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緣起七(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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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想,她反而輕鬆了許多。的確該讓一些瑣事阻擋她的生活的。

時間還早,她坐車到鐘樓書店,很久沒去了,她想買兩本書。她在文學藝術類櫃台,顧客多,兩個女營業員在閒聊,好像工作就是拉家常。她買了一本世界愛是文學》,買了本簡愛》。總算沒白來,簡她最喜歡的書,有了好書就如同擁有了幸福,她的心也開始高興起來。

在門口遇到他,真是沒有想到。

是他,周長安,那個自稱是西大的學生。

他很驚訝地叫她,知道字,哎,哎地與她招呼。

他將手伸向她,自然又坦誠。他們的手握在一起。

他穿了件白色的襯衣,有規規整整的折痕,整潔、清爽。絕似次見到的莽撞和鬼氣。這使婉兒有了一點點好感。

他說他去年就畢業了,分到市政府,工作還算輕鬆,過很無聊。他常想起她。他的絮絮叨叨使他顯得有些貧嘴。

慕容婉兒覺得好笑,僅僅見了一次麵,僅僅是那樣的一次碰麵,他竟有這樣的感覺。大可信。而且次他們就像街的閒人,她對他們毫無好印象。從沒想到以後會見麵或交往。其實,是陌路,連熟人都是。但由於今天周長安穿著加講究一些,她竟生出了一點溫暖的感覺,至少像次那樣反感。也許衣著於大師級的人物並重要,但對於普通人,人是衣,馬是鞍。

“沒吃飯吧,去賈三包子好嗎?”周長安自信地邀請道。

慕容婉兒跟他往回市區走了,這是怎樣的心境,鬼使神差般。竟像情侶,周長安感覺良好。而慕容婉兒感覺是莫其妙。

我是在逃避,我在逃避什麼?慕容婉兒雖然始終沉默語,但心裡被雜亂無章的思緒攪得平靜。滑稽可笑,我為什麼會跟他去呢?為什麼要輕易相信這個陌生人呢?她停地在心裡問自己。

突然,她對他說,我去了,我還要回學校,太晚了。太突然、太奇怪了,周長安愣在那兒,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見慕容婉兒拔腿往古樓的方向跑去。他追了去,他甚至還知道她的字,這樣一個令他心儀的女孩,他會放棄。

“要跟我。”慕容婉兒對街跟女孩糾纏的男人很反感。

周長安一言發,默默地走在她的旁邊。到了鐘樓車站,他給她手心塞了個條子,轉身便走了。

慕容婉兒沒有回頭看,她想與這個人有什麼明白的關係。或許她喜歡這樣交一個朋友吧。在這點她很傳統。但奇怪的是她並沒扔掉那張紙條,手心已經出汗了。坐在後排的她,將它夾到書裡,是個電話號碼。她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做,也許是冥冥中有什麼指引吧。也許是她渴望一個男人的臂膀吧。

也許。

自從薛東倫走後,她就沒有談過戀愛,都兩年了。

沒有哪個男孩讓她動心。那年,那件事讓她絕望,對男人失望。人怎麼會有這麼多弱點?它與缺點同,這是克了的。她甚至連尋找的興趣都沒有。她相信愛情是通過尋找得到的。何況有真正的愛情嗎?人真需要愛情嗎?這真是一個撓人的問題,慕容婉兒想出她要的答案。

她要的答案。這或許有些荒謬。她曉得自己需要什麼。

讀研究生,對任何一個年輕人來說無疑是好事。當然於慕容婉兒也如此。隻是她沒有人們想象的那種興奮、激動。這是對的。其實繼續學慕容婉兒還是很高興的,總比現在工作好,她喜歡校園。隻是像初大學那會兒容易衝動、激動了。她想回到從前的天真、單純,可是再也沒有那樣的歲月了。二十歲一去返。她知道這是因為什麼,她心清楚得很,隻是她想明白,自己為什麼如此倒黴?男人為什麼這樣壞?

沒有愛情,她隻剩下生活了。

這是多麼索然無味呀!

有時候在圖書館,她常常望著自己白細柔嫩的手自憐。這雙手已空了好久了,沒有哪個男孩充滿愛戀地握她們了。是她自己在一直排斥異性的接觸,男同學偶爾的暗示,她就像看見,或者像躲瘟疫般逃避。冷淡、清高成了美院眾師生對她的評價對此,她也是理顧,仿佛這些都與她沒有關係可是這雙手一直空著。

她需要什麼呢?生活雖然還好,但她知道這是有問題的。她沒有當初對藝術的感悟能力,準確地說,她喪失了可貴的藝術天分。這多麼可怕,而於她幾近羞恥和難過。她喜歡碌碌無為地生活,而今她就是如此的。

這是另一種無聊,她比誰都明白這一點,隻是這一切無法挽回了。曾經的心境,曾經的悟愛都離她遠去。

按部就班地課、讀書,似乎也賴,但她總以為生活該是這樣的,她還年輕,漂亮,而且有學問她現在變了,以前她從自怨自艾的,憂愁的臉,好像全中國都欠你似的。其實,她也希望什麼,隻是有份精神去生活就好。而她缺少的恰恰是那種精神。

儘管這漫無邊際的憂鬱潛藏殺機,但她仍是無法阻止自己這樣衰弱地應對生活。她閉眼睛,這如何也像是青年的歲月。

也許她渴望一聲呐喊,一句安慰,一個男孩子衝動的表白。是的,這是世界的驚悸,這一定是絢爛的好感覺。

可是她連這份渴望也拒絕承認。

姐姐對她去她家大惑解,兩次到學校對她很是抱怨,說她個研究生就認姐姐了,翅膀硬了雲雲。

她隻是說功課很緊,又帶了兩份家教,實在沒有時間過去。姐姐知道她在找借口,都留個麵子,她細究了。

姐姐勸她找個男朋友,有個照應,她也放心。她總是說知道知道,我知道咋辦。

嘴說知道,其實她有自己的老主意,依舊我行我素,繼續著往日的生活。

畢業了。她得以留校,在學校分得一間宿,長期住集體宿,突然可以一個人擁有一間屋了,她覺得很滿足。是很現實的滿足,絕像藝術那樣虛無縹緲。

課是很多,她給兩個班教西方理論,一周四節課,蠻輕鬆的。回到屋裡,沒有人對她提什麼要求,她是自由的。好幾個同學都結婚了,有一個甚至有了孩子,時間真快呀。她並是羨慕,但聽到這個消息很溫馨,心中也會合時宜地流出些酸楚。

她依舊沒有男朋友。

二十六歲了,對於女孩子,無論如何都到了結婚的年齡。躺在鋪著藍格子床單乾淨的床,她陷入一派沒有頭緒的胡思亂想,突然頓悟:對愛情的絕望,可以毀人。她知道這算算對人生的一種開悟,她該問誰,一直沒有這樣的老師,她隻有在心裡問自己。幸好,她沒有徹底死心,人生還得好好地過。這點是異常重要的。所以,她開悟得及時,她對自己說。

這個時候她合時宜地想起那個周長安,真的很奇怪,就像夢一般。他真讀過大學嗎?怎麼看怎麼像閒人,或許是自己眼力有問題。怎麼會想起他?慕容婉兒覺得蹊蹺,真的是因為到了結婚的年齡還沒有找男朋友嗎?

她現在已經是大學老師了,知識分子了,但她覺得自己心空蕩蕩的。知識是有一點點,也能像模像樣地畫幾筆,雖然也被彆人稱作老師、畫家什麼的,她明白自己離真正的畫家距離還很遠。創作,何以談藝術。

每當回到自己的小屋,就有莫的空虛。她對自己有那麼多滿意。而且想談朋友。其實追她的人少,油畫係頭發留得很長的韓峰,他是個風流才子,倜儻多情,據說女朋友最長的相處半年,換得很勤,就像一季一季換衣一樣。他在慕容婉兒讀研究生時就瞄她了、暗示過幾次,無果。他可能以為所有的女孩隻要他看,食指向內一鉤就會貼來。沒想到慕容婉兒是個冷美人,吃這一套。慕容子大學那檔事韓峰也知道他想這樣的女人也玩清高,識抬舉。他心裡一陣陣平。這並沒有破壞他的好心情,一如既往地交女朋友,似乎換得更勤了。而這些竟然要做在慕容婉兒麵前一般。女有意氣她。似乎這一氣她就會乖乖回轉人都是充滿醋意的而慕容婉兒,壓,這是韓峰的看法根就沒把韓峰看在眼裡,長得是很帥氣,一表人才的,可從他呼出的每口氣裡讓人都感覺是個花心的紈袴子弟愛慕虛榮的小女孩喜歡這樣的男人,而在慕容婉兒看來,這樣的人隻可作玩伴,絕能投入真情的,她想毀了自己,所以她總躲著韓峰。

韓峰總是很巧合地出現在她麵前,有時在圖書館,有時在教工食堂,有時甚至在她宿樓前。看來他是有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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