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青年發紫的嘴唇微顫著，似乎是有話說不出口。
“說吧，遇到什麼事了？”外公抖了抖煙鬥裡的灰，一臉平靜的看著他。
那年輕人長呼了一口氣，一臉不安道：“老人家果然火眼金睛啊，恐怕正如您所料，餘德喪儘，惡報已至…還望您能指點一二，挽救後生的性命，若大仙出手相助，錢，不是問題。”
外公看了我一眼，給了我一個眼神，我立馬會意，鎖上的院子，看來今天得謝客了。
這也是外公定下的規矩，清明卜卦不過七七四十九，收到萬元紅包閉門謝客，我也搞不懂他為什麼立這麼多規矩，不過我向來都是嚴格遵守，不敢多問。
關上了門，給外麵的客人解釋了一番，等再回去的時候，就看到那青年已經是涕泗橫流，哭的不像樣。
此人名叫李大鵬，也是東北人，已經到了而立之年，不過沒有什麼正經工作，後來被人拉下水，常年在內蒙一帶乾著摸金倒鬥的營生。
雖然這個團夥隻有兩人，可還算有點手藝，短短五年時間就倒賣了不少冥器，賺的盆滿缽滿，這人啊，一嘗到甜頭就不知道收手了。
正如外公所說，沒遭到報應是祖上餘德未儘，該來的終歸會來，就在前段時間，這兩人在蒙古一帶遭遇了一些詭異事件…
他們從一座不大的古墓中摸出了不少冥器，接下來就是給買家送貨上門，等著收一筆巨款。可到了次日出發的時候，李大鵬發現那個同夥竟然暴斃而亡！死相極慘！
後來法醫檢查了屍體，沒有發現任何異樣，隻是死者的麵相極其驚恐，怒目圓睜，似乎受到了驚嚇，最後將死因定為心肌梗塞。
不過李大鵬並不能接受這個結果，而且那天晚上住在隔壁的大娘也聽到了一聲慘叫，但是也沒料到會出人命。
李大鵬並沒有因為同夥喪命而收手，而且從那天之後，他的身邊時常發生一些詭異的事情，每當獨自呆在家中，總會被一些異響嚇到，接二連三的做著噩夢，總感覺有一雙無形的眼睛在盯著他。
終於，他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煎熬，再三打聽後找到了這裡。
說實在的，常年跟著外公學這些東西，聽過的奇聞軼事也不在少數，可這種詭異的事件讓我也有些不寒而栗。
可外公自始至終依然沒有任何表情，他嘖了嘖嘴，緩緩放下了煙鬥，道：“那東西跟了你那麼長時間，現在你還能活蹦亂跳，看來是祖上積了大德，要換作是彆人，恐怕早就交代了。”
外公話剛一說出口，我頓時毛骨悚然，看那人的眼神也有些異樣…
人怕鬼，鬼也怕人。
外公常教導我們，做人要有一身正氣，這樣才會百毒不侵，百鬼繞行。按外公的原話說，那些小鬼身上的戾氣是不足以直接害人的，最多也隻是嚇唬一下而已。如果你正氣凜然，那些小鬼壓根就不會招惹你。
如果你的身上滿是邪氣，小鬼見了恐怕都得繞道。
所以除了大惡與大善的兩個弊端，真正容易被鬼怪所擾，易中邪的都是那些平日裡善惡並存，心中有鬼之輩。
李大鵬平日裡乾的都是些摸金盜鬥，翻棺材，碰死人的勾當，久而久之，身上的陽氣就弱，而且同夥的死對他造成了極大的心理負擔，所以這樣的結果也成了必然。
我此時也開始重新打量起了這個李大鵬，雖然從外公嘴裡聽過不少關於盜墓的故事，可這還是頭一回見盜墓人士，說實話，我真沒看出來和普通人有什麼不同。
“彆自己嚇自己了，隻是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糟糕。”看著愁眉苦臉的李大鵬，外公說的有些輕巧，他又往煙鬥裡添了一抹煙絲，長吸了一口，接著道：“從你的生辰八字來看，屬命大之輩，就算你晚來那麼七八天，也不會有什麼事。”
“大仙，人命關天的事兒可開不得玩笑，隻要你能幫我。錢不是問題，我…”直接那李大鵬咬了咬牙，又豎起了兩根手指，說：“若您老人家真肯幫我，我出這個價錢！”
可外公看都沒看他一眼，隻是淡淡一笑，問道：“有些事不是拿錢來談的，你可得實話實說，當真開了已染地氣的棺材？”
隻見李大鵬點了下頭，緩緩道：“除了盜一些皇陵大墓，不開棺，不碰屍，是拿不到冥器財寶的，再不濟也得撈個金銀首飾吧？”
外公倒是沒有接他的話，反而接著問：“屍體有沒有潮濕或者積屍水？”
李大鵬撓了撓頭，想了好一會兒，才肯定地搖了搖頭。
“是個乾屍。好像…還是個長毛的粽子！”
一聽到這兩個字，我不由得好奇發涼，外公拿起煙鬥吸了一口，閉上眼睛接著問：“可曾記得棺槨的位置？”
“大致的方位我記得。那次倒鬥從頭到尾都很離奇，挖墳掘墓的時候總是聽到烏鴉在叫，盜洞直接通到主墓室，棺材靠西牆，指向南，而且還是柳木所製…”
“柳木？”聽他這麼一說，外公不由的眉頭緊蹙，我也有些懷疑。
按常理來說，古人對於棺槨的材質極其講究，王侯將相用上等的金絲楠木，價格昂貴，極其稀少，據說能保屍體永不腐朽。而達官顯貴大多數用檀木，這平民百姓一般都用杉木。
可我還是頭一回聽說用柳木做棺材的。
這裡柳樹又名鬼柳，陰氣極重，如果用柳木製棺，容易聚陰氣，也是不祥之兆。
“嗯…”外公摸了摸胡茬，自顧自道：“從棺材的材質和方位來看，恐怕是有人使壞，借聚陰之地來養屍啊…”
“外公，當真能養出僵屍來？”我在外公耳旁偷偷低語了幾句。
外公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神情複雜的李大鵬，悠悠道：“僵屍這種東西，不同的地方說法不一，不過話說回來，我也沒親眼見到過，但在聚陰之地養屍可不是鬨著玩的，陰氣重的地方什麼東西都有。你怕是招惹了什麼臟東西？”
李大鵬一臉苦相，唉聲歎氣道：“唉，大仙，我也沒想到會攤上這麼大的事兒，這臟東西…”