒來由的一陣膽寒,安暖急切的就用手去摸自己的臉——還好,臉上並沒有被纏上紗布什麼的東西,這就證明這次自己還算是走運的,萬幸的就是沒有像上一次一樣的被毀了容,上次的薇薇安遇上了林奇,才會幸運的有了現在的安暖,可是現在自己卻不得不暫時離開他,沒有林奇在自己的身邊,幸運又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垂青於自己?
一想到林奇,安暖的心就隱隱的痛了起來。他是那樣的寵著自己愛著自己,如果他現在知道自己出了車禍躺在了醫院,一定會馬不停蹄的趕來的,如果他來了,陪在自己的身邊,那該是多麼溫暖多麼幸福的事情!可是,她卻隻能選擇瞞著他,她不能冒那個險,一切的計劃才剛剛開始,她為了複仇,在林奇向自己作出真情告白的時候殘忍的告訴他自己要離開,又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感情用事呢?淚水有些不爭氣的漫了上來,安暖忙抬手去擦,卻不料左手隨即竟傳來一陣刺痛。
安暖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看起來,自己還是受了傷了,疼痛的源頭遠不止左手這一個地方,自己的頭,還有右腿和右腳,還有,自己為什麼竟然坐不起來,一動,就是鑽心的痛?
安暖滿心的不安,她已經經曆過那樣的一次重創,再也經受不起了,她怕,以前那個薇薇安的恐懼,像潮水一樣的漫過了她的全身。安暖用自己還能動的右手一點一點的摸著自己的身體,感受著自己各個部位的傷勢。
“哎,你醒了啊?”門忽然被輕聲的打開,一個小護士看到正大睜著眼睛對自己摸上摸下檢查個不休的安暖,笑著走了進來:“不用太擔心,你隻是剛出院身體還太虛弱,出了車禍以後醒得晚了些。”
“可是,我的手,還有頭部和腿都很疼!”安暖沒有停下,不安的追問:“為什麼我現在坐都坐不起來?醫生你不要瞞我,請你如實告訴我,這次的車禍我傷的到底有多重?是不是很嚴重?會不會留後遺症?”
小護士看著一臉著急驚恐的安暖,終於等到她的話停了下來,才笑著搖搖頭:“我沒有瞞你,真的不是很嚴重,不過頭部在車禍中因為撞擊,會有一點輕微的腦震蕩,你的手,腿也是在車禍時擦傷了,腳扭傷了,所以現在都作了處理,你放心,沒有太大的問題,隻是需要休養一段時間慢慢的恢複。”小護士低低的笑了一下,又接著說:“至於你為什麼現在坐不起來,那是因為你落地的時候,是臀部先著的地,所以,那裡會疼得厲害一些,過一段時間,自然也就好了。”
安暖聽到了這裡,臉上不自覺的也燒了起來,剛才自己太過於擔心,所以也沒有去細究自己為什麼坐不起來,現在聽小護士這麼一說,再一感受那個部位傳來的疼感,果然是因為自己臀部先著地給撞的。
不好意思的笑笑,安暖還是不太放心:“那,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拿把小鏡子過來,我想……”
“不用給她拿,她那麼想動,那就讓她自己去拿。”一個聲音冷冷的響起,打斷了安暖期期艾艾還沒有說完的請求。甚至不用費那轉過頭去看的事,安暖也能憑著那股寒流猜到是誰來了。
果然,話音落下,格束的那張冷得掉冰碴的僵屍臉已經出現在了安暖的麵前,安暖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也不知道為了什麼,先自心虛了起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像個受氣的小媳婦似的,隻呆呆的看著格束發愣。
“周先生您來了!”美男的效應還真不是蓋的,一旁的小護士早已一臉花癡狀聽直了眼睛,顛顛的迎上去自動彙報了起來:“這位小姐的傷勢沒有什麼大礙,除了頭部因為撞擊有一點輕微的腦震蕩以外,其它的地方大多都是擦傷,還有就是她的右腳扭傷,需要靜養。”
格束的表情基本沒有任何的變化,隻是眼睛裡的寒光卻一閃一閃,讓正對著這眼神的安暖也被凍著了似的一個哆嗦,搜心索肚的想要找一句話來過過場子,卻也不知道是不是撞的那一下有些重,被那輕微的腦震蕩給連累的,大腦中一片空白,硬是一句話也找不出來。
“怎麼,摔的失憶了?你不會連我也認不出來了吧?”一絲嘲弄的冷笑掛上格束的嘴角,他自顧把自己手裡提的東西交到了小護士的手裡,表情不變的打量著安暖。
“人渣!壞蛋!冷血!”安暖恨恨的在心裡罵著,可麵上卻仍然儘全力的保持著沒有表情,回視著連他身邊的空氣都快凍凝住的格束。一開始的心虛早已被憤怒取代。
“火氣還不小啊,你自作主張的出了院也就算了,竟然弱智到不會看紅燈,還有什麼資格這麼看我?你覺得自己還需要值得同情嗎?”格束不為所動的繼續冷盯著安暖,嘴角的那絲嘲笑更加的濃了。
“可是,我現在是一個病人,麻煩你有一點愛心,不要老把自己的冷血潑到彆人的身上!”格束的嘲笑神情在瞬間激怒了安暖,幾乎是沒有來得及思考,他的話剛一落安暖就已經反擊了回去。
格束沒有再說話,還是那麼一副冷冷的很欠揍的樣子看著安暖,小護士在一旁吃驚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也在格束的身後大張著眼睛看著安暖。
其實話一出口,安暖就有些後悔了。真是的,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怎麼一看到格束那冷冰般的樣子自己就忍不住的失控,他的話雖然有些過份,但也還不至於讓自己動這麼大的肝火,看來自己跟他之間至少也已經積下了幾輩子的仇了。
可是也不能就這樣就和他撕破了臉,自己費儘心機的進了周氏,一切都才剛剛開始,小不忍則亂大謀,總不能為了逞一時的口快而自毀長城吧?
“我……”安暖舔了舔有些乾的嘴唇,想著無論如何,自己得趕緊找個台階讓雙方都下來。
“你照顧她吃飯。”麵無表情的格束冷不丁的轉過了身子,吩咐身後的小護士。安暖眨了眨眼,鬆了一口氣,看來這台階,可以省了。
小護士聽話的過去拿了保溫盒過來,格束沒有再說一句話,自顧轉身出了病房。
安暖看著格束離開,心裡安穩了一點,兩隻眼睛卻不自主的盯住了小護士手上的保溫盒——多久了啊,自己都沒有吃過東西了,都快要餓成乾了啊!
好香!小護士那邊保溫盒一打開,安暖就吸著鼻子狠狠的聞著,眼巴巴的等著,上一次自己把格束帶過來的粥一口沒吃全給倒掉了,結果就一直餓著肚子直到被車撞,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哼,吃了他的東西,再恢複了體力智力去鬥他!
在肚子的饑腸轆轆的考驗下,安暖早已顧不上這是不是在自欺欺人了,管他呢,先把自己的肚子喂飽了才能再說彆的,要不就這麼餓死了,那才是死得一個慘呢!
小護士的動作慢的讓安暖覺得自己就跟頭餓狼似的,就連看她的眼光也幽幽的閃著藍光——這麼磨磨嘰嘰,不知道有人餓了好幾天了啊?
可能是感受到了安暖的急切,小護士嘴角邊帶著笑意,用小匙送了一口粥到安暖的嘴邊,粥還沒有到,安暖的嘴就已經直往上湊了,看到先前還那樣端著的安暖現在這麼一副孩子似的饞樣,小護士忍不住就笑了:“安小姐,你慢點吃,這粥還有些燙,還有很多呢!”
安暖沒理會,又就著小護士的手吃了好幾口,才呼出一口氣:“好燙!”
“安小姐,你剛才怎麼對人家那麼凶呢?”小護士一邊繼續喂著,一邊小小聲的問,剛才安暖吃的那叫一個急啊,弄得她都沒顧得上給吹涼一下,吃人家的飯吃得這麼的香,怎麼還好意思跟格束大帥哥那樣急眼呢?“其實周先生人還是很好的,心也很細,你昏迷那兩天,周先生大部分時間都在這裡守著呢!我看他還拿了很多的文件在這裡工作,據說這粥也是他自己親自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