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玲,你也彆光顧著責怪可,我覺得他這麼做也是出於對雙方負責的心態,你想啊,以後萬一無意中說漏嘴不是更沒臉麵麼?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啊?再者,人家倪豔都沒怪罪,你就彆動怒,消消氣啊……”聶仁這話說得還算在理,丁玲氣得火冒三丈也不得不消下氣來長歎了一聲。
如果我姐不知道倪豔的存在她會覺得姚瑾與我也算門當戶對,可是當她得知她的弟弟幸運地有位富家千金百般愛慕時,她自然會接受不了我破壞將來美好前程的作為。我能體諒她的心情,所以我沒有多說什麼,任由她教訓著。
“那你打算和倪豔分手了?去找姚瑾?”丁玲依然不死心地追問著我的決定,看她緊紮的眉頭我明白她比我操心百倍。
“如果可以,我希望去看看姚瑾,如果她過得幸福我不會打擾她的生活。至於倪豔,我不想她夾在中間為難,她媽媽看來並不是真心接受我。”我分析著,小聲地說著自己即將的打算。
“這麼說,你就是打定了主意去找姚瑾,她和那個富二代萬一過得不幸福,你就打定主意帶她再回來是不是?”我姐心急如火,像熱鍋上的螞蟻又重新站了起來在我麵前來回地走動折騰。
“她就是不幸福也未必就選擇我,我隻是去看看。”我也站起身來,拉著聶仁就要往外走,給丁玲留下的隻有這麼一句言不由衷的話語和謎團。
聶仁載著我奔馳在去往鄰市的高速公路上,窗外急速飛奔後退的景物不斷地敲擊著我忐忑不安的心,“聶仁,你猜想姚瑾她會過得幸福麼?我自從知道她是因為成全我和倪豔,為了我的前程離開的,我這心裡總是覺得虧欠了她。她怎麼就這麼傻呢?”
“我看啊,傻的人應該是你,你明明在意的是那個姚瑾,卻把自己陷在兩頭為難的沼澤地裡,而且到最後可能一個也抓不著,不是哥們損你,你能被姚瑾身上發生的芝麻大點的小事就激怒,我看你這心裡不裝著她才怪,彆以為有個富家小姐看上你,你就能忘記她……”聶仁一點不客氣地數落著我,這一次我老老實實地聽著教誨,我沒有吭聲,一言不發地就這樣豎著耳朵聽著。
鄰市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街道上的行人來去匆匆,五顏六色的雨傘下人們臉上的表情如同秋風一樣,冷清而陌生。
我在曉晴處得知了她表哥徐力昂的居所位置,所以很快我們便找到那片彆墅區。我們沒有打算驚動任何人,我和聶仁在附近的旅館住了下來。我不希望唐突地找上門,這樣會令姚瑾難看。
一連兩天我就呆在視線範圍比較好的位置觀察著彆墅區進出的車輛,特彆是留意那輛氣派的寶馬車。可兩天快過去了,什麼收獲也沒有。
天空終於在傍晚收起了彌漫的陰霾,太陽似乎是打西邊出來的一般,紅得耀眼刺目。
彆墅裡種植的四季長青的樹木點綴在紅牆綠瓦間,從我所在的旅館望去,這裡依然是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
我和聶仁商量著不能再繼續守株待兔,我們決定找一個理由主動上門尋找姚瑾。天公似乎也特彆的作美,秋高氣爽清風徐徐,運氣不錯,我無意間發現了一輛眼熟的寶馬車,而且興奮地定睛一看,那開車的主正是那玩世不恭的徐大少爺。那一刻,我的神經已然如同拉滿的弓箭蓄勢待發,我一口氣衝到那正向我們駛來的寶馬,對於冒然闖入視線的我,那徐力昂反映即快地踩下了刹車。
“找死啊……”我聽到了兩米開外被人怒吼的聲音。
我麵無表情仿若意料之中地淡定站在原地,聶仁則站在一邊遠遠地觀望著。
“是你,你搞什麼,不想活了?”那徐大少將車停靠至一邊,打開車門劈頭蓋臉頭一句便盛氣淩人的質問我。
“姚瑾怎麼沒和你一塊?”我開門見山直奔主題,毫不在意他不屑的口吻。
徐力昂張大了眼睛,似乎對我的問話感到不可思議。英俊的臉上,劍眉緊擰。
“姚瑾,你特地來找她的?”徐力昂似笑非笑地盯著我上下打量,如同看著一個怪物般。
“怎麼?她沒在?”我迎風而上反問道。
“她呀,懷了彆人的野種,這會,應該在家裡享福安胎吧?我看,你來得正好,沒準就是你的種吧?還好我發現得即時,不然戴了綠帽子還被蒙在鼓裡呢?哼……原本以為她有多純潔呢?還不是賤人一個。”徐力昂譏諷的此言一出,我的瞳孔如同突遇強光猛然一收,姚瑾居然懷了我的孩子,這怎麼可能?太意外了。
我的心交織著極其複雜的情緒,眼前這個自以為是眼睛長在頭頂的男人居然在詆毀姚瑾的人格,我毫無預兆地上前一把怒氣衝衝地揪住他高級襯衫的衣領,咬牙切齒地憤然道,“你說什麼,你憑什麼這樣羞辱姚瑾?你不配。”
聶仁見我情緒激動,立刻上前阻止,這裡是鄰市,我們可以說是勢單力薄。
“你生什麼氣啊?我看你也是半斤八兩,攀上個富家小姐還在外拈花惹草,怎麼,還在我麵前囂張挑事?”徐力昂全然一副傲慢自得的口氣,他字字句句刺中我的弱處,我的心臟猛烈地呼之欲出地跳動著。
聶仁把我從徐力昂的麵前奮力拖到一邊,無奈地安撫道,“丁可,你冷靜點,那小子應該不好惹,好漢不吃眼前虧,咱們彆和他囉嗦,找姚瑾要緊啊!”
我急促地呼吸著,眼睜睜看著那公子哥口哨一吹,滿不在乎地開車揚長而去……
姚瑾,姚瑾能在哪?她居然懷了我的孩子,我肯定那是我的孩子,這突如其來的衝擊讓我有些把持不住情緒,身體不自覺地在顫抖著。
“聶仁,我們得想辦法找到姚瑾。我記得她說過,她和她的父母曾經住在醫院附近的地下室。我們去那找找。”我迫不及待地對聶仁說著我的想法。
“你彆急,我先找個朋友打聽一下。”聶仁掏出手機,翻閱著電話列表查詢著,然後一個個給他當地的朋友打電話尋求幫助。
終於在一天後,我們打聽到了姚瑾的下落,我和聶仁風塵仆仆地趕到那個離醫院不算太近的地下室居住地。
房東給我們開了門,我順著狹長的通道,一個不漏地查看著門牌……
一個一百來平米的地下室內居然住著十幾戶。室內空氣潮濕,其間又混雜著各種異樣的氣味,我不禁深深地]自責起來,這麼多年,姚瑾始終沒有向我求援,毅然離開我一定就是為了不拖累我。我的心狠狠地抽動著,恨不得猛抽自己幾耳光才解恨。
在我風光無限意氣風發與倪豔出雙入對流連於各種高級場所時,可想而知的是姚瑾的心有多麼的受煎熬。
依房東所言,我們終於找到了15號門。
我上前敲響了那並不紮實的簡易木板門。裡麵傳來一個蒼老的男音,“誰啊……”
門被打開時,我看到的是滿臉皺紋,頭發淩亂,不休邊幅的老人。他顯然是驚奇我們的出現,陌生地問道,“你們找誰啊?”
“姚,姚瑾在不在?”我沉悶地問道。
“哦,她在隔壁……”老人的話音剛落,一旁的一張木門立刻被人打開了。我側身一望,滿目蒼涼……
姚瑾束著馬尾,衣著樸素,穿著寬鬆的衣服,可是她整個人卻沒有我想像中孕婦的臃腫之態,卻似清瘦了一大圈。深陷的眼窩毋庸置疑地告訴我她的身體狀況極其糟糕。
“丁可,聶仁哥,真的是你們?”姚瑾弱弱地叫著我和聶仁的名字。我的心如同被她這一聲撕碎般疼痛。
“瑾啊,這是你朋友麼?”我聽到剛才的那個老者這樣稱呼姚瑾,猜想他或許就是姚瑾的父親姚遠中。
果然,姚瑾的回話中應驗了一切。
“爸,他們是我朋友。”姚瑾回答著她的父親。
“哦,請他們進來坐坐吧,你媽買菜可能快回來了,要是不嫌棄就在這吃飯吧!”姚遠中蒼老的聲音裡滿是冷漠,平淡地說完便轉身進了那道木門。
姚瑾定是習慣了她父親對人的態度,擠出一抹淡淡的笑,“不好意思,我爸他……”
“哦,沒事沒事,要不,我們上去先找個地方坐坐吧!”聶仁打破了僵硬的局麵,一手拉著一個,將呆立的我和尷尬的姚瑾一齊拉著往通道口走去。
我們在附近的一個籃球場找了個乾淨的地方坐了下來,聶仁找了借口去買煙。隻剩下我和姚瑾兩人相對。
“你,還好麼?”我聲音嘶啞地問道。
“很好啊,隻是,你和聶仁哥怎麼會來這的?”姚瑾疑惑地望著我。
“姚瑾,你的事倪豔都告訴我了。你就不要隱瞞我了。”我看著掩飾著清苦的姚瑾依然對我綻放的笑容,我這心全然地無法平靜。我雙手抓住姚瑾冰涼如鐵的手,深深地吸著氣。
“丁可,我不是故意要隱瞞你的,我真的不想破壞你和倪豔。”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是,你懷了我的孩子為什麼也不告訴我呢?”我有些心急地問道。
“我,我……”姚瑾顯然沒料到我連她有孩子的事情也已然知曉,她低下頭臉蛋通紅。
“我以為你真的和那個姓徐的少爺會過上幸福的日子,可我沒想到你還是這麼傻,寧願自己受磨難也不告訴我實情。”我愧疚地埋下頭去,如果不是我那晚的侵犯,也許她也不會這麼難過。
“丁可,你不要這麼說,我不需要你在我身上浪費這麼多心思,你快回去吧,你來找我,倪豔一定會很傷心的。”姚瑾冷冷地將手抽離我的掌心,我的心似同失落了一般的空虛。
“不,我不能丟下你一個人獨自麵對這些事情。你跟我回去吧!”我懇求道。
姚瑾轉過身去,我看到她削瘦的肩頭在輕輕地抖動著,她不再看向我,而是淡漠地對我說,“我已經拿掉了孩子,你不要因為孩子的事耿耿於懷,我們不可能再走在同一條路上。永遠也不可能。”
“拿掉了孩子?”我重複著姚瑾的話,神情呆滯。
我突然發覺在我的心中原先還充斥著一種叫做希望和喜悅的東西,而伴隨著姚瑾的這一句冷言,它們忽然就找不到了,我仿佛一下掉進了四麵都是一片白茫茫的曠野裡,心如死灰。
我沒有理由責怪任何人,更沒有丁點的立場去責怪眼前的姚瑾,她的任何選擇我都沒有權利乾涉不是嗎?我給予她的傷害遠遠大於她為我的犧牲。
“丁可,回去吧,我們之間已經真正的過去了,以後,我們永遠也不要再見麵了。你放心,我會安排好自己今後的生活,不用擔心我。”姚瑾抹乾了眼淚,突然回頭對我一笑,我咬緊牙根,緊閉著雙唇。
我扭過頭去,兩顆晶瑩的淚珠悄然從我的眼眶中滾落,轉瞬即逝……
帶著對姚瑾的愧意,我無奈地離開了她,回到我的原點。
倪豔的辦公室門敞開著,我走到門口時,她立刻發現了我,喜出望外地迎上來。
“回來了,還好吧?”她開心地笑著問我。
“還好,你呢?好象瘦了?”我輕問道。
倪豔優美的在我麵前旋轉了個圈,那潔白飄然的裙擺飛舞起來如同仙女踏雲而落。我恍忽地欣賞著她,突然在心中作下了一個決定,一個最堅定的決定。
第二天,我遞交了辭呈,辭去了眾人矚目的副總職位,董事長倪東辰訝異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我瀟灑地走出那扇厚實的辦公室紅木大門……,
我和倪豔徹底地分手了,在我心裡,她就像一朵華麗雍容的白牡丹,最需要的是一個足夠供給她養分的大花盆,裡麵應該盛滿豐富營養的泥土。
我的自負不再以出人頭地為終極目標,我需要一份屬於我的踏實安全溫馨的依靠,這種感覺隻能是那個讓我失落了心的女人才能給予。我突然自信地感覺,姚瑾在等我,固執依然地在等我,她與倪豔不同的是,她就似一朵清純的水仙花,合宜的水分中就能優雅地活躍生長。
三個月後,我輾轉找到了那個總在背後哭泣,默默在幕後為我祝福的女人,她微微突起的小腹無可非議地印證了我自信的推斷。
我仿佛聽到了教堂裡傳來的歡聲笑語,還有手捧《聖經》的神父鄭重對我的發問聲,“丁可,你願意無論在她貧窮或富貴,健康或疾病,都始終對她不離不棄嗎?”
我聽到了我發自內心堅定不移的表白,“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