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一百萬,聶仁,儘量幫我一把,告訴我姐,我卡上的三十萬立刻取出來,剩下的你無論如何得幫我搞定。”我幾近央求地在請求,我知道我的好哥們一定會幫我一把。
事情在五個小時後終於得到了解決,倪東辰冒險將一千萬現金送到了綁匪指定的地方,倪豔完好無損地回到了家。
我的行動不便,隻能焦急地呆在倪家等候消息,看到倪豔滿臉慘白身子消瘦地走進門,我的心如在油鍋裡被煎熬著,萬幸的是她能平安歸來,我激動地顧不得身體的傷,一把將驚魂未定滿臉驚恐的女人摟進懷裡。
“倪豔,對不起,都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倪豔幾乎沒有反應。
我驚訝地看著她,倪東辰冷漠地瞪著我,“放開她,她驚嚇過度,精神受到了刺激,先讓醫生給她做個全麵檢查再說,你還是先走吧!”
我還能說什麼,倪東辰下了逐客令,我死皮賴臉地賴在這裡也無濟於事,我隻是灰心沮喪,為什麼事情會如此的不順利,接二連三地發生這些讓人無法接受的異事。
失落地從倪家出來,我一步一搖蹣跚著踉步到了聶仁的車邊。
事故突發,我一言不發地坐在車裡,滿臉的愁雲。
“丁可,事情解決了嗎?”
“恩,、解決了。”我緊繃著臉答道。
車子一路奔向醫院的方向,我虛脫無力地倒進床裡,腦子裡全是倪豔呆滯的那張粉臉。她受了這麼大的驚嚇,可能一時半會我們都不能再見麵了,何況倪東辰武斷地將事情發生的起因歸咎於我,我和她還不知道有沒有未來。
彆人眼中極度羨慕的倪家快婿竟然一夜之間便從高耀眼的高處跌落到黑暗的深淵裡,這真是讓人措手不及的悲慘命運。
沒有線索,我和聶仁商量半晌無果,到底是誰這麼心狠手辣在背後算計我們,我不得不將兩次收到照片的事情如實相告於聶仁,原本我打算將與姚瑾之間的過往沉於大海永不再提及的。可是事態已然發展到如此地步,我也不得不提高警惕以避免事情再有變化。我希望這件事情不會間接與我有關。
聶仁的反應可想而知,他萬萬不可能料想到我與姚瑾居然發生過那樣讓人瞠目結舌卻又不可思議的過往。
“照片不是那個大高個乾的嗎?”聶仁隨後分析過後擰眉向我確認。
“不是,他應該不會,你想,他那麼喜歡的女人在遭遇那樣的折磨時還不挺身而出嗎?換了誰也做不到。除非他不愛她。”我理性地分析道。
“你說得似乎也對,可是還有誰會這麼背地裡偷拍你們呢?”聶仁疑惑地盯著我。
“我也想不明白,還有誰會這麼無聊,這次綁架的事情興許也是一人所為。”我憤然拍著床頭架。
“你所有的家當都拿去救倪大小姐了,今後怎麼辦?你的未來嶽父似乎對你意見很大似的,不就是拐了她女兒度了個二人世界麼?何至於大發雷霆這麼興師動眾的,丁可,你這日子過得,老哥我真是不敢恭維。”聶仁唉聲歎氣地從我眼前徑直走出了病房,留下我一個人傻呆呆地胡思亂想。
突然間,我想到了一個人,徐力昂,這些天,他和我同住一家醫院,他因為傷了骨頭,住在另一層,我顧不得多想,去護士台查詢了他的病房號,一步一拐地找尋到了那裡。
他住的是單人病房,我突然自嘲地冷哼一聲,大少爺當然是身份高貴,住得起單間,不比我們這些凡人,隻能住在幾個人共處一室的公共病房。
我無奈地將手扣到門上,輕叩了幾下。
“請進。”我一愣,是姚瑾的聲音,隨後快速冷靜下來,人家是大少爺的女友,在裡麵純屬正常,是我大驚小怪罷了。
“丁可,你怎麼來了?”姚瑾的臉上寫滿了意外。
我掃視一下整個病房,這裡一應俱全,甚至比家裡的陳設更加溫馨周到。
躺在整潔被單下的徐力昂似乎睡得很香甜,臉上的顏色與往日無樣。我猜想,有這麼體貼的女友照顧他,緊隨左右,他恢複得如此神速也是理所當然吧!
見我一言不發,姚瑾走近我,小聲道,“坐坐吧!你的腿腳不方便。”
我應聲坐到病床側邊的沙發裡。
“他怎麼樣了?”我冷然問道。
“還好,醫生說沒有大礙,過幾天能回家休養了。”姚瑾溫柔的眼中淌著我看不明白的東西。她是為這個浪蕩子慶幸麼?
“我明天就能出院了,過來跟你說一聲。”我放慢了語速說道。
姚瑾的嘴角輕輕動了動,“是嗎?那挺好,回家再好好養些天就能恢複健康了。”
我走了,她就能全心全意去照顧眼前這位大少爺了,不用再來回幫我姐照顧我了,這樣當然好了。我的心底沒由來的升騰起這個莫名其妙的想法。
床上的人突然動彈了一下,也許是我們說話的聲音驚動了徐力昂,他聳聳眼皮,睜著一雙眼睛驚奇地望著我。
“丁大經理,你來看我啊?”他居然還能笑得出來,嘴角勾得老高。好象這撞車對他來說完全毫無影響似的。
“對,來痛揍你一頓。怎麼?看你跟沒事人似的。是不是能下床過幾招?”我毫不示弱地挑釁著回答。
“彆,我這都快成殘疾了,哪還能與你過招啊……這也不知道要他媽的躺多久才能活蹦亂跳,老天不長眼啊!”徐力昂仰天長長地歎息一聲,那表情仿佛如同置身於地牢一般苦悶。
我嗤之以鼻地笑了笑,“我走了……”
“老婆,送送丁大經理呀!”徐力昂大聲嚷嚷著。我的耳朵一收斂,他現在稱姚瑾為老婆了,看他那享受的樣,我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老婆二字他叫得如此順口。
我最後看了姚瑾一眼,揚長而去……
倪豔的精神狀態在我出院後已然有了好轉,我的重心也都放在對她的關心上。隻是我去到倪家,倪東辰總是擺著一張臉,沒了先前的和氣。倪豔的母親因為突聞倪豔被綁架的消息心臟病發在醫院休養。所以這會的倪家非常的冷清,加上我這個不怎麼受歡迎的人夾在中間更是尷尬到了極點。
“丁可,你來了。”倪豔從樓上下來,見我在,淡淡地與我說著話。看她的氣色比之前強了許多,臉上也開始泛著淡粉的紅色了。
“倪豔,你好些了麼?”我走到樓梯口,伸手欲要接她下樓。
“恩,沒事了……”倪豔的笑讓我放心了許多。
這一次的意外經曆,讓我們之間似乎多了一份牽掛和依戀,倪豔依著我,在花園裡散步。
可我的心總是不踏實,總覺得有一雙陰狠的眼睛在暗中盯著我們,而且隨時有可能卷土重來一場我們更加無法預料的災難。
日子就這樣悄然流逝著,不多時,我和倪豔都回到了公司上班。倪東辰顧慮著女兒再次受到危害,雇傭了貼身的保鏢隨時保護她的安全。而我,一如既往地獨來獨往,日子過得也算太平。
查找那個幕後操縱陰謀的人就成了我每天必須思索留意的事情。可是一連好些天也沒有任何的頭緒。
這天,我跟客戶從一家酒店談完公事出來,在服務台結賬時,透過玻璃窗,我突然遠遠的竟然看到姚瑾和一個男人正走向路邊停靠的那輛寶馬轎車。
我的心立刻收緊冷縮,使勁眨了眨眼皮,沒錯,正是姚瑾,而那個男人我從未見到過。
我莫名其妙地放下幾張鈔票在收銀台,而後加快了腳步氣喘籲籲地跟上前去。
“姚瑾……”我大聲地叫著姚瑾的名字。
姚瑾靜靜地站在寶馬車門邊,沒有動彈,兩眼彎彎如月,回過頭來,笑著對我說,“丁可,是你啊!”
“恩……”我回答的其間將眼光掃向了那個陌生的麵孔。果然是我沒有見過的人。
“丁大經理,我們又碰麵了。”在我和姚瑾打招呼時,寶馬車的後窗突然被人打開。裡麵竟然坐著徐力昂。
“你也在……”我淡淡道。
“我們有事得先走了。”徐力昂好象滿麵春風的樣子,我聽言不禁朝姚瑾望了望。
“是啊,我得走了,他,他向我求婚了,我們得回鄰市了。”姚瑾的臉漲得通紅,應該是喜色吧,她竟然答應了吊兒郎當的徐力昂,我不解地看著她,全然不相信這是真的。
“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婚姻可不是兒戲。”我愕然地質問著一臉笑意的姚瑾,有種不舍的情緒開始占據我的心靈。
此刻我已然看不懂她了。她居然這麼快就答應了這個男人的求婚,乾坤遭遇了核彈麼,逆轉到這麼神速,她難道被徐力昂的甜言蜜語和顯赫的家境輕易征服了嗎?我不甘心地思索著。
“老兄,你的廢話還真多呀,不是我嘲笑你,你吃著碗裡的香餑餑,還死盯著鍋裡的白饅頭會不會太貪心了點啊?”那名叫徐力昂的男人終於氣勢壓人的諷刺起我來。可能因我再三提醒姚瑾他吃醋了,那飛揚的栗色發絲高傲地昭示著他技壓群雄的不屑與囂張。
“你憑什麼和我說話,還不知道是不是你施了什麼鬼把戲威逼著姚瑾跟你走的。”我口不擇言地怒色相向。
“說話可要負責任,彆冤枉好人,犯法的呢?”徐力昂吊兒郎當地並不在意我的怒氣,而是輕描淡寫地應對著我,這一次仿佛他占了上風,我隻得將目光緊鎖在焦點之上,等待著姚瑾的澄清。
可萬萬沒想到姚瑾的回答印證了那徐力昂的說詞,她是自願的。事情如同水流急轉而下得太出人意料,我完全在這一時間理不出半點頭緒。隻得呆望著姚瑾含笑在那個陌生男人拉開車門後俯身坐進了寶馬車裡。
“司機,開車。”徐力昂似乎不打算多作停留,原來那個陌生的男人是他的司機。難怪我沒見過。
“丁可,要好好珍惜倪豔,她是個好女孩,她能帶給你幸福的,相信我。我和力昂也會快樂幸福的。拜……”我的耳邊隻剩下姚瑾從車窗裡探出頭來對我訴說的這一句意味深長的留言。其它的,我什麼也記不清了。
這些天來,我忙碌地處理工作,精心地嗬護著倪豔,似乎同時也在刻意壓製自己,姚瑾的景象仿佛在我記憶裡正在慢慢模糊。
可這一時刻的我,還是難逃心裡的那種苦苦留戀她的意念,突如其來的撞上她陡然遠走高飛的壯舉。這到底是誰在導演這出戲,我身在其中連劇本都未曾過目,就這樣糾結在自己為自己設下的情牢中無法掙脫。
我愁眉不展地望著那派頭十足的寶馬招搖過世,一溜煙地消失在我的視線裡,眼前有種日全食的感覺,天與地什麼時候就這樣交接在眼前了,連成了一片,我怎麼傻乎乎地渾然不覺啊!
丁玲見我沮喪地回到家,劈頭蓋臉地不明就裡問了過來,“丁可,那個姚瑾怎麼回事啊,找個帥哥,不聲不響一聲不吭地就要和他結婚了,她今天來家裡取了點落下的東西,我才知道這事。你和她怎麼就這麼完了麼?啊?丁可,你倒是說話呀?”
“說什麼?腳長在她身上,她想往東就往東啊,我又不是如來佛主,我能壓她在五行山下五百年麼?笑話。”我七竅生煙地卻怒不敢大發脾氣,丁玲見我的情緒不大對勁,便愣愣地隻敢再盯著我瞧,而嘴裡再也不敢盤問什麼了。
我一頭鑽進房間裡,我從抽屜裡翻出那堆照片,發狂似的狠命撕碎著那晚的記憶。我不知道,我為什麼還要偷偷收藏起它們,我隻知道此刻我的心生生的如同被人活剝般的刺痛。我聽到了內心深處的呐喊,姚瑾,你為什麼要這麼快離開這座讓我充滿回憶的城市,你為什麼要迫不及待地嫁人?為什麼?
隨後的兩天裡,我滿臉的陰雲密布,竭力克製著內心的不痛快,麵色如同蒙著一層白霜。
我承認這樣的表現與姚瑾的離開有著密切的關聯,可我隻能束手無策地任由這塊陰雲霸占著我內心的空間。麵對倪豔每天如花般嬌豔的笑臉,我愧疚懊惱,自我懲罰地埋頭工作,經常半夜驚醒。”
聶仁的一句話總是不時在我耳邊回響,“走了就走了,你們注定今生無緣,富二代比起你這個窮二代不僅僅是兩個字的差彆,那簡直就是美玉和泥土本質上的區彆。”
難道真的如他所言麼?姚瑾此去是為了那塊美玉麼?可是短短時日,她便對徐力昂的態度有了如此誇張的變化,我著實不大相信,可是我憑什麼不堅定地相信呢?她是我什麼人,我如今正擁有著家境富裕的千金小姐倪豔,多少人妒嫉恨呢,難道還不滿足,還企圖私藏著姚瑾硬留她在身邊麼?那倪豔又成了我什麼人?我擺不正自己的位置遭殃的必是我自己。
坐在這寬大明亮的辦公室裡,我對著電腦屏幕呆笨地自嘲著。
那天下班時,下了一場大雨,我下車後淋著雨,渾身濕漉漉地回到家,當晚就突然發起了高燒。也許是剛剛遭遇車禍身體還未完全複原,我極少燒得這麼厲害,隻覺得麵紅耳赤,一睜眼便一陣眩暈。
聶仁送我到了醫院。我姐丁玲嚇壞了,一直陪伴著我,寸步不離緊守在我的病床邊。
晚上,醫院裡安靜得出奇,我迷糊著隻聽到窗外偶爾傳來的車鳴聲,不過不久之後,有一串高跟鞋的聲音打破了這空蕩的寂靜。
有人輕輕推開了門,我隨之睜開了眼,正看著倪豔走向我姐丁玲。我真的從沒設想過我姐和她會是在這樣的一個情況下會麵。我覺得頭暈沉沉的,極度地不願意思考任何的事情。
我姐丁玲禮貌地上前與倪豔打著招呼,寒暄著,“你就是倪小姐吧,這麼晚還勞駕你來醫院探望我弟,真是不好意思。”
倪豔急忙地說道,“您彆這麼說,這是我應該做的,該說不好意思的人應該是我。”
兩個女人客氣又陌生的交談著,都是圍繞著我的話題。我努力睜開酸軟的眼睛呆呆地看著倪豔。
她見我在看她,連忙上前輕問我,“丁可,你感覺還好麼?我來晚了。”她一臉的抱歉之色,我蠕動著嘴角衝她慘淡地笑了笑,“沒關係。”
丁玲借故去了洗手間,我和倪豔彼此互望了一眼,她在我身邊坐下。有些冰涼的小手撫摸著我的手臂,我的心莫名的溫暖起來。也許她的安慰對於此時的我來說尤其重要,能賜予我一點點微薄的力量。這幾天,我的心實在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